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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对不起 我爱你(上)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凌晨时响起,巴尔什睡眼惺忪地打开壁灯,拎起听筒,应了一声。

“总裁先生,听说你有麻烦了,很大的麻烦。”电话里,女探长的声音很冷。

“我建议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尊敬的洛姬小姐。”双子总裁随手拍了拍身边的娇躯,打了个呵欠,“妄想症可不是那么容易根治的,最好别掉以轻心。”

洛姬在那头低笑了一声,“放心吧,我没有要派人过来打扰你的意思。只不过,想确认一下,你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顾好你自己吧,甜心。”巴尔什无意再交谈下去,但女探长随后的言语,还是让他扣下电话的手顿了顿。

“在甘蔗节上,你曾让我领教过不少东西。所以我觉得前些天贝加索街区发生的命案,与你无关,那不是你的行事风格。”洛姬说,“但问题是,那些刚踏平了铁锚帮的中国人未必也这么想,我猜,他们根本没打算给你开口解释的机会。”

“谢谢你的忠告。”巴尔什沉默了一会,收了线。

不知道是哪扇窗户没有被关严,屋子里有风在流动,很冷。年轻的性伴侣一直都没有醒,并似乎有些受凉,越来越没有温度的身体,已开始像冷却的蜡一样,慢慢变得发僵。

巴尔什油光满面的脸庞抽了抽,扭曲成三流戏子在舞台上才会有的拙劣表情。原本就站在卧室里的几个陌生人,正从壁灯难以照亮的阴暗角落里走出,站到床前来,像是挥了几十年刀的屠夫在看一块肉那样,漠然打量着他。

“这个妞,我刚上了没几次。”巴尔什看清来人的肤色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到了下面,你可以再找到她,想上多少次,就上多少次。”不速之客当中,唯一的女性淡淡开口。

“不,不,等一等。”见一旁的大汉已在迈步逼近,巴尔什赶忙摇晃双手,大声阻止,“你们可以找到这幢连我老婆都不知道地址的房子,可以静悄悄地摆平外面那几头蠢猪、并走到我的房间里来让我的女人变成一堆死肉,还可以马上就杀了我,但这些未必就是正确的。你们想让我睁着双眼,在痛苦中死去,无论解释什么,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对不对?一个电话,只要一个电话就好,如果通完话后你们的决定还是没有变,那我就伸长脖子等着挨刀,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你想打给谁?”那女子戏谑地笑了笑,她没想到这么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家伙,死到临头居然还够胆玩花样。

“听一听就知道了。”巴尔什手很快,马上按下了免提,拨出号码。

“他们来了?”电话接通后,传出的男声低沉沙哑。

“是的,你的朋友找上门了,现在正准备挂了我。”巴尔什苦笑。

“丫头,是你么?别难为这家伙,等我过来再说。”那男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换上了一口带着湛阳方音的国语。

“你大爷。”女子愣了会,恶声恶气地回答,一双大眼睛里却有了真正的笑意。

半个钟头后,林震南走进这幢地处郊边的单体别墅,门外倒了一地的保镖让他略为加快了脚步,不过随即出现在眼前的客厅景象,却透着古怪的和谐。

巴尔什穿好了睡袍,在腆着肚子,为几位客人倒上刚煮好的咖啡。他看上去已经成竹在胸,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为那女子倒满杯子的时候,甚至还极其绅士微微欠身示意。

“还没有人叫过我丫头,你身上是不是哪里发痒?”公孙瑶靠在沙发上,瞪着林震南,身边的几条汉子全都在窃笑。

“我叫过你小姐,却被刺了几句。只要生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我比你老上许多,小姐不能叫,丫头也不能叫,我总不能叫你阿姨。”林震南为难地说。

公孙瑶终于忍不住微弯了唇角,但还是马上板回了脸,“这肥猪跟你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还是让他自己说好了。”林震南向另外三名汉子点点头,掏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挨个扔给他们。

“开门见山吧,我不是什么真正的总裁,而是美国中情局反恐行动组的组员,来哥伦比亚已经十五个年头了。”巴尔什找出皮夹,把锃亮的特工徽章亮出来,“全世界都有我这样的人存在,对于我的祖国来说,她需要牺牲者。这无关身份也无关地位,那些只是假象,是我便于行事的外衣。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随时像这样大声承认,我是一个战士,而不是该死的投机者。”

“得了,有话快说,你该不是在跟我玩煽情吧?”公孙瑶对他到底是什么人并不感兴趣。

巴尔什尴尬不已,干咳了几声,点出正题,“可能我的开场白突兀了一点,但得承认,我很庆幸有说出它来的机会。双子公司是我们在哥伦比亚的前哨站之一,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始终在谨慎地掩饰着身份。现在,除了诸位以外,就只有银河拳赛的那些幕后操纵者,知道我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似乎在验证着他的说法,门外很快传来了车辆引擎声,一盏盏大光灯将窗户打得雪亮。很奇怪来人并没有一个进门,只是在屋外驻守下来,随着车灯逐一暗下,而了无声息。

“这些是我的伙伴,他们是想确保这一次谈话不被人打扰。”巴尔什苦笑了一下,“身为情报人员,我的生活里充斥着监视和被监视,即使在**的时候,被同事当成**片来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诸位请不要多心,他们绝没有恶意......”

取下客厅墙上的一幅油画,巴尔什按动隐藏的密码键盘,大约米余宽的平面忽然向外翻起,露出电脑系统。随着熟练的操作,灰蒙蒙的屏幕上显示出一名戎装男子的近照,那是个白种人,很高大,眼神幽深,眉宇间带着一股逼人心魄的威严。

“即使你们不认识这个人,也一定知道他的名字。”巴尔什转回身,缓缓地说,“雷顿将军。”

“这就是雷顿?我听说他已经死了。”公孙瑶一怔。

她实在是没法再表现得无动于衷,所有在哥伦比亚境内活跃的反政府武装里,赤色民族解放阵线无疑是成员数量最多、实力最为雄厚的那一支。近年来,由于让政府军频繁受挫,并强硬坚持独立立场,赤色阵线最高首领雷顿将军已成了全美洲的风云人物,曾在南部边境一带亲自指挥的突围战役,更让他的名字充满了传奇色彩。

“不,他还活着,自从柏林机场的那次秘捕以后,被羁押在美国本土已经有将近半年了。请相信我们并不是法西斯,尽管有些人从来都这么认为。”巴尔什显得很坦率,“谈起将军,我们就不能不提到另外一个人,如果说将军是猛虎,是狮子,那他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毒蛇。整个银河拳赛,就是由他和他的部下一手策划的,我们都能看得到,这场杀人游戏在国际上引起了多么大的反响,最后活下来的那一小部分拳手,都在自己的同胞心目中成了英雄。”

说着,他转过头,不无深意地看了林震南一眼,“尤其是你,林先生。”

切换后的电脑显示屏上,跳出了另一名男子的照片。那张日尔曼人典型的脸庞就像是大理石雕塑,在满头近乎白金色泽的短发衬托下,他的那双碧眼深得仿佛没有底。不得不说这是个极其英俊甚至带着些阴鸷之美的中年人,但巴尔什投去的目光中,却隐约带着直视洪荒猛兽的神色。

“阿尔梅达.冯.奎因斯,赤色阵线的第一军事参谋长,雷顿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据我们手头上的情报,他自从追随雷顿的那一天起,就直接坐到了左右手的位置,对于这家伙的过去,我们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手段,却几乎一无所知。”巴尔什深吸着气,仿佛这样的小动作可以给自己带来多一些力量,“赤色民族解放阵线里有我们安插的眼线,我只从他们那里听说,这个德国人年轻时曾在北非的某个土著村庄呆过。那里是尼罗河流域,鳄群横行。曾有一个晚上,他用鳄鱼的新鲜排泄物涂满全身,睡到河滩上,将大半个身体埋进泥浆里,并在第二天清晨剥了一张血淋淋的鳄鱼皮回来,足足超过六米长。阿尔梅达本人最喜欢的一双靴子,就是用其中一部分缝成的。”

“他想证明什么?”公孙瑶有点不屑。

虽然未必能听懂,但从她的神情当中,巴尔什还是明白了什么,“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我和我所有的搭档,都觉得这不是一个经过半点伪饰的故事。阿尔梅达为什么会这样去做,显然只有他自己清楚,说出这故事的目的,也并非为了自吹自擂。”

“他是在点醒谁。”林震南摇晃着咖啡,犹豫着是不是该喝这杯闻起来像马尿的玩意。

巴尔什赞许地点头,继续说:“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赤色阵线从来也没有放弃过对将军的营救,阿尔梅达甚至想尽了办法,在军中掩盖这个消息。对于所有叛军而言,雷顿不仅仅是个首领,更大程度上还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一年一度的赤军独立日就快要来临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将军还不能出现在已经被各种谣言困扰的战士面前,就算是阿尔梅达再足智多谋,恐怕也没法把动荡平息下去。”

“这种时候还有兴趣搞一场拳赛出来,他们在盘算什么?”公孙瑶又问。

巴尔什将目光投向她,“你知不知道,除了林先生以外,所有还活着的银河十六强选手,都已经在赛后失踪了?赤色阵线带走了他们,目的则是为了将军。不得不说阿尔梅达真的是个深谙人心的魔鬼,他现在就是打算让一群亲手缔造出来的平民英雄,去救另一个英雄,先不说结果怎么样,至少在这场仗没开打之前,国际舆论方面他们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民众的同情心总是过度泛滥的,这跟他们低到可怜的智商不成比例,许多想当然的看法当中,政府往往都笼罩着黑暗与霸权的光环,这很悲哀,但却是大势。”

“你在担心什么?换句话说,你觉得有了几个拳手当前锋,那些叛军就真的能像电影里那样,冲到美国去把一切搞得天翻地覆?”公孙瑶皱了皱眉,觉得不可思议。

“关键不是他们会不会做,而是他们怎样去做。我们至少假设了几十种会被阿尔梅达考虑的营救方式,其中包括胁持航班和政府官员,甚至争论过突袭白宫的可能性。要知道,我们能够在赤色阵线安插人手,他们也一样能收买中情局里的变节者,这就像下棋,不到胜负揭晓,谁也不能掉以轻心。历史上太多的大事件,都是由一两人发起的,不要低估谋略的力量。有时候,就防御面而言,国家机器反而会是漏洞最多的那一方。”

“有个地方,我不太明白。”公孙瑶沉思了一会,说,“你说的这些东西,是真也好,是假也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跟你们没关系,跟他有关系。”巴尔什指着林震南,“最新的情报显示,阿尔梅达已经将一部分亲自挑选出来的人手,送进了将军所在的纽约黑河监狱,其中一个年轻人,就是林先生的胞弟。”

“是的,你们都没听错,那个日耳曼狂人,正打算直接劫狱。”他终于说出了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