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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靖斯年听到喜福附在他耳边说的话,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起那日她从阁楼上跳下来的事情。

将官傅生扔下,跑去后宫救她,意味着他要为了她,跟官傅生起冲突。

这个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而且那可能又是一个玩笑……

靖瑶虽厉害,可是哪是司静宸的对手,那个女人,连他都不怕,怎么会怕他那妹妹?

“皇上,这次符君安与戈尔琦一同来南沽,不得不防啊。”

官傅生看着靖斯年,这个年轻的皇帝,他逼着他,也陪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与沉淀。心中有喜悦,却又有怨恨。

他将他的宝贝女儿嫁给他,他助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最高的位置。可是他呢?

却拿君臣来压他,用冷漠来对他!

他同他,是君臣,也是父子,若是没有复杂的关系,或者那些情绪便会成为简单。

“符君安朕倒是不怕,倒是那戈尔琦,若非万一,朕都不想与他为敌。”靖斯年看着墙上的地图,“睿之,最近北边可有什么动静?”

“启禀皇上,戈尔琦才让三十二个部落归属于塔塔木旗下,最近走动不少,但是大都都是安抚。至于符君安,一点动静都没有。”林睿之随着靖斯年也看着那片地图。因为吞下了仲国,燕国的国土大大的扩张了。国土大了,目标大了,行动起来反而不方便。

就好比一架马车,拖着沉重的货物,攻击力还在,但是行动迟钝了。所以,版图的扩大只是表象,事实上,他们多了一些弱点,也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整新的国家。而北边戈尔琦带领下凶悍的游牧民族与东北角符君安隐藏的虎狼之师,都是狡猾的敌人。想要一举拿下,真的难。

“其实戈尔琦最近也需要时间调养休息。三十二个部落虽然都臣服于塔塔木,可是当中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异动,还是个未知数。他这次来,虽不能说是真诚的示好,但是绝不敢造次。倒是符君安,一声不响的,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林睿之愤愤的说,他与符君安交过几次手,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对于这个人,只要提起名字,都足以让他恨得牙痒痒。

第一次,因为大意。谁能想到齐国最没出息的三王子,原来是匹狼。

第二次,因为愤怒。过多的情绪容易将弱点铺路在敌人面前。而符君安是最会钻空子的人。抓住敌人的弱点,一击击中,连喘息都没有给,他便输了。

第三次,他拭目以待,一定要赢!

“符君安此人深不可测,此次与戈尔琦一起来,臣认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该在监视之下,决不能放过一丝一毫。”林睿之咬牙切齿的说。

“睿之,”靖斯年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他,“你输就输在心浮气躁。符君安这个人,最厉害的就是暗着来,你越是防着他,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越觉得有意思。你淡定一些,由着他来,这样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可笑。至于那些他筹谋的,该来的总能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不怕,朕的将军不怕,朕的士兵不怕,那么还有什么可惧的?”

靖斯年悠悠说着,转过身,看到若有所思的官傅生,“丞相觉得呢?”

“皇上英明。”官傅生看着他,心中悠悠叹气,或许真的是他太倚老卖老了,才将官家与他的关系弄的如此僵硬。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无论符君安和戈尔琦的目的是什么,该做的一项都不能落下。保守点,那些多余的,也要准备一下。所有南下的官员应该都已经到位了,告诉他们抓紧了,一个月若是无法安定下来,那么朕便换人。”靖斯年看着喜福的脸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这个人一向谨慎,草草结束怕官傅生起疑,将本来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可是再拖下去,他的心,又很不安。

确切来说,是非常不安。

靖瑶那丫头性子不好,司静宸那脾气,倔强的能让人发疯,她们两个要是真杠上,吃亏的肯定是司静宸那个笨蛋!

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多了,他便怕了。

“皇上,关于南下的官员,臣有异议。”官傅生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那陈秋易实在不适合做谏议大夫。此子从太史丞升到太常丞只用了两年,臣认为还需要在历练历练。”

“好,谏议大夫这个位置本来安排的时候就有点急促,就依照丞相说的办。”靖斯年说完,发现林睿之与官傅生都用惊讶的眼神盯着自己,这才发现,他刚刚回答实在太快了。

自从他去娶了官茵茵,他就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么容易的向官傅生妥协过!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空洞无奈……

靖斯年,你完了!

“丞相,还有事么?”靖斯年知道那是不对的,自己不该这样,可是却还是没有办法,他的心跳得越来越距离,那个不安越来越强烈。唯有淡定的提起笔,低头处理着桌上的公文,“若是无事,便下去吧。”

“臣,遵旨。”

还好……

他的心竟然出现了一丝侥幸的心理,要不得的侥幸啊!

他对自己这样的情绪是那么的厌恶,可是心中的担心超过了那份厌恶,那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好似脚踏在云团上一般,那么的不确定,那么的不安,那么的无措。

无论是哪一种情绪,他都不喜欢!

手上的笔被扔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响,微弱很。

他便这般咬着牙,冲了出去。

“皇上,高阳公主与长乐公主在两仪殿内的太液湖泛舟……”殿外喜福迎了出来,靖斯年的余光看到跪在角落的萧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双凤眼中带着泪,透着几分凄楚。

她的人,一个比一个能哭。

看到那眼泪,他心里出现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

足以让他想要杀人!

他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靖斯年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爆炸了,只感觉一边冷一边是热,一头是害怕,一头却又是希望。

那么纠结,那么复杂……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那条熟悉的路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好似自己堕入迷幻中,分不清真假,只是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他的心一直问自己,你这么样可怎么办?

她是绝对不会爱上你的……

你确定要这样下去么?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直到他看到茫茫湖中那精致的画舫,这才发现自己身体的颤抖。波光点点的湖水因为微微细雨透着几分朦胧。她就这样,在雨中朝着岸边游过来。那弱小的身影看似灵动,却缓慢的要死。

那么小,那么倔强……却能让他那么疼……

“还看着做什么,赶紧去将……将……将她……捞起来!”他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想要做出的冷漠与无所谓,因为那断断续续的话,透着挣扎的薄弱。

岸边的船早已准备就绪,他的话音一落下,便盯着他。

那些人的眼光,看着他的时候,让他感觉好似一个普通的白痴的男人。

“看什么看?难道还要朕亲自去么?”

他再喜欢她,再爱她,也不能这样表现出来。

不能,不可以,不行!

他的声音清冷中透着隐忍的愤怒,眼中已经露出了杀意。

船上的侍卫不敢再耽搁,奋力划着那艘小艇,快速的在雨中冲了出去。而同一时间,他便看着她好似消耗殆尽般的沉了下去。

只是一瞬间,那个人影便从水里消失里,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他突然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不可以,那些不行,一下子从他脑子里消失,下意识的他便想要跳下去。

“皇上,不可啊……”喜福上前,拉着他的衣袖,“宫中人言可畏,皇上三思啊……”

他感觉自己身体迸发出无数的能力,却因为那句话哑然消失,咬着牙,冷冷的看着平静的湖,再也不说话。

船上的靖瑶早就看到湖边的黄影。她本就没想要那司静宸的命,只是没想到她那么倔强。不收拾一下怎么解她的气?

可是她也了解她皇兄的脾气,过了,遭殃的只会是官茵茵。

“赶紧的,去把她捞起来……”

船上的侍卫往湖里跳,整艘画舫也快速的滑动着,两边的人都在动,可是湖中那个点,再无踪影。

而岸边的人一直静静的看着,好似欣赏着烟雨迷蒙的秀丽景色。

雨点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从天而降,在秋末的凉意中透着萧索。

终于,白色的人影从水中浮现了出来,湖面一片杂乱,所有的人七手八脚爬上小艇。快速的朝岸边驶来。

当船靠岸的那一刻,靖斯年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害怕失去她的普通男人。

“传御医……”他接过她,狠狠的等着画舫上的靖瑶,“朕回头再通你算帐……”

洛晓霜那一刻她是清醒的,“靖斯年……”她的身体力气越来越少,那种能量的流逝与无力让她连蠕动嘴唇都觉得费劲,“是我太倔强了,对不对?”

她的唇勾勒出美丽的弧度,全身湿漉漉的,紧贴在她脸颊的发丝让她的脸感觉更小。躺在他怀中微微笑着的时候,透着几分温柔。而那轻轻柔柔的问题,在那温柔的笑意中幻化成了撒娇。

他抿着嘴,“是,你一直都很倔强。”

洛晓霜的心一直在咆哮。她告诉自己——不要内疚,不能内疚!

他是靖斯年。

司静宸因为他家破人亡,洛晓霜因为他伤痕累累。

苦肉计本来就是一种以假换真的手段,既然做了,要的便是成功!

内疚这样多余的情绪,等一切都做了再产生,是虚假的恶心。

无论是仲国公主司静宸或是二十一世纪的洛晓霜,与他,都是两个对立面。

不能因为后来的爱,忘了之前的恨。

也无法因为现在的内疚,而忘记自己的原则。

所以不要内疚。

她闭上眼睛轻笑着,唇角的笑容透着僵硬,冰冷的身体抖让他害怕,最后她睁开眼,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害怕。

“我想静香了……”

“好,朕去把她接过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哄骗孩子的大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孩子又哭闹了起来。

她再也没有说话,含笑的靠在怀里,好像做着美梦的孩子。

可是,那冰冷的身体,苍白的脸,僵硬的微笑都让他感觉到害怕。

他果然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