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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傲霜想要做的事,几乎没有人可以拦得下来。古佰伦从来不知道,这丫头的车开得这么好,就像是007电影里的特技车一样,在车群中肆意穿梭,最后直冲进潘家的大门。看来潘家已经接到通知了,整个院子灯火通明,门户大开的接迎他们。

这天晚上,潘家掀起了轩然大波,傲霜成为众矢之的,在她眼中,所有人都是来声讨她的,与其忍辱受罪,不如撕破脸皮。

“爷爷。”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您一直最疼我,可惜我让您失望了。”

潘国兴想要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傲霜猛地向后一退,眼神闪烁,如同受伤的小兽。

“你们都认为我是聪明的、乖巧的、明辨事非的,一早就为我安排好整个人生。送我去国外接受最好的教育,给我锦衣玉食的生活,将我培养成标准的淑女,公司里早就留好了适合我的位置,我的名下有不少A股和B股,只要我点一点头,随时可以充当一名高级冗员。从小到大,我的身边到处都是你们安插好的眼线,美其名曰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实际上是为了监视我的行动,看我在你们写好的人生规划图上有没有走偏路。我的生活里从来没有‘挫折’这两个字,因为‘挫折’早就被你们‘好心’地剔除了。我就应该在你们的保护下稳妥地生活,做一个典型的斯德哥尔摩反应者,没有反抗,只有心甘情愿的顺从!”她的嘴角牵出一抹笑意,眼中全是嘲讽。

“可惜,你们忘记了,我还有自己的意愿,我不是任人宰割的拉线木偶。”

偌大的一间屋子,安静得如同鬼屋,每个人都表情木然,眼神里的内容却是错综复杂的。

潘太太的嘴唇煞白,血液像是从她的身体突然抽走一般,只是短短的五分钟,她却孱弱得如同一缕轻烟,那么小的声音从她的嘴里溢出来,感觉上更像是梦呓一般。

“我的孩子啊!你疯了吗?我们是爱你啊!”她的声音那样轻,轻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你们是更爱你们自己吧!”傲霜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潘家的确需要一个卓越的领导者,爷爷,爹地,你们的思想也够前卫,男女在潘家是没有差别的,但你们有一点做错了,为什么不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愿呢?潘家被你们送去培训的孩子们,他们会不会有自己的梦想?他们会不会有寂寞的时候?看着西方国家的太阳,他们会不会想家?”

潘国兴的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她突然止住了笑,表情阴沉,像地震前的天空。

“爷爷,你知道吗?我以前多么害怕你这样的目光,觉得我所有的心事在你的眼中都无处遁形的,但是现在,无所谓了,我的心事,一向都是无所谓的,没有人关心。”

她猛然转过身去,看着一脸错愕的古佰伦和唐采石,脸上再次浮现出嘲讽的神色,她的眼中盈盈一闪,仿佛是泪光,转瞬即逝,许是眼花,错觉了吧。

“你们两个傻瓜,难道看不到么?我对自己的家人都无情无意,我的心比青桃子都要硬,我怎么会真心爱上你们?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还是要感谢你们,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的确是魅力无穷啊!”

古佰伦沉声喝止她,“丫头,你闹够了吧,不要仗着我宠你就无法无天,不要透支掉所有人对你的爱……”

“哈哈哈”傲霜仰头着笑得很大声。

“古佰伦,你还看不清吗?我不爱你,也不爱他。”她的目光移向唐采石,“你们都太不洒脱了,以为接个吻就可以许个终身么?什么年代了,还相信天长地久?别忘记我是在国外长大的,在国外女孩子同时交往若干个男友不是什么稀罕事,我的优雅都是潘家强加给我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这里,这里是我自己的,我要狂野就狂野,我要放荡就放荡,别人侵犯不了。”

古佰伦一个大步迈过来,捂住傲霜的嘴巴,浑身都散发着痛苦的气息,他在她的耳边说,“不要讲了,你不要讲了,冷静一下,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气话,根本不是你心里所想。”

傲霜用力甩掉他的手,目光灼灼,“你又错了,古佰伦,一直以来,你都太自以为是,你看看那个傻男人,”她的柔荑轻飘飘地指向唐采石,唐采石的眼睛潮湿,似乎能滴出水来,他就那样望着她,不言一语。“你和他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你,比他更自大,更讨人厌!”

古佰伦的手扬在半空中,聚集了全身的力气,傲霜不退反进,胸脯胀得满满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他觉得心在发抖,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钝钝的刀子,在他的心尖上来回捅着,试图刺进去,又不能痛快地一刀见血,闷闷的疼痛。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无语着,凝视着。

“你们都闭嘴。”一直沉默的潘国兴终于发出声音,这位老人一向保养得极好,平素见他总是红光满面,一点都不像快七十岁的老人,但是今天,她看清楚了,他脸上的皱纹原来这么深啊,一根一根盘在脸上,成了岁月的烙印。

他慢慢地走向傲霜,抚摸她的头发,满脸酸酸的疼。

“不管你多么讨厌我,你都是我最疼爱的孙女。”

“爷爷……”傲霜猛地捂住嘴巴,转身,从古佰伦的身边跑过来,跑过去,她跑得那样快,唐采石想伸手抓住她,她已经跑远了。

古佰伦和唐采石都想要追出去,潘国兴说,“算了,让她自己冷静一下,过两三天,也许她就会想开了,又会变成我那个快快乐乐的小孙女。”

谁都不会想到,自这天以后,潘傲霜消失了,就像夏日里蒸发掉的水珠一样,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证明她曾经来过这里。

阿芝说,小姐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回家,她的衣服都在,她的跑车也被警方找到了,只是她的人消失了,所有贵重的首饰也都不见了。

古佰伦想,傲霜的失踪是有预谋的,她在这个城市里一定还有同伙,可能她现在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一大堆人为了寻找她而手忙脚乱。

古佰伦咬着牙齿,恶狠狠地说,“丫头,如果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

可惜,他找不到她了,谁都找不到她。那天晚上,她跑出去,开着自己的跑车冲进暮色里,在进入闹市区后,确定没有车跟上来,就弃车而逃,她跑过了两条街,冲进了路边一辆黑色汽车,司机回过头来问,“你还好吧?”好清秀的一张脸,尤如古代的仕女图。

傲霜用手背擦拭着脸上的泪,不回答她的问话,哽咽着说,“机票都准备好了吧?”

司机点点头,发动了汽车。

傲霜摸出手机,按下接通键,“计划不变,明天离港。”

电话传来男人的声音,“好的,我都准备好了,一切小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