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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难产

一大早,村东头的马全喜就往刘婆子家跑,他本来是扛着锄头准备下地,他的婆姨喜莲在挺着肚子烧水做饭。

这是喜莲怀的第三个孩子,估摸着也就这几日要生了,马全喜不想让喜莲太累着,便喊来家里的老大帮忙打理家务。

“大妹,照顾好你娘,爹带着弟弟下地去了。”

“知道了,爹。”大妹只有拦腰高,赤着脚抱着一捆柴火往灶台走。

喜莲接过大妹怀里的柴火,放到旁边,然后替大女儿擦擦汗,冲着马全喜笑道:“行了,东家,这都第三胎了,我心里有数,你赶快去吧,一会儿我让大妹把饭送去。”

马全喜答应了声,只是还没有迈出两步,就听到喜莲嗷嗷的喊叫声,回头时他发现自己的媳妇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似乎疼得厉害。

马全喜扔下锄头,赶紧跑过去,他扶起地上的喜莲,急忙问道:“莲妹,你这是咋了?”

喜莲“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气,这才缓了过来,她不大确定的道:“刚才肚里闹腾的厉害,许是要生了。”

“要生了?”马全喜一愣,随即呵呵笑起来,他赶紧搀扶着喜莲回屋,然后嘱咐大妹照顾好她娘,便急匆匆出了门。

刘婆子是村里的稳婆,平日里还做些驱鬼问神的活计,此时她正坐在院里,端着一碗粥小口小口的嘬着。

“刘婆子,刘婆子。”马全喜忽然吆喝着跑了过来,刚好瞧见院里的刘婆子,不由分说便要拉着她走。

刘婆子吓了一跳,手里的粥也险些跌落在地,她很是不满的瞪了马全喜一眼,又伸脚踹了对方一下,喝道:“这不是喜娃子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打了老婆子的粥你可是要赔的。”

马全喜知道自己冒失了,赶忙赔笑道:“刘婆子,我家婆姨要生了,麻烦你帮忙去瞧瞧。”

刘婆子点点头,顺着碗边喝了口粥,才道:“急什么,你家喜莲都第三次生了,哪回不是老婆子帮忙的,她那肚子不碍事。”

说着话,刘婆子又喝了一小口,这才把碗碟放在一旁,马全喜赶忙将她搀扶起来。

刘婆子让马全喜稍等一下,自己回屋取些东西,又是盏茶功夫,马全喜实在不放心家里,便背着刘婆子往回跑。

到家后瞧见喜莲正躺在榻上,两个子女一步不离的守在一旁,这才安心不少。

刘婆子虽然骑在马全喜背上,不过一路小跑过来也是颠得够呛,她不住的喘着粗气,拍拍胸口,瞪了马全喜一眼,“说了不着急,不着急,哎呀,颠死老婆子了。”

马全喜挠着头干笑,榻上的喜莲撑着身子说道:“麻烦刘婆了,回头我让东家带些干肉给你。”

刘婆子一听,叹口气,“还是你家婆姨会说话,喜娃子,别愣着了,赶紧烧些开水,再准备一些干草。”

马全喜听了话,答应了声,领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听说马全喜的婆姨要生了,许多村户过来道喜,尤其是那些个妇人,张罗着烧水的事,毕竟一个大老爷们儿围着灶台转,实在是笨手笨脚。

生孩子是女人家的活,那些男人们站在院子外面,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是男娃还是女娃。

马全喜担心自己的媳妇,想进屋看看,却被刘婆子赶了出来,几个过来道喜的村民哄堂大笑,调侃着:“全喜哥,你家婆姨已经生了大妹、二喜,这是越生越顺利,你可莫要担心了,还是想想老三叫啥吧?”

“有啥好想的,叫三喜就成,听得顺耳。”

“全喜哥,你咋知道就是男娃,若是女娃可咋办?”又有人问道。

“那就叫三妹。”马全喜乐呵呵的,不过他还是有些紧张,不停地来回走动,双手也团在一起搓来搓去。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传出一阵阵的喊声,大家都知道,马全喜的婆姨这是真要生了。

刘婆子将腰上的布袋子取下来,放在一旁,他一边安抚着肚子吃疼的喜莲,一边从布袋里掏出一个荷叶包裹,然后递到一个帮忙的妇人手上。

“把这药煎了。”

那妇人应了声,捧着药出去了。

不用说几个妇人家也知道这药怎么煎熬,刘婆子的保生汤是生娃前都要喝的,就是外村的一些人也会来此求上几包,刘婆子说了,这汤药的祖上传下来的,对生娃很有好处。

喜莲虽然已经生过两个娃,不过这次肚子却疼的特别厉害,喝过保生汤,刘婆子留下一个帮忙的,这才将门扉关紧,替喜莲松了衣裤。

这档口,刘婆子又抓了一把适才备好的干草,垫在喜莲身下,又将一个盛了草木灰的布袋子垫在上面。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马家婆姨,你是生过娃的,知道怎么做,使把劲,再使把劲。”刘婆子在一旁不断地催促。

喜莲觉得肚子难受极了,涨得厉害,她不停地吸气呼气,额头上生了密密的一层汗,她努力按刘婆子的话去做,可是身子下面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只觉得肚子很疼,撕心裂肺的疼。

刘婆子取了布袋里的铰刀,割下喜莲的几缕头发,卷起来,塞到喜莲嘴里,让她吃了。

喜莲咬着牙吞下去,却是一阵干呕,刘婆子随即喊道,“用力,肚子上用力,就要出来了,用力。”

马全喜焦急的在院子外面等待着,喜莲痛苦的嘶喊声不时地从屋子里传出来,他想进去瞧瞧,却又不敢,村里人有些忌讳,认为生孩子时男人是不能靠近的,血光是不详的象征。

“这都一个时辰了,怎的还没有出来?”马全喜一会儿蹲下,一会儿又站起来,不时往院子里瞧一瞧。

此时的太平医馆却没有这般热闹,程野坐在案前,抬头看着正欲说话的阴长生,忽然笑道:“长生道长,这几日你隔三差五的便来打听手术的事,不会是想学这个手艺吧?”

阴长生老脸一红,他的心思被人点破了,这些日他跟在程野身边着实是大长见识,对程医师的医术更是心服口服,这种神乎其技,但凡有些求知欲的怕是都有点想法。

不过他终究是年岁大了,自己不好意思,却想着让彤儿留在程野身边学些本事,也不知程医师答不答应。

一边嘀咕,一边望向彤儿,示意他做些表示,不成想彤儿却张大了嘴,愕然的看向阴长生,随即扑通一下跪下来,哭哭唧唧的道:“师父是不要彤儿了么,彤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胡闹,再也不惹师父生气,求师父不要扔下彤儿,彤儿还要伺候师父的……”

小童死死抓着阴长生的衣角,不肯松手,偶尔看向程野的眼神满是恐惧,显然他还没有从前几日的打击中走出来。

阴长生一阵尴尬,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妇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程医师,马全喜家的婆姨生娃了……”

“冬梅嫂子,别急,你慢些说。”程野见是冬梅,让她先缓一缓。

阴长生听了这话,在一旁却是嘀咕,生娃的事去找稳婆,怎么跑到医馆来了?

冬梅来不及歇息,断断续续的道:“难……难产……”

程野一听,急急站起来,“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