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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说画

中午吃过饭,收拾好厨房,奶奶、外婆回房去休息。放下碗筷,司明就带着扬方、晓丽到村子里去和孩子们一块扎火把,小芸和她弟弟们也一块儿回去了。屋子里安静下来,司琴直起腰,从厨房里出来,直接走到廊下,放眼望着远处的山峰,放松自己,任由思绪到处游荡……

“司琴,有空了吗?还是要休息一会儿?”林锐从房子的另一边提着一篮子鸭蛋走过来,看见廊上的司琴:“一会儿和我去看牛羊好不?司斌上山去了,这边的牲口我们看着吧,我带上画架,先起一副水粉看看。”他笑着提着篮子走上台阶,来到司琴跟前:“别忘了,你答应过给我做模特儿。”

司琴笑着:“好啊,不过先上楼喝杯茶再去罢,我看今天牲口们到安静了不少。不必那么急着去看住它们。大头和小黑已经过去了,几条小狗也不错,能看住羊群。”

“那我放下鸭蛋就来,你先上去吧。”林锐笑着和司琴一起走进屋子,穿过门厅往仓房去。

司琴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真奇怪,他倒没有一点儿陌生的样子,在这屋子里比我还自由自在,要是林皓有他的一半就好了。想想从他到这儿就没有生分过,不论骑马,农活,放羊,自然而然的就跟着学会了,就没见他费力学过什么。而且做起来也是顺理成章,全然没有城里人的样子。这会子,也就他还记得去捡鸭蛋……司琴想到这儿不由得自己笑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司琴一眼看见床上放着一套新裙子,那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丝绸彩色百褶长裙,绣花的红褂子,月白的衬衣。司琴小心地摊开裙子,一看就知道是小芸没日没夜的手艺。她拿起衣服,换下身上的粗布衣服,又梳好长辫子,把它顺着头顶盘好,压住头巾,插上几样银饰。虽然这次没有妈妈帮忙,司琴还是很快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镜子里的是活脱脱一个要去火把节场上的彝族姑娘。司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在那里。

林锐放好鸭蛋,来到露台上没看见司琴,几只鸟儿在花架上打闹,吊篮空空如也,在微风里摇荡。想了想,他在花架下坐下,拿起司琴搁在茶几上的水壶,自己动手泡好茶,一只大猫突然跳上茶几,吓了他一跳。定睛看看,确定这不是老灰,虽然它也是灰色的,不过它带着一种奇特的蓝色基调,一双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林锐端起茶杯,缀一口早春的芬芳,看着猫儿,心想:大概没有什么会永恒,老灰前年就不在了,这只大约是金眼儿。司琴在给司斌的信里提过,说是三叔从更高更远的山里带回来的本地品种,和喜马拉雅猫是一个支系,不过又有所不同,它们个头更大,更凶猛些。这还是到这里后第一次见到它,到这里也有好些天了……

“它肯见你,算不错了,平日里小芸也不大见得到它。”司琴的声音打断了林锐的思绪,走到茶几前坐下。那猫儿立刻跳到她怀里,用脸在她胸前蹭,司琴笑着任它蹭:“金眼儿不大喜欢陌生人,大概是不喜欢被人一惊一乍地评论吧!”司琴抱着猫儿低头看着它金色的眼睛:“它很特别,也怪不得别人。金眼儿,是你自己太少有,太特别。个头大不说,尾巴长也罢了,还一身蓝毛,一双金眼睛。难怪有人把你当神供,有人把你当怪物赶……”

“我还想着喝现成的茶呢!到头来我还现泡,小姐,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林锐从看见司琴出来就一直微笑着。

“呦,你不知道?火把节是彝族的,小芸家是彝族,至少她妈妈是,这身衣服是她给我做的,漂亮吧!”司琴笑着:“能不能也给我一杯?反正你都自己泡了!”

林锐笑出声来:“荣幸之至,请,小姐!”说着他给司琴沏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说来这只猫就那么奇怪?有人把它当神,有人把它当怪!你三叔的爱好可真特别,一会儿是鬼马,一会儿是怪猫。不过,他们真是漂亮,漂亮到极致了。我摸摸它行么?”说着他伸手想要摸摸猫头。金眼儿看出他想干什么,停下和司琴逗着玩儿的前爪,转头盯着林锐的手发出低沉的咆哮,露出尖锐的犬齿。

“打住罢,它真会咬,而且不是咬你的手,是跳到你肩膀上咬你的喉咙!”司琴声音一正,严肃地警告林锐:“等它想和你玩儿时,自然会和你玩。不然,别碰它。”

“呦,”林锐看司琴说的是真的,停下手:“你确定它是只猫,而不是其他什么?这个样子可不是普通的猫儿。倒是个好模特儿,能调出它的颜色可是个技术活儿,顶级的。”

司琴扑哧笑起来:“你就试试把,看会不会有顶级的画儿,它早上的颜色和下午的颜色可不一样,晚上是黑的。”

“这可就难了,这画儿如何才能知道早中晚呢?”林锐笑着:“不如我们还是先了了早上的约定,然后再来折腾这只猫吧。你能不能把它也带到草场上去?猫、狗、马、人,都不是寻常物,能在一幅画里描画全,夫复何求!”

司琴一手抱着猫,一手端着茶:“行啊,只是,什么寻常不寻常的?你不常见到罢了。你画的画里不是还有一只眼睛蓝一只眼睛绿的猫儿么?”

“啊,你说那只波斯猫?玩物罢了。说起来它倒有些来头,大约是你增外祖父时候的遗留罢,说有清华学堂时就有这样的猫儿了。只是那时叫它们狸奴,是个贵气玩物,如今那些狸奴就留下这样的后代在学院里跑,都成半野的猫了。这只可不一样,我看它不是养着玩儿的。”林锐仔细看着在司琴膝盖上打滚的猫:“它的个头也太大了吧?”

司琴喝下一口茶说:“有人叫它们蓝豹猫,个头就是大些,才会这么叫。你说狸奴,我倒想起件事情来,那猫儿该不会和刘海粟,徐悲鸿扯上关系吧?你画那猫该不会是当初的遗老遗少罢?”

林锐看着司琴认真的样子,没有说笑的意思,点点头说:“谁知道呢?只是有些风言风传罢了。那猫儿常在我宿舍楼口转悠,有时爱在花坛的草地里打滚,看它有趣也就画了。怎的你就想起这几位?拿来压我不成?”说着笑起来。

“哪有那样的意思!只是你说起狸奴来,现在再没人那样叫。妈妈当初偷拿出来的东西里有几张画儿,有落款,有印鉴。那年拿出来防蛀,外婆说是那几位给外公爸爸和外公的礼物,只是尺把宽,两尺来长的样子。我问外婆为什么没有马?外婆说我道听途说,看窄了几位的功底、心胸和志气。我记得幅水粉,落的是徐悲鸿的款,他也画西洋画呢!”

“这个倒是真的,他的西洋画可好了,只是井市间只知道他的马,好些人也就一叶障目。说到狸奴,这金眼儿可是一绝,若他们当初见过它,只怕要专攻狸奴,现在该没人记得叫猫了吧?瞧它,爪子也大,头也大,牙更大!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真漂亮!”林锐笑着说:“不会你三叔还想着做猫生意吧?这样的猫,在国外可要卖个大价钱,连大头都是,更别说白雪了!”

司琴哈哈地笑起来:“得了,我们下去吧,还都说我是钱串子,你又差到哪儿去?有过之无不及。”说着她抱着巨大的猫,站起身来往屋里去。林锐跟在她后面走下楼,那猫儿正把头搭在司琴肩上,眯缝着一对金色的眸子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

因为穿着小芸一针一线,辛辛苦苦的衣服,司琴小心翼翼地站在廊前等着林锐把白雪牵来,金眼儿一本正经地坐在她身边。林锐骑着一匹黑马在前,白雪在后,看见司琴小步跑过来,司琴就着台阶爬上马背,这回她没像个小子似的一下子跳上去,两腿分开跨在马背上,而是半侧着身子,两腿放在一边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抓住缰绳,回头对廊上的金眼儿说:“来……”那猫儿立刻弓起身子,蹭地从廊上的栏杆上窜起来,跳到司琴腿上,稳稳地呆在司琴怀里。

“啊呀,还有这么一招!白雪也是,越来越随和了。司琴,这么个骑法!小心别摔下去。”林锐看着她和两只动物这么个玩法,倒替她们担心起来。

“我可不想把裙子弄坏了,怎么说也是小芸姐姐一片心意,又那么漂亮。至于金眼儿嘛,你不至于想着带着一只猫散步吧?你不是说白雪和它是鬼马,怪猫吗?这点倒是对了,它们合得来。”司琴笑嘻嘻地说着催动白雪,白雪抖抖耳朵,迈开步子不慌不忙地往卧牛潭去。

黑马跟了上来,林锐看了看,司琴稳稳当当地坐在马背上并没什么不妥,看来她这么骑过不止一次了,连金眼儿都自在地呆着马背上。“这可就更怪了,一只会骑马的猫。那会儿你哥哥开玩笑说,老灰大概骑在大头背上来接你。这回可是金眼儿真真正正地骑在白雪背上!哎,司琴,你不会和这山里的什么精怪,神仙做了交易吧?我这画儿可怎么画才好?画出来没人信是真的罢!”

“哎,我要和他们做交易可不这么简单,首先得把那湖要回来,其次……”司琴回头看着林锐说。

“咦,还有你这样和神仙讨价还价的?喂,你当神仙是你家亲戚么?要什么来什么!司琴,也是,只有你会要这些。若是林皓,要的必是架最好的施坦威钢琴,还有世界第一……”林锐看着她说:“其他女孩儿大约会要好看的衣服什么的。喂,你就想那湖么?为什么?”

“说来就来,说去就去,那是一个湖,又不是小水潭,你不觉得好奇么?它是什么样子?没水的时候小狗们常从那里抛出些鱼骨头什么的,那骨头可不小,不是小水沟里能有的鱼。”司琴有意无意地回头望向锅底。

“那倒是,得,湖没回来,卧牛潭倒是在眼前了,看样子今天不用追着牲口跑。大头,小黑都打盹呢,我们也下来坐坐吧。那棵树大约得了这潭水的好处,长得比其它树都要茂盛,不是松树也不是杉树,叶片还大,不像高山上的,大约又是一怪了吧?”林锐看着水潭边的大树好奇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