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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逐鹿 七十、内乱 一

盛图的出使让南岳的商业迈进了另一番天地,自此之后,南岳的经济随着两大强国对金属矿藏的需求而慢慢走向了繁荣。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金云溪的生活会变得多么悠闲,相反,她的人生却走进了另一个低谷,这个谷到底有多低,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高国被灭之后,其皇族多半被俘,有一小部分逃亡异地,金云溪并没有狠心地斩草除根,也就因为这点仁慈,造成了之后连绵不断的麻烦,当然原因并不只这么一点,还有很多,它只是个引子。高国逃亡的贵族们在某些不知名人士的扶持之下,在北方游牧族的界内重整旗鼓,并以清君侧为由,兴师讨伐南岳。他们没用除女帝为口号,多半是因为金云溪这几年的口碑很好,并没有犯什么需要兴师讨伐的大罪,清君侧虽然是直对着钟离莲、苏丛丛几个人,可从另一方面讲,若是真让他们带兵来凡州清君侧,十成十的也会连金云溪一并给清了,说起来,清君侧只不过是个反叛的口号而已,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没有个合理的理由,谁会响应?

“可是苍蝇婆她们也没犯什么罪啊?他们这是什么烂借口?”尉迟华黎刚从边关回来,边关一切事由都交到了李绝烽和张戬的手里,此二人都能单挡一面,一时间到也不怕会发生什么事,尤其李绝烽,真可谓一员龙虎上将,尽管初期还有些不服管,而且在得知被毛波摆了一道后,更是大发雷霆,索性他到是个言而有信之辈,加之金云溪对他并没有心存芥蒂,更是将大把兵权交到了他手里,反让他佩服起了这位有勇有谋的女帝,从而一心一意为其效力,这么一来尉迟华黎身上的担子就减轻了不少,时不时地也可以回京逗留个十天半个月。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何况这些年我没少阴他们,名声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丛丛就更别说了,她那两只手就差没扒地三尺了。”钟离莲从不计较自己的名声是好是坏,她从来都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也没想过要在史书上留什么名。

苏丛丛就更别说了,她不是不计较,而是根本没想过,她属于那种别人在她面前相互撕杀而死也会无动于衷的人,尤其在遇到那些事后,她的生活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目的。

金云溪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尤其这几天北方几县的暴动越来越多,她熬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本来想用安抚之策,可谁知叛军居然鼓动起了平民百姓,这下就有些麻烦了,一旦引起民乱就很难收拾了,单手揉着太阳穴,好疼。

盛图抬眼看了桌案后的金云溪一眼,他知道她已经连续熬了三天,怕是顶不住了,但眼前事态严重,又容不得她顾及自己的身子,想罢还是决定劝她去休息一下,刚想起身,大殿女官却匆忙跪到殿外,说是有事禀报,看她行色匆匆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北防急报,三县暴民冲破防军,抢了守兵的粮草,驻防大将张戬请命镇压。”南岳的皇宫以女子为主,一般的后宫事物均由四品到九品的女官管理,包括殿前侍侯。

殿内一席人均噤声,看来事态真得越来越严重了,再不能继续姑息养奸了。

“传诏张戬,只可劝抚,不许动武。”

女官惊讶地抬头,然后再低头听命。

“皇上!”首先蹦出来的自然是火暴的尉迟华黎。

“违命伤民者,格杀勿论!”抬手拿笔,并不听尉迟华黎的“劝说”。

“皇上,这怎么行,放任事态扩大,那可就麻烦了。”三两步来到龙案前,钟离莲跟苏丛丛也想看看金云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因此并没有上去阻拦尉迟华黎,都坐在原处慢慢饮茶。

金云溪写好诏书,敲定玉玺,递给女官,女官领旨而去。

“皇上?”尉迟华黎呆呆地看着女官离开,她真就这样放任暴民横行?

“华黎……”想起身,却觉得眼前一片旋转,头昏脑涨,赶忙握紧桌角,身后两个侍女赶紧上前扶住她,把在场的人吓得不轻。

“快传御医。”钟离莲对殿外叫了一声。

盛图略懂些医术,可鉴于男女有别,不敢妄自给她诊脉,只得静等着御医前来,尉迟华黎吓得脸色青黄,以为是自己把她给气得。

“莫惊慌!”金云溪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过度紧张,“招御医入后殿,不要过于声张。”一句话让场面静了下来,即使她此刻依然看不清周围,头脑也混沌不堪,可那份镇定依然能超越生理释出。

御医很快到了后殿,本来按尉迟华黎意思是让他赶紧把脉,可这个迂腐的酸老头非要摆出一大堆道理,什么君臣之别,什么男女之别,最后只得随了他的愿捏线试脉,真不知道是他太自信自己的医术还是故意想气人的。要不是还要靠他看病,真想对他暴打一顿,人命关天的大事,哪儿那么多破规矩!

根据御医的诊断,金云溪只是得了普通的伤寒,再加上劳累过度,身子一时虚弱,只开了几方补药,也并没什么大事,不免让人虚汗一头。

坐卧在床上,钟离莲等三人围在床前,盛图只能隔着纱帐和屏风站到门外。

“华黎,你留在京里陪我些日子吧。”金云溪破天荒地第一次要求人留在身边,神态看起来非常温和。

“哦……”她总觉得是自己把她气成了这样,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丛丛,你先回金国去,那里的行情只有毕竟你最了解,咱们南岳的铜、铁矿营运能否在这段时间内撑住,就看你的了。”

“我知道,放心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钟离,你今晚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冰凉的手掌覆到钟离莲的手上。

“我也留下来。”尉迟华黎忙不迭地插嘴。

“盛大人还有些事需要你帮忙,等忙完了再过来吧。”脸色红润润的,看起来像是发烧了,钟离莲伸手探视她的脑门,果然有些发烧,本想怪责御医的不济事,但见金云溪含笑的双眸后,她便知道这一切可能是金云溪的注意,一方面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她在如此重要的时刻病倒,另一方面……她看起来像是想把人支开,要跟她说些什么。

尉迟华黎与苏丛丛磨了好一会儿才走,他们一走,金云溪挥跟着退了屋内的侍女,偌大的房间就只剩她们两人,寂静之中,纱帐被微风轻轻吹起,钟离莲起身想关窗户,却被金云溪制止,“让它吹吧,我觉着凉快。”

坐回床沿,一边帮她整理被子,一边笑着询问,“我知道,你肯定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现在他们人都走了,说吧。”

“你……还能记得起尤家吗?”

钟离莲双手一顿,笑容灿烂,她能猜到是什么事,她已经有半年没收到尤家任何消息了,也没有接到尤阔任何信笺——尤阔这些年每三个月都会给她寄来一封书信,“他死了吗?”笑得更加灿烂,两串眼泪倏得滑落,滴碎在手背上。

金云溪知道迟早瞒不住她,但每次想说却又说不出口,趁着此次内乱前,还是将一切都告诉她吧,她总觉得这次内乱会引起很大的变故,心里老有种迫切的恐惧感,“尤穆图死了。”她并没有说尤阔,因为她害怕,怕她听到那个名字,不管这些年什么改变了,但她知道钟离的内心始终没变,她只是一直在强迫自己去改变,然而相反地,她却什么也没变。

“呵呵,我很高兴……”很想笑,她的大仇人终于死了,可为什么,她明明很想笑,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她这是怎么了?她好恨自己,恨自己在知道仇人死后却哭成了这样。“我想笑得。”抓住金云溪的双肩,低下头,眼泪一串串滴到红绸被面上,“我很想大笑得……”

“我知道,我知道。”伸手搂住她,由着她哭湿自己的肩膀。她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放不下两件事,一件是尤穆图的弑杀之仇,另一件却是尤阔的爱。这两件事煎熬着她的身心,她努力想从中逃脱,却始终逃脱不出来,如今一切纠葛猛然间从眼前消失了,那种空虚的无奈也许比煎熬更可怕,她不知道该为大仇得报开心,还是为尤阔的死难受。

从床头摸了只木盒子出来,这盒子她整整藏了两个月,不知道要不要给她,那是尤妃托了好多人才转送到她手里的,她不知道尤妃为什么不直接送给她,而非要让她转送,或许她知道她能找个好时机告诉她这件事吧?可这种事哪儿会有什么好时机?“这是……他留给你的。”依然没有提尤阔的名字。

钟离莲自信没有打开盒子的勇气,推回去交给金云溪打开,她不敢将它带回自己那儿,她害怕,即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木盒子里放了一封信和一串金珠,那串金珠是钟离莲还是沧龟公主时的物品。信封里只有一张纸,纸上的内容也很简单:

莲儿

再叫这名字时,我依稀还能看见你幼时咬我的模样,不知为何,我总也忘不掉,人真是奇怪,总是在阅尽了人世之后才会懂得一些很浅显的道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尤阔,你我会不会就能在一起,现在终于弄明白了,正因为我是尤阔,我们才会永远在一起,因为是尤阔让我们认识了彼此。

莲儿,咬人的人其实最疼,这话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可是你从不给我机会。

后面的字有些歪斜,看起来写得人当时的动作应该很艰难。

钟离莲默默地从金云溪手里接了那张信纸,放在宫灯上引燃,眼看着信纸慢慢化成灰烬飘散在风里,她止住了哭泣,笑得有些遥远。她始终没问尤阔和尤穆图的死因,只是那么微笑着,笑得金云溪感觉有些孤单,她其实不想告诉她,永远都不想告诉她这件事。每个人生存下来的信念都很简单,简单地就只为了那么一两件事,钟离的更简单,简单到不容任何事来打扰她的一切,“钟离……还有我……”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她。

“云溪……我突然发现一个道理。”坐到床前,拨开金云溪额前的碎发,“人最想躲避的可能就是他最想要的,他最想要的却未必就是他最想要的。”用手指堵住金云溪的唇角,“嘘,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回魏国去看看他对吗?你把丛丛派回金国,又让我回魏国,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你想趁我们离开了再动手,这样即使失败了也不用拿我们的性命去换平安。”给她拉好被子,“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你现在是皇帝,不是金云溪,我们是你的臣子,不是你的姐妹。”

“钟离……你总是自作聪明。”低下眼,眼睛有点涩。

“对,我一直都是这样,可是这一次我敢肯定我没有,你我都知道这场内乱不会那么简单,肯定有人在后面操纵着,这是南岳的一道坎,过去了,此后的路就会容易许多,过不去很可能就是翻江倒海,我们一定要过去。”攥住她的双手,“所以就一定要有人先行,这人不是你,不是华黎,也不是丛丛。”捂住金云溪的双眼,“不要让我看见你的眼泪,如果连你都哭了,外面那些人还能靠谁?你跟我不一样,你比我坚强。”

“钟离……”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溢出,“我们可以……”

“我们不可以,他们现在只是说清君侧,不是反女帝,难道你要他们找到一个可以讨伐你的借口吗?你知道的,他们正等着你动手。”

此时,岳北南恰好走到门口,他刚回来,听说母亲病了,本想来看她,正奇怪怎么没有侍女在门外伺候呢,却听见屋里有人抽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母亲哭得这么伤心,他知道此时不能进去,却又不放心,于是矗立到门侧。

“你该为我高兴才是,以后省得跟你们一起挨骂了。”用手背试了一下金云溪的额头,“烫得更厉害了,我还是去把御医找来,省得他因‘误诊’受罚。”起身想往外走,金云溪却抓了她的衣襟,“云溪,松手,这是我的选择。”

“我错了!”她不应该告诉她尤家的事。

“我跟丛丛其实都考虑到了那个最坏的结局,只不过我比她幸运……云溪,我的梦想实现了,现在才发现,有的梦想一旦实现了,心也就空了。”

金云溪连续咳嗽了几声,头烧得有些昏沉,只觉得钟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岳北南挡到钟离莲的身前,虽然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觉得不能让姨娘离开。

“这么久没见,又长高了。”踮起脚摸了一把他的头顶,“好好保护你的母亲,做个好男人,这是姨娘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灿笑,“明天见。”

岳北南错愕地望着姨娘被宫灯拖长的影子,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心里的某个部位像是突然被人搬空了,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人的第六感有时非常的精准,准得让人痛恨!这才是姨娘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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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到初五应该有一天会吧?现在也不奢求什么**啦,推荐之类的了,只希望我写完,然后大家看完这文就OK了。

祝诸君新春快乐,并预祝诸君以及本人在08年里能够越来越有钱。呵呵,有钱到一定程度我真想生个娃娃来玩玩。

不罗嗦了,新年里大家多注意保暖,别像我这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好!大家的口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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