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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霜近来的花销很大,她的支出就像是饕餮的胃口,正在不断地膨胀,而且永无止境。因为她常年在国外生活,潘家觉得对她有所亐欠,每月的生活费本来给得就相当高,现在不到两周的时间,她就挥霍掉了三百万。潘家上下老小看着这个娇娇女,都要不禁摇头感叹,又是一个金钱培植下的阿斗,烂泥扶不上墙的。

只有潘国兴宠爱她,说女孩子嘛,难免要添衣增物,她想要什么,尽量给她,这点钱潘家还是有的。暗地里老爷子却派人查过傲霜的银行帐户和透支卡记录,发现她突然爱上了金饰品和钻石,90%的支出都用来购买首饰了,就像三十五岁以上的富太太一样,成了钻石和黄金的拥趸,俨然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现在的傲霜无心求学,去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张佳人和冯子期的婚期已定,毕业后就结婚,意料中的事情,这也不算是什么校园*,傲霜送给她们的订婚礼物是价值10多万元的项链,戒指嘛,是要留给心上人送的;倒是原来期望值很高的顾友诚和杜月美低调得很,不徐不急地谈情说爱,没有进展,爱情指数未知;仕颂文已经入选香港篮球队,正忙着集训,听说有人在学校见过他,在那条曾经的林荫小路上,在那间教室门前,一位额发略长、身材高大的男子逡巡徘徊,只是佳人不再;唐采石的新唱片正在筹划阶段,原来的地盘都已经交给黑脸小老大打理了,唐采石已经搬出了古佰伦的公寓,他的新公寓和傲霜家只隔了一条马路,而且是窗口对窗口,显然是上了心的,即使每天都要忙着写歌、练歌,他仍然隔三岔五地约会傲霜,只是这样的约会毕竟比不上原来的近水楼台,佳人不可日日得见;古佰伦倒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他的公司正在面向大陆市场投资,刚刚在上海开了一家分公司,现在是香港、上海两地的空中飞人……每个人都向着自己既定的方向大步流星走过去,地球还在照常完成它的公转和自转,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或是几个男人而发生任何改变。

如果不是古佰伦提前返港,如果不是他想给傲霜一个惊喜,如果那天没有唐采石酒后的一番醉话,也许一切还可以继续下去,也许傲霜可以像她的母亲一样,在适当的时候嫁给适当的郎君,从此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和也许,人们看到的只有现实。

唐采石新专辑的主打歌登上了新人榜榜首,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唐采石给傲霜打来电话,说谢谢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所以你应该请我吃顿好的。傲霜在电话另一端莞尔,这是什么逻辑,向人道谢反而讹人请客,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唐

采石或古佰伦能做得出来。她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话机,一下,两下,三下,然后说,“好的,时间、地点随你挑选。”

唐采石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入耳,“晚上去你家吧,我喜欢那里!”

“嗯。”她答应得很是痛快,他们的要求,她都会尽可能地答应,不知道算不算一种补偿。

不到六点,唐采石就来了,穿着休闲款的中山装,更显英气。他的头发还是短短的,像小山一样硬硬地立在头顶上,皮肤仍然有点黑,很有男人味。

傲霜打趣道,“即使是客人,也不能空着两手来拜访吧!”

唐采石也不辩解,轻轻一笑,脸上似乎飘过一丝红晕。

阿芝很识趣地说,“古先生离开时给我留下了钥匙,请我偶尔去帮他打扫房间,我现在就有空,小姐有事可以打古先生家的电话找我。”

傲霜点点头,拿出打火机,点燃了桌上的蜡烛。一顿不太丰盛的烛光晚餐,八分熟的牛扒、芝士奶酪、Cordon Bleu……还有两瓶伏特加酒。

傲霜说,“实在没有办法请你吃更好的,我能想到又会做的只有这些了。”

唐采石的眼睛里闪耀着灵动的流光,他的大手越过餐桌握住傲霜的手,忘情地轻声低吟,“小霜!小霜!”

傲霜说:“咱们喝酒。”然后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被他握住的手。

唐采石的大手还兀自举在半夜空,并没有因为失去支架而完全坍塌,他的眼神炽烈如火,他的身体浑发着层层热气,他的嘴唇微微发抖,欲言又止。

傲霜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发什么呆,还不去开酒?”

唐采石见她薄嗔浅怒,眸光流转,竟然忘记了自己下面要说的话,不自觉地呆了,接过酒瓶,转身去找开酒器。他说,“我的酒量不好,你准备这么烈的酒,安的是什么心?”

傲霜不回答,轻啜一口冰水,他不知道,每当她有心事的时候,就想要喝点酒,女孩子年纪大了,难免有一些想要下酒的心事,今天她想要喝最烈的酒。

唐采石的酒量真的不行,两杯酒下肚,话就多起来,他摸索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红色锦盒,傲霜对珠宝是行家,一看就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她不开口,等待他的答案。唐采石也不故弄玄虚,直接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钻戒,不大的一颗,比不上傲霜的任何一款首饰,但之于他,已是全部家当。

“小霜,我一直想这样叫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歌星,只是你要我从黑变白,那我就脚踏实地的生活。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家世、学历都比不上古佰伦,我想过退出,但我就是放不下你,为了你,我努力让自己变得高贵,拼命赚钱,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地努力过,是的,我想要娶你,很久以前就想要娶你,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太早,也太唐突,只是如果我不说,我怕会来不及……”

傲霜呆呆地望着唐采石,任泪水汹涌而泻。她摇摇头,说,“对不起,唐采石,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我的爱都给了他,再腾不出一分给你。”

唐采石立即丢下戒指,晃晃地站起来,揽住傲霜的头,凝视她的眼睛,大而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去那凉凉的液体。

“如果这泪是为我流的,该多好?”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脸上,他身上的烟草味和酒味将她笼罩起来,让她沉浸在他的氛围里,他已经离她很近了,近得让她无法调出一个合适的焦距,近得让她感觉他的唇正如柳絮一般拂过她的唇线。她别过脸去,泪滴在酒里,她拿起酒,一饮而下,原来这世上最烈的酒是加了眼泪的伏特加,一小口,人就醉了,天旋地转。

玄关处传来稀稀落落的鼓掌声,傲霜和唐采石回过头去,看到了古佰伦,他欣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眼睛却亮得吓人,他的声音如夏日闷雷,隆隆滚过,“真精彩,我差点错过了一场好戏。可惜,我打扰了你们的吻致?”他本来想将这句话说得戏谑一点,声音却因为愤怒而变成了一枚钢针,穿透了她的耳膜和大脑神经。

傲霜站起来,头晕得厉害,她捂着额头,又痛苦地坐下,她的双手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摇着头说,“佰伦,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误会了。”

古佰伦走进来,在刚才傲霜用过的酒杯里倒满一杯酒,他拿起酒杯里仔细地端详,然后仰天大笑,将酒倒入喉咙,火辣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他的胃里,他的心里也仿佛窜出火来,他将酒杯摔在地上,那漂亮的玻璃体立即碎成了千片万片,像天空里镶嵌的星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傲霜腾地站起来,满脸通红,杏目圆瞪,怒喝道,“古佰伦,你不要欺人太甚!”

唐采石迈出一步,挡在傲霜身前,他的脸变得如同浮雕,坚硬而冷竣,“不是她的错,如果你一定要找一个人出气,可以冲着我来。”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么?”古佰伦冷冷地说,声音平静如水,只是每个字都如同战鼓一般,一下一下,全擂在傲霜心上。

“很好,很好,你们做得太好了。”傲霜笑的声音很大,身体如风中的百合,摇遥欲坠。她拿起车钥匙,冲向大门,站在门前,回头一笑,满眼的绝望。

“跟我来,你们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吗?今天晚上,我给你们每个人一个答案,让你们看清楚真正的我!”她像风一样冲出去,两个男人怔愣了一下,旋即大步跟出来,三辆车,在马路上疯狂飙过,不记得闯过几个红灯了,不记得超速多少了,傲霜一直在笑,笑得泪流满面,所有的眼泪都浮成了光,她在光圈里寻找她的目的地——浅水湾别墅。

该来的总归要来,该去的不会因为你的挽留而停下脚步,这是宿命。

傲霜按下手机,哽咽着说,“我是潘傲霜,转告老爷,三十分钟后赶到浅水湾别墅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后面的两辆车追得很紧,企图超越傲霜将她拦下来,但她完全失去理智了,加大了油门冲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