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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妖猫诡道异象生

李婧司望向竹简,上面书云:

周家有好女,慧智汀兰心。

藏宫负绿翡,纤足绕金衾。

王侯多拜相,清梦绕宫溪。

玄姬覆国号,痴人送嫁姻。

看罢,她的眼神微微带些幽怨:“这诗中满是求而不得之意,难怪道长说一直喜爱灵瑜姑娘,而这灵瑜姑娘却早已许配了他人。”

“一个文绉青年的无病**罢了,姑娘随便看看,看完了帮我扔掉便好。”周游摆摆手站起身子,又蹲到阵纹前头默默研究起来。

李婧司看了看他的背影,随即又指了指竹简后面的文字:“道长,后面这几句貌似和前面的诗文不搭。”

“那根本就不是一首诗,后面那首是给姑娘你的,感谢这段时日的照顾恩情。”

周游没有回头看她,李婧司闻言神情微动,立刻展卷仔细瞧看起来。

竹简上云:

不周青山少白头,峨眉万仞多清幽。

祥鹤败絮藏逆子,嫡女无端落江游。

分家蓝意难揣测,李氏北进多烦忧。

离境离愁又离岸,饶江相逢客房右。

看罢,李婧司微微瞥了瞥嘴:“方才那首满满痴情心意,眼下这首虽说依旧对仗工整,但好像仅仅只是讲述你我相遇过往,太过平淡无奇。”

“那姑娘希望如何才能不平淡呢?”周游依旧还是没有回头。

李婧司闻言默然,不过还是将竹简好生收好,起身缓缓往山下走去:“今日你莫要在此过夜,我回竹屋烧饭,破阵法也别饿着肚子。”

青衫道士闻言肩膀微沉,不过还是没多说一句话,只有一声微弱的叹息从远到近,随即便聚精会神地投入到阵纹之中。

与此同时,东陈州的日子也于倏忽间过了整整一个月。

温侯俊的千金要嫁给太京州州主之子的消息传遍了天下,但唯有鸿武陵和温侯俊知晓,这门婚事真正的新郎官还远在西梁。

温侯俊并未打算向南瑾继续隐瞒此事,也没有阻止鸿武陵和她的见面说话。毕竟鸿武陵乃是他们父女的救命恩人,再者于文相宫内话已说开,眼下也没必要再苦苦相逼这对苦命鸳鸯。

不过,南瑾对温侯俊的决断依旧反抗刚烈,这些日子以来将自己锁在闺房里闭门不出,即便是鸿武陵亲自前去也吃不了几口。久而久之这身体也愈发羸弱起来,往日里的喘病也好似加重了几分。

这一日,鸿武陵又来找南瑾。

闺房并未上锁,他一推门而入,随即利落地拿起随身佩戴的药箱给南瑾捣起药来。

南瑾静静坐在窗前面目苍白,一双眼毫无生气,望着窗外的料峭枝丫静静流泪。

鸿武陵早已见惯她这般样子,捣好药后开始放在坛子里熬制:“瑾儿,你的身子不能着凉,还是回床边休养才是。”

“以前都是小长安给我熬药的,他来到我府上我便得了病,好在是由他照拂我身子能维持的住。”

南瑾也是喃喃了一句,随即缓缓起身来到鸿武陵桌前。

鸿武陵冲她笑笑,随即又带着一抹愁苦卖力地扇着扇子,直到沸腾的药液鼓冒出坛子方才止歇。

取药,倒药,白瓷沉碗,轻轻递到南瑾唇边:“来,常常今天的苦不苦。”

这些日子南瑾一直却不愿喝药,唯有鸿武陵喂药方才给几分情面。她张开口痛苦地吞咽黑色的药汁,喝罢又剧烈咳嗽了两遍。

“你煮的药和小长安煮的别无二致,我若是嫁过去了,你和他全都离开我了,爹爹也不在身旁,即便是有温香软玉和荣华富贵又有何用呢?我这命不久矣的身子骨儿又有何福气消受这些呢?”

她满眼哀怨地看着鸿武陵,鸿武陵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瞧见这样的眼神了。自从他答应温侯俊的事情被南瑾知道后,他和南瑾之前的关系也变得隐隐微妙起来。

“瑾儿,其实温大人说得也有道理,我若是带着你浪迹天涯只会吃苦受罪。现在的我没有家业没有背景,我挡不住外面那些虎狼的世道,我受罪没什么的,但让你跟着我吃苦就着实没必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为南瑾轻轻擦拭嘴角,他的手法尽可能的轻柔温婉。

“我们其实可以一直待在这宫中的。”南瑾有些绝望地喃喃。

“你明知这不可能,眼下在东陈州没人能忤逆你爹的意思。”鸿武陵低下头微微暗沉,似乎在做着某种激烈的思想挣扎。

“我这身子自知没有多少时日的......我也知道用我这条没剩多少的命来换爹爹的仕途很划算......但我就想自私地为我这仅剩不多的命活一活......我难道有什么错嘛?”

南瑾眼角含泪地望着他,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难耐。

许久过后,鸿武陵忽然昂起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找到人替你嫁到西梁去......你愿意在这宫里好生养病度过余生嘛?”

“你说什么?”

南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鸿武陵的表情非常凝重,不像是无稽之谈。

“瑾儿,若是你真的愿意,我可以找人替你出嫁。我会安排好一切细节,你到时候正常出嫁便是,只不过到时候上了轿门的另有其人。”鸿武陵正色道。

南瑾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大婚不是儿戏,这又如何使得?再者说大婚之日定然会有一众红娘丫鬟,此等瞒天过海之计恐怕难以奏效。”

“这些你无需操心,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钱使得充足,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你最近想办法找你爹要些金银细软,买通好随行的丫鬟并不是难事。再者说出嫁当日你盖了红盖头,谁又能真的知晓里面究竟是哪位?”

“你真的敢如此做?”南瑾越说越慌乱,不过面色上已隐隐有笑意传出。

“我已是无家之人,叛国的事都做出来了,更遑论此等小事。苦就苦在你要跟着受苦受累,虽说西梁穆念花从未见过你,但事情肯定会有败露的一天。你待在这宫中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后来仔细想了想,我想让你过安稳日子,却也不想让你成为诸侯谋划的棋子!”

鸿武陵说得颜真意切,南瑾轻轻执其手:“这世上总该是有毫无战火的封国的,我只想过平安稳定的百姓生活,不愿再帝王家中受尽这左右摇摆。”

“你有此话便好,一切我来安排。”

鸿武陵言罢便起身离开,南瑾的声音微带哭泣从后方传来:“可能是我天生见不得人受罪,我们这样倒是求得解脱,那替我嫁过去的姑娘岂不是就此辜负了一生?她也会有爱人,也会有自己的情郎,我不想这样陷人于不义......”

鸿武陵闻言面色微苦,不过并未回过头去:“你就是心地太好,所以才会随波逐流。这点你也放心,我会安排一位还未出阁且尚无情郎的百姓女子。这样的女子成千上万,肯定会有想要嫁入帝王家的心机之辈。你不想嫁的人可是西梁皇子,换了别人肯定有挤破脑袋想要往上贴的。”

言罢,他微微摆手:“瑾儿,经历过这般多事情,你也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别把这世间的人都想得太好,毕竟我们一路走来也没遇到几个算得上的好人。”

可能是不想再说太重的话,也可能是不想再让南瑾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失望情感,他离开闺房没有再去看她,而是施展轻功直接离开了简雍宫廷。

时光匆匆如水,这个世界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箭城后山上的周游不晓得中都府的谈判进展的如何,也不晓得邺王有没有在濮东郡夺回大军兵权。已经百废待兴的陵阳城是否加固了城防?穆青候的大军此刻是否已经展开围剿攻伐?那位绣花将军有没有从魁门下山带来强援救场?

一切都不知晓,他像个野人一般窝在山上,整天咬着毛笔不断地研究阵纹。

直到某日,这个野人一般的家伙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拿起李婧司为他准备好的餐盒大快朵颐。

李婧司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往日里做好了送到你嘴边你都不吃,今天这是怎么了?”

周游的神情还是颇为沮丧,像个受气的孩子一般嘟着嘴角:“阵法算出来了。”

“真的?”李婧司闻言眼前一亮。

“真的倒是真的,只不过这破解之法好似在玩弄我一般,几乎不可能啊不可能......”周游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喃喃。

“什么意思,现有的工具无法破解此阵?”李婧司一边给他擦嘴一边询问。她本就是峨眉世家的书香小姐,即便是和这个无赖道士相处了月余依旧温婉如常。

“莫说是我们,即便是倾尽整个南靖的国力也找不到破译的材料啊。”周游又感慨了一嘴。

“这么玄乎,究竟是何物?”李婧司反倒是好奇起来。

“磁石。”周游言罢又一口吞下一只鸡腿。

“这物事不难找吧?”李婧司有些不解。

“不是普通的磁石。”

周游放下竹筷,半睁半闭的眼皮依旧慵懒:“寻常磁石怎可能牵动整座山脉毒染瀑布?这山中藏兵之处定然有一块阵眼,阵眼处应该是有一块世所罕见的磁石,其磁力不说震古烁今恐怕也是惊世骇俗。”

“所以......想要破除此地的阵法,除了找到对应的方法外还需一块与之抗衡的磁石?”李婧司顺着接话道。

“不是普通的磁石,我粗略测算过,能够容纳山顶两处阵纹的磁石不可体积过大,最多不过是一只穿山甲的大小。但所需要的磁力却需要和整座大山的磁场抗衡,这简直是跟我开了个滑稽玩笑!”

周游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子,左右踱步冥思苦想。

李婧司:“既然当初布阵者设下此地阵法,便一定会有破解之道。你也别慌别乱,眼下已经找到破译的法子,总归是比前人好上太多。”

“不对劲,这就是疑点所在。”周游摆手止住了她的话。

“我对自己的阵法修为认知清晰,我从未自诩是当世阵法大家,我的阵法常识和道门里那些老古董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远的不说,就连司马种道这厮都可能比我的阵法修为高深,毕竟我现在还是翩翩少年,他已经大半身子入了棺材板了。”

“早些时候说司马种道也来此地看过阵法,意思是不是他们也同样找到了破解之道,只不过偏偏都缺这么一块磁石来破阵?”李婧司聪慧机敏,一语便又说到了周游的心坎上。

“不错,但据我现在的认知,能够以如此身量便提供如此巨大的磁场的物事,除了天外陨石外根本没有它物。早些时候我在不周山上修道,读过师父留下来的《古弥丘纪要》,上面便讲述了陨石坠落人间处处流火生莲、须弥时代繁衍的一系列事情。但眼下过了这么多年,让我到何处去寻一块天外陨石呢?”

周游说着说着便有些焦急,李婧司从未见他这般模样:“是不是还在心忧北戎州的战事?”

青衫道士缓缓点头:“我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北戎州不准许我再拖下去!”

言罢,他晃晃悠悠地瘫坐在地上,李婧司见状心有怜惜,当即便把他揽在了怀中:“是不是又几天几夜没睡了?”

周游有些无奈,抿嘴笑了笑随即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李婧司将他安顿妥当,随即收拾完好饭盒与筷子。归去来兮静静趴在一旁还在酣睡,她轻轻摸了一下肥猫的鼻尖,随即轻声浅笑了一下:“和你主人一样迷迷糊糊地,你是真迷糊,他是装迷糊。”

言罢,她略带幽怨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周游,随即抱起白猫缓缓向不远处的阵眼走去。

此时的阵纹已经被周游画的千疮百孔,密密麻麻地鬼画符更加诡谲莫名。李婧司不懂阵法之道,看了半天发觉无甚意思,转身准备下山给周游拿些被褥过来。便在此时,怀中忽然传来一阵莫名的蠕动,这可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她快速将归去来兮放下,用周游的方式呼唤它:“小兮?”

连日来周游和她说过归去来兮的故事,这只猫自幼便陪着周游在山上长大,一直都是由葛师父亲自喂养的。谁知随着葛行间下山这猫也跟着犯了迷糊,自此一觉不醒时至今日。很多人都劝过周游让他丢掉此物,但周游却一直坚信它能有醒过来这一天。

眼下,归去来兮在地上呼吸均匀。李婧司以为是自己有了错觉,往前又微微探视一番,谁知这白猫忽的又蠕动了一下,这一次动作清晰可闻绝无差错!

“周道长,周道长,你的猫醒啦!”

李婧司也顾不得周游困顿袭身,三步并做一步跑到他身边将他摇醒。周游微带起床气瞥了她一眼,但听完她的转述后立时便龙精虎猛地来了精神!

二人来到肥猫身前,蹲**子瞪大眼睛望着它。

“咋回事?你真的瞧见了?”周游半睁半闭的眼皮全部睁圆,一脸的希冀与祈盼神色。

“绝不会有错......”李婧司话音未落,地上的归去来兮忽然又怔动一下,随即脑袋缓缓抬起,竟就这般睁开了眼睛!

“哇哈哈......小兮你总算是醒啦!”周游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般开怀大笑,李婧司从未见过道士这般模样,但也跟着他开心地展颜一笑。

不过,归去来兮醒转后好似十分迷惘,它轻轻环顾四周,最后和周游对视了一眼,险些没把周游吓一跳。

“小兮,你的眼睛......”周游微微正色起来。

李婧司也完全注意到,此时的归去来兮双目赤红如血,没有眼眸没有瞳仁,全部都是泛着妖异红芒的饱满眼白!

“是不是生什么病了?”李婧司看看周游,周游一把拉住她往后退走:“小心,它看我的眼神太过冷漠,这不是我在山上喂养的小兮的眼神,而是猎手看待猎物的眼神!”

李婧司闻言冷眉倒数,双手袖间寒光一闪,峨眉刺已经握在手中!

“你还是站在我身后吧,你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我是峨眉内门弟子,一只猫还是伤不了咱们的。”李婧司反手将周游拉在自己背后,周游也心甘情愿地抱住她的腰肢,将这口软饭吃得自然流利。

而归去来兮还是那副凶厉模样,它缓缓起身四处环伺,最后竟朝着周游二人相反的方向走起了猫步!

而归去来兮还是那副凶厉模样,它缓缓起身四处环伺,最后竟朝着周游二人相反的方向走起了猫步!

“看来它的目标不是我们,虚惊一场。”李婧司缓缓放下了峨眉刺,但周游却神情紧绷地指了指前方:“它的确是不在意我们,它在意的是我的阵法!”

果然,归去来兮移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一点点朝着阵眼处缓慢走去。周游担心自己这些天的心血付之东流,当即也顾不得其它直接冲上前去,李婧司拦他不住也只得飞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