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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三斤神精铁

尹熙哈哈一笑,把手一挥,众歌舞伎一起拜在司空湖的面前,司空湖笑逐颜开,一个个看过,啧啧有声道:“真好,真好,可惜我是无福消受啊。”

尹熙道:“她们既无福侍奉先生,终是无用之人。”

眸中杀机闪过,一个身高过丈的强健武士箭步而入,鹰抓小鸡般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提起家妓就往石阶下掼去,那院中尽是青石板铺就,若是摔实了必是个骨碎筋裂、香消玉殒的结果。亏得司空湖舍命扑救,把自己当做肉垫,才把这一个个水灵灵、香喷喷的美娇娘给救了下来,恐尹熙再下死手,忙又打躬作揖,为她们求情。

少浪剑:“君子不夺人所爱,君子不强人所难。二位都是君子,何苦因此小事自寻烦恼呢。”尹熙哈哈一笑,道声遵命,挥手让武士退下。

宴散,回房。司空湖怒气冲冲地责问少浪剑:“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厌烦了朝中争斗才离开中京城,可笑我竟傻乎乎的信以为真。本来殿下吩咐你做什么事,我无权过问,但身为兄弟,你瞒我这般苦,真的好吗?”

少浪剑道:“不好。不过我并非存心瞒你,我的本意是隐居天启城,再不回中京城。但你也看到了,有人不肯放过我。眼下这情形就算我闭门不出,只怕人家都要打上门来,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剑走偏锋,冒险去趟天脊山,查明神谕之事:此事殿下一直很关注,言谈间早有心遣人前去,却又怕招惹无端是非,我而今可进可退,成了固然是件功劳,败了也无关大局,所以我决心冒这个险。若侥幸成功,便是奇功一件,她就奈何不得我。我想这也是那个栗发武士的意思,否则我们在无定河边已经死了。”

司空湖想了想,问:“话虽如此,但这事靠谱吗,是殿下亲口承诺你的,还是陈维那王八蛋转述的?”

少浪剑道:“神谕之事在宫中是个禁忌,殿下不方便说出口的。”

“我就知道又是陈维那个王八蛋蛊惑的你,唉,这个老王八蛋哄了咱们一次又一次,不能再信他了。”

“若不然,你有更好的主意?”

“没有。只是,好吧,那就信他最后一次。我只是不明白,尹熙为何知道此事,陈维告诉他的?还是他在宫里另有耳目,这事连我都不知道,他竟然就知道,这太可怕了。”

“别胡思乱想了,尹氏能历数百年不衰,自有他的道理。”

入夜,有管家送来家妓侍寝,人人花容月貌,个个国色天香。司空湖的一双糙手在家妓柔软如缎的皮肤上掠过,啧啧连声,然后施展他的长项——喝酒。

片刻之后将几个家妓灌的人事不省,司空湖把众人抱上床,先撕碎她们的衣裳,摆弄了几个撩人的姿势,搔搔头,又拆开她们的发钗,弄乱头发,拉毯子盖上,这才满意地拍拍手,对冷眼旁观的少浪剑说道:“尹氏治家严谨,又神秘鬼祟,就说这家妓侍寝,若被客人拒绝或让客人不甚满意,就会被以无能之名处置,轻者苦役,重则处死,十分残酷;若你接受她们的服侍,那就更不得了,弄不好你儿子就成了他家的人质,就算没抓到你儿子,你在床上的表现也会被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呈报给掌事先生,他们会为你造一份档案,详细记录你的秉性。你要知道一个男人在床上的表现可以透露很多信息,遇到嘴不严的,那就更不得了了。”

少浪剑笑道:“你说的都对,但你把他们灌醉无意间也透露了许多信息,至少他可以知道我们是何等的多疑、谨慎。”司空湖一愣,搔搔后脑勺:“那就两害相权取其轻,要不,我把她们叫醒,你跟她们耍耍?”

少浪剑淡淡一笑,司空湖也咧嘴笑了笑,望着几个烂醉如泥的姑娘,叹道:“一样是人,为何有的人能活的如此混账,而有的人却又如此凄凉落魄。”

少浪剑道:“世道坏了,人如禽兽,强者通吃,弱者无容身之地。这世界最缺的就是公平正义四个字。”

……

二日午后尹熙到访,闲聊了两句,约请少浪剑去公馆见两个客人,路上司空湖悄悄拉了拉少浪剑说:“这位尹三公子也忒不懂事,他们是客,咱们也是客人,为何要咱们去见他们,而非他们来见咱们。”

少浪剑笑道:“你未免想的太多,他们见我们,我们见他们,有何分别。”

司空湖道:“分别大了,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哎呀,跟你也说不明白。”

到了公馆,才知道要见的是赵阳宗的内室弟子衣巧和寄名弟子朱开。

少浪剑默然无语,司空湖瞬间张大了嘴巴,朱开他不认识,但衣巧是见过面的,虽只匆匆一晤,留下的印象却是极深。

尹熙则是一脸的无奈,察言观色,这几个人似乎是认识的,这话怎么说,自己倒成了不相干的外人。这种感觉很不好。

衣巧扫了眼少浪剑和司空湖,问尹熙:“这就是你说的志同道合之人?”尹熙道:“天启男代表的是殿下。”

衣巧哦了一声,朱开却笑呵呵地问少浪剑:“海州一别,你可还认得我。”

少浪剑道:“救命之恩,岂敢相忘,只是没想到赵阳宗也对这件事感兴趣。”朱开道:“赵阳宗也是俗世山门,对神鬼玄妙之事一样充满兴趣,去天脊山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若是爵爷认为同行不方便,咱们也可以分道而行。”

司空湖道:“方便,方便,一起走好,一起走不仅互相有个照应,也免了旅途寂寞。此所谓两全其美之策也。”衣巧修为已有小成,浑身散发着清冷迷人的毫光,这对兽性尚未褪尽的司空湖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故而一见衣巧,他便不想离开。

“说的好,长途漫漫,是该有个能说话的人。”朱开意有所指。

衣巧清冷一笑:“我们有事先行一步,冥州再会。”

道声再会,衣巧和朱开当晚便离开了中州。

隔了两日,少浪剑、尹熙、司空湖一行人也从中州启程。同行之人除了有尹搏虎这样干练老成的家臣,尹熙的身边又多了两名深不可测的强者,一人修炼驭气术,至少流境上阶的修为,另一人是炼魂师,品境以上修为。让人不得不感叹中州尹家实力雄厚,什么样的人才都能招募的到。

这一日众人走到秦郡的天门峡,这是中州去往冥州的必经之地。其峡谷,南依高山,北临深涧,地势极其险峻。天门峡口有天门关,驻军是右神武军一部。神武军乃是天子禁军,分左右两军,左军屯驻在洛州、道州、南州、中州等帝国腹心地带,右军则分道驻扎在幽州、冥州、岱州、炎州等边关要地。两军合计二十万人,论战斗力其实不在大名鼎鼎的虎卫军之下。

“天门峡东头还属中州管辖,西头,哦,就是那,自天门关起就归属冥州地界了。瞧,那便是赫赫有名的原始尊者神像。”尹熙遥指道旁的一座高山,为众人介绍地理兼论风情。众人遥观此山,神似一尊卧着的神像。

司空湖道:“见神岂可不拜,容我去神明座前磕个头。”又问尹熙去不去,尹熙虽然筋骨强健,但出身世家,养尊处优惯了,实在不耐旅途辛苦,想到要爬那么高的山峰,便把头直摇,连声道:“此山远观似神灵显化,离近了其实就是一堆石头,不如就在山下祭拜。”

少浪剑也不想上下折腾,原始尊者是本域主神,神殿内居上位者,但不知何故,赵阳宗对这位主神大人向来冷淡,耳濡目染之下,少浪剑对这位主神大人也不甚恭敬,见尹熙不肯去,便说自己也不想去。司空湖孤掌难鸣,只得作罢。

尹搏虎派了两个向导去采买祭品,少浪剑道:“神享之物岂可邋遢,我亲自去采办。”使个眼色给司空湖,司空湖会意,忙附和着说要一起去。尹熙虽然觉得小题大做,却也不阻拦,派了两个家臣随行。

天门关乃中土腹心之地通往边镇的重要关隘,驻军众多,驻军带着家属,家属要吃用,带动了许多百姓在此经商,险关高墙之外俨然是一座繁华的市镇。

少浪剑在镇子上走了一圈,采购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打发尹家的两个家臣先送回去。司空湖见两个跟屁虫走了,碰碰少浪剑:“我记得你向来不大买主神大人的账,今儿怎么又巴巴的跑来采购祭品?老实说,你来这作甚?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鬼。”少浪剑淡淡一笑,继续向前走。

“唉,到底是什么事嘛,说给我听也不行?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好兄弟了。咳咳,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司空湖叨叨他的,少浪剑充耳不闻,只顾走他的路。在镇子上转了一圈后,少浪剑忽然折身向西北方向走。半盏茶的功夫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破败的街道,因为这里曾经有一座宏大的圆真堂,故得名神殿街。

残垣断壁宿昏鸦,古槐、荒草,满目荒凉。

旧日繁华一朝散尽,此刻只余下无尽的凄凉。

司空湖听得两声老鸹叫,又见阴阳风呜呜作响,便有些不自在,止步问少浪剑:“这地方好瘆人,来这作甚,咱们还是回吧。”

少浪剑也停住脚步,眉头微蹙,凝眉四顾后,忽然眉心绽放,他健步向街边一株歪脖子槐树走去。浓密的树荫下坐着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婆子,身旁蹲着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老人眼睛肿胀,时时往外流着黄褐色的脓水,她不停地用手擦拭,顺手往衣裙上涂抹。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瘌痢头,手脚生疮流脓,因无玩伴,独自蹲在地上跟一只癞蛤蟆玩耍。

“好可怜的人。”司空湖叹息一声,从钱袋子里抓出一把铜钱,就要施舍。

“他们不是乞丐,他们是生意人。”少浪剑拦着司空湖,向前几步,蹲在瓜摊旁。

老人的面前铺着一张破竹席,上面摆放着一些瓜,这些瓜大小悬殊,生的怪异又瘦小,卖相很烂。

少浪剑挑拣了一番,拣了三个稍微看的过去的,取出一吊钱递给老人,老人点头致意,伸出脏兮兮的如松枝般枯瘦的黑手接住了钱,一枚一枚地放进嘴里咬。

司空湖有些不耐烦:“是真钱,谁哄你这样的一定不得好死。”老婆子闻言只是微笑,一枚一枚地把钱检查完,满意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了笑容。她摸索着从破竹席上捡起一个拳头大小的瓜,颤巍巍地递给司空湖,朝他微笑着点点头。

司空湖咧着嘴,很勉强地把瓜接过来,捏在手上,想丢掉又怕老婆子不高兴,留着吧实在觉得恶心。正自左右为难间,老婆子干瘪的嘴里蹦出三个字:“吃,好吃。”

这个瓜黑不溜秋的本来就难看,又经老婆子黑乎乎沾染着脓水的手拿过,这东西怎么入口?司空湖拧起眉头,想拂袖而去,却见少浪剑在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忍耐。

正自左右为难之际,那个秃顶的小姑娘突然跑了过来,司空湖灵机一动,把瓜往她手里一塞:“你伯伯我请你吃的,吃吧,吃吧。乖。这孩子长的真好,一个就是个美人胚子,哈哈。”然后抓了一把钱放在破竹席上,撒腿便跑。

跑没两步,忽听得身后喀嚓一声怪响,地面也颤抖。司空湖大惊失色,急忙回身看去,街道还是那条街道,破破烂烂,冷清如坟场,也没有房屋垮塌。那棵浓密的大槐树却渺无踪影,树下那对令他落荒而逃的一老一少和她们的瓜摊也不见了。

少浪剑还在,手里捧着三个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瓜。

“真是见鬼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你说的没错,你的确是见鬼了,他们是此间山鬼。”

“啊!这,真的假的?”

少浪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那三个瓜一股脑地丢给司空湖。

瓜死沉,硬邦邦的像三团铁疙瘩。

“这,不是瓜,是铁!”

“是铁,三斤神精铁。”

“上-古-神-器-神-精-铁?!”

司空湖颤声说完,手脚冰冷,心突突的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件大事他预感到要发生,而且对他很不利。

“那,刚才,那个瓜,也是……”

“是,那块铁至少有一斤。”

司空湖现在死的心都有了。神精铁乃上古神器,据说是本域创始主神博采天地精华,以无边心力熔炼而成。鸿蒙初开日,曾随创始主神征战四方,开天辟地,端的是变化无端,神通无限,常人想见一面尚不可得,谁想今日竟会有人送到自己手上,而自己竟还给拒绝了!

“少浪剑!枉我当你是兄弟,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能不知会我一声呢。你呀,你呀,我,我要是能打的过你,我真想掐死你呀!哎哟,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哟……”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福不是人人都能享的。”

少浪剑云淡风轻地说道,说罢欲拿回属于自己的三个瓜。

司空湖抱着瓜向后退了三步:“噢,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今天突然跑到这来,转悠了大半天就是为了找那两个山鬼吧。什么命里有,命里无的,狗屁!你们分明是串通好的,在此眉来眼去,勾搭上后就交货。”司空湖发了一通牢骚,忽然换上一副嘴脸,挤挤眉毛:“阿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样的好事,为何不事先知会我一声,咱们兄弟还做不做了?”

“做,所以我带你一起来了。给了你机会也给了你提示,是你自己没把握好。”

“我只问你为何不明说,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吗?”

“哼,真是强词夺理。山鬼奉命守护这三斤神精铁,有缘者得之。不错,我是走了后门,提前得到了消息,然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会有怎样的惩处,不必我细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冒着多么大的风险提携你,至始至终,我可曾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有,那倒没有。”

“她看出我的心思,想分一斤给你。你不要,又能怪谁?”

司空湖默然良久,长叹一声:“是我没福,怨不得旁人。不过你既然得了这个宝贝,那个龙鳞你就用不上了吧,送给我,好歹安慰我一下嘛。”

“可以。”少浪剑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司空湖望了眼怀里的三块铁疙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往道边的臭水沟里一扔。神铁还在半空,骤然变成红通通的三块铁疙瘩,放出百丈光,千分热。下一刻,三块铁疙瘩围绕着司空湖急速旋转起来,炽热的能量烤的司空湖喘不过气来。

“救我,救……我……”司空湖抓着喉咙向少浪剑求救,面容狰狞,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