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尼娅以防御姿态谨慎后退，雷恩立即收回视线，同时收剑入鞘。
现在，该为这场闹剧收尾了。
他已用长剑立下权威，接下来则要用圣水给予恩惠。
恩威并施，才能将强盗收编为士兵。
“从现在起，你们是我的私有财产。”
雷恩循照迪鲁特的传统，对包括亨特在内的五位猎魔人发出胜利者的宣言，随即想到这些猎魔人对“财产”一词没有明确概念，于是改口道：“你们是战败者，是俘虏，是奴隶，换句话说，你们的命归我了，从今往后，你们的命运掌握在我手中，听懂了吗？”
“明白，大人，不，主人。”亨特第一个做出回应，他扯开嗓门大喊，“以后我就是您最忠诚的猎犬！”
其余四位身受重伤、正在自愈的猎魔人先后出声回应，他们亲眼看到同伴被长剑剔出魔核后迅速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再没有半点反抗的心思。
沦为奴隶总归好过变成死人。
“很好。”雷恩取出五个容量为一百安尔的玻璃瓶，昨晚他在安娜和尼娅搭建帐篷时，用五百安尔泉水稀释了一滴圣水，分装在五个瓶子里。
考虑到这些猎魔人的实力远不如尼娅，且体表没有明显的腐烂痕迹——也就是安娜所说的“恶魔之触”——经过稀释、融入泉水的圣水足以抑制他们体内的深渊诅咒。
“这是生命之泉，它会中和恶魔之血，使你们免于失控的危险。”雷恩随口编造了个名称，把瓶装泉水依次抛到每个猎魔人身前。
安娜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大人早在昨晚就已决定要杀死一位猎魔人立威，因而只准备了五瓶生命之泉。
“感谢主人的恩赐。”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仍然是亨特，他真的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喝水，饮用整瓶泉水后，他惊诧地发现那种每时每刻都在刺痛神经的疼痛感竟然消失了。
几乎每个猎魔人都嗜酒如命，因为酒精能麻痹神经，减轻恶魔之血腐蚀身心的痛楚，这也是亨特酗酒的原因之一，没有酒，他甚至无法入睡。
这是亨特成为猎魔人之后第一次在清醒状态摆脱疼痛的折磨，他从没有过这样美妙的感觉，即使是在成为猎魔人之前也没有，那时他虽没有疼痛带来的烦恼，但也没有获得恶魔的力量。
而在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右臂澎湃如潮的力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生命之泉，生命之泉，生命之泉……”
亨特反复地念着，声音越来越大。
口腔里的味道从甘甜变成咸涩，他抬起手背擦了下干涩蜕皮的脸颊，这才发现眼中淌出了泪水，他用模糊的视线怔怔看着手里的空瓶，突然有一种身体悬浮的错觉。
“今后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遵从我的指令。然后，我会给予你们全新的未来。”雷恩停顿片刻，用更加直白的语言说道，“完成我指派的任务就能得到生命之泉作为赏赐，只要你们能向我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你们的寿命将不再是短暂的三五年，我会让你们活得更久。”
亨特喉头耸动，他直起腰板，再次向雷恩跪拜。
不仅是他，其余四位猎魔人也跟着屈膝下跪，宣誓忠诚。
这次他们是真正的臣服，至少在有能力抢夺圣水之前，他们不会再起异心。
“大人，猎魔人独来独往，他们绝不会全心全意为您效忠。”
安娜在雷恩身旁小声提醒，他点了下头，不以为意。
法师只会要求随从的忠诚，而这些猎魔人只不过是他开展计划的工具而已，是否忠诚并不重要。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大人？”
安娜在请示时不自觉地加快了呼吸频率，她知道雷恩收服城内的猎魔人一定有所用途，联想到昨天在墓穴里雷恩曾问她是否想为兄长复仇，她猜想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藏在城堡里的领主。
然而雷恩的回答出乎意料。
“去学城。”
“学城？”
“我要见诺丁城的大学士。”
雷恩仍有许多疑问没能得到解答，比如最关键的几个问题：诺丁城是否拥有能在海上长途航行的海船？西海岸可以通往哪些海域？人类在过去探索海洋时是否曾经在某片海域或某座海岛遇到过身高不足四法尺的亚人类？
安娜无法解答这些问题，所以他要去学城寻找答案。
作为来自异界的旅人、途径此界的过客，他此行最重要的目标是找到甘道夫，绝不可能更改。
安娜把手抬到嘴边，一边用力咬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可是，早晨我去锈剑酒馆与亨特会合时被酒馆侍者发现了，七位猎魔人同时出城，这种反常举动一定引起了领主和城卫军的警觉，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卫兵不会打开城门。”
雷恩思索一阵，问：“诺丁城是否有猎魔人叛乱的先例？”
“没有。”安娜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猎魔人叛乱的先例意味着诺丁城的领主和城卫军不会过度警觉，雷恩扫了一眼刚刚收服的五位猎魔人，大致估算出他们的战斗力后又问道：“城墙东南侧入口通常有多少士兵看守？”
安娜努力回忆了一会儿，说：“算上哨塔和巡逻队，约有一百人，其中装备火枪的士官和士兵应该有二十人左右，另外还有一门雄狮火炮。”
“雄狮火炮？”
“也是普朗克大学士的发明，您可以把火炮理解为口径巨大的火枪，炮弹的威力比枪弹凶猛千百倍。”
“哦。”雷恩皱起眉头，他是一阶法师，且魔力匮乏，因此他施展的屏障术绝不可能抵挡威力巨大的火炮。
安娜接着说道：“不过，火炮比火枪更难命中目标，并且需要多人操控，与其说那门雄狮火炮是城防武器，不如说是威慑猎魔人的摆设。”
听完她的描述，雷恩疏解了眉心处的疙瘩疏解，他这才想起自己要面对的并不是由战争法师和战斗职业者组建的城防体系，即使雄狮火炮是附魔巨弩那样的战争利器，他也完全没必要担忧，因为他能在火炮发射之前用法术解决操控火炮的射手。
想到这里，他从七色堇纹章内取出一封【熔岩爆裂】法术卷轴，对安娜说：“那么，我们不需要向他们解释。”
“欸？”
“如果他们拒绝打开城门，我就轰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