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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与人斗,其乐无穷 二

三日后,有人上书检举九阳王尉迟枭南参与去年科场舞弊案,虽最终洗脱了嫌疑,却也失去了南下协商的机会,转而由大学士陶录知替代,陶录知在官场上较为中立,因其言行多迂腐而不容于任何一派,由他南下协商反倒争议不大。

这当中,后宫的几个女人是怎样运用各自的势力达到这目的的,金云溪并不清楚,但这一举动绝对是惊动了两个人,一个是太后,另一个就是尉迟尊。他们都没料想到这个结局,虽然对尉迟尊来说,这并不算是件坏事,可对一个帝王来说,如果事情不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就表明他是失败的。

月牙初升时,岳阳宫的灯火大都熄灭了,早休息一向是金云溪的生活概念,她是岳阳宫的主人,她的习惯也很自然地变成了宫规,虽然谁也没这么规定过。今晚到有些失眠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披了件袍子出去赏月。

岳阳宫并不很大,只有两进,她住在第一进的正屋,前面是块大空地,院落四周栽种着各种树木花草,也算是个清幽之处,她尤其喜欢正屋前不远处栽种的两棵山茶树,它们并不怎么高大,却也恰到好处,既挡不到主屋的光线,又不至于因过矮而从窗户里看不到,且三、四米的高度恰好适合做个秋千。这是南雪想到的,她知道她喜爱荡秋千。

坐到千秋上,双脚离地,头倚在粗粗的千绳上,整个身体就像羽毛一样随风轻轻荡着,有时这种静谧又温馨的时刻会让她记起幼时的某些片段,某些被她遗忘的片段,她记得有个女人的怀抱非常温暖,有个男人的手非常厚大……也许这就是她记忆中的父王跟娘亲吧?

夜风袭来,树上乳白色的花蕾圆嘟嘟的,像无数颗小石子敲打着叶子,发出哗哗的响声……

“春夜欲思月下愁,孰知愁来为何愁?莫不将风比作风,待到夏来满树蜂!”突然念出了这么几句词,这词牌还是皇嫂作得,只有上半阕,下半阕一直空缺着,如今随口到替她填了下半阕。

“你到是悠闲。”眼前突然被黑影盖住了。

她仰头望着黑影的轮廓,好一会还看不清他的脸旁,突然嘴角一弯,笑了,“你挡了我的月亮。”

尉迟尊移开了半步,让月光重新打到她的脸上,“你这么迎接朕,不怕因此获罪?”

金云溪笑得灿烂,眼睛闭着,像是有些倦了,“皇上今天心情好都是臣妾的功劳,怎么会治臣妾的罪?”双臂抱着秋千绳,状似想睡了。

“困了就回去,睡在院子里像什么话。”尉迟尊单手握住秋千绳其中的一条,使秋千有些不稳地晃荡着。

“困了,但睡不着……”金云溪张开双眸,眼睛水亮水亮的,像是含着泪,“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他们,却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咕哝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话。

“他们……是谁?”尉迟尊用手稳住千绳。

“娘亲、父王,还有姐姐……”

“……回去睡吧。”

“背我回去吧!”她突然抬头对他这么要求,把尉迟尊惊住了,活了这么大,还没人跟他提过这种要求。

见他不动,想来定是错愕了,“算是我帮你忙的回报。”

“……”尉迟尊站在月下,很久没动,也不说话,就在金云溪以为他拒绝时,他居然背过去,微微蹲下身,意思很明显——背她!

金云溪趴在他的背上,月亮照着他们俩的身影,在地上留下一圈浅灰色的影子,“真得很像……”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尉迟尊并不是个好的倾诉者,或者说大多数男人都不是好的倾诉者,因为在男人的心里,女人的话永远都很难懂,尽管她们自己很明白。

“像记忆里在父王背上的感觉!”突然有些想笑,就笑了,在他面前她一向不怎么隐藏自己的表情。

尉迟尊瞬间顿住,可以听到他起伏的呼吸声,他没放下她,而是伸过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从背后换到了身前,这动作在他来说可能很随意,可对金云溪来说却是相当的惊险刺激,但她用笑声代替了尖叫。当金云溪看着他的脸时,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虽然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神,可他接下来的吻却是相当的用力,虽然有些害怕,却也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只是在证明他是她的丈夫而已,她是不大清楚男人被妻子称为有父亲的感觉是不是一种侮辱,可很明显,对尉迟尊来说,是这样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吻激发了尉迟尊对于自己丈夫身份的认知,反正是很难停止他的动作就是了。对于肌肤之亲这件事,金云溪虽早有准备,可偶然发生还是有些害怕,不过与大婚之夜的那次匆忙却未果的经验不一样,这次她没那么讨厌!喜不喜欢也很难预定,如果他能停止对她房间的荼毒,也许她还是可以配合一下他的,毕竟早成定局的事再扭捏反而有些奇怪!

“娘娘……”守夜的丫头轻轻敲着半掩的门,偏找上了这种时候。

“滚——”尉迟尊粗声粗气地对着门口大吼了一声,吓得小丫头一个趔俎跌坐下来,也不敢出声,就呆呆坐在那儿,幸亏南雪也还没有躺下,恰巧睡前打算看看金云溪有没有躺下,反倒是她比较镇静,赶忙顺手关了房门,并拉起了地上的丫头回后院。

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金云溪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因为尉迟尊找了半天的床都没找到正确地方,他对于不需要记得的东西似乎从来一点心也不上。

月光穿过白纱窗照进来,屋内一片灰茫茫,顺着他们进来的路上,可以看到歪倒的桌椅和碰掉的书册,以及丢弃的几件衣物,而他们俩坐着的地方却是床下的木踏板。金云溪***着右臂上方,那里刚刚撞到了桌子尖角处,如果不出意外,肯定是青了。

“疼吗?”他半天没动,似乎是在控制自己的身体。

“还好。”

这就是他第二次尝试夫妻生活的结局!虽然两人的对话有些暧mei,可实际上还是什么也没发生!这也太奇怪了不是?!

点上红烛,尉迟尊在金云溪的指点下找到了药膏,先给金云溪涂上,接着金云溪给他涂,虽然他的擦伤看不太清,可毕竟是龙体,要是被人察觉,也是大罪,即使是他自己弄伤的,也要怪到别人的头上,因为他是皇上,他没有错,错得永远都是别人。

尉迟尊趁着烛光细细观察着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见解,甚至不输将相王侯,更甚者不输帝王,“你可知道出这么一招会惹怒太后?你该知道那些女人肯定是首先把你推到前面做挡箭牌。”

金云溪以小毛刷细细刷着他的擦伤处,眼睛也只盯着那里,“我本来就在最前面,没什么好计较的,再说这也合乎常理,后妃们想一箭双雕,既保了皇上,又让我得罪了太后,太后也本来就打算用我来挑起金、魏两国的矛盾,现在我自动送上门与她对峙,也省得我们俩宣战了不是?且这过程中皇上没事了,皇上没事了,我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事。”

尉迟尊对她的坦白很错愕,“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金云溪猛然抬头,一双眸子闪着无辜,“皇上今晚来不就是想问我这事的?”

“哦……”这女人很奇怪。

“皇上是对我太坦白觉得惊讶?”

尉迟尊觉得自己如果点头会显得像个傻瓜,可不点头更像傻瓜,最后还是点头了事。

“人总要有坦白的时候,对着你我很容易坦白!”就这么简单的答案,却很受用,这就跟“这世上我只相信你”是一个意思。虽然不想承认,可尉迟尊必须承认,她的话说得他很开心,虽然没表现在脸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