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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超市不要我了……呜呜……

“姑娘也有福气!你说张琰这小伙哪点不好?这几年来,他往咱家带过几个女孩?零个!要是别的年轻小伙,还不知道要祸害人家几个姑娘……”王姨说。

“住在咱们家的房客,谁要是敢成天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我就马上叫他们滚!我还怕他们坏了我老王的名声!他们给多少房租我都不要,恶心!”王叔狠狠地说。

走进房子后张琰一下子倒在了床上,一连这些天的遭遇让他失落又沮丧,沙岩给的那300块钱已经花光了,明天他就要断炊了。

缴完房租后胡宛如现在也没有钱了,他们陷入了危险当中……

世间的事往往是好事成双,祸不单行。

晚上,张琰跟平常一样到员工通道门口接胡宛如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胡宛如一出来二话没说就扑倒在张琰的怀里,张琰还以为这就是他们的“每天一个拥抱”,以为是诗情画意的爱情,谁知她半天都不说话,久久地依偎在他怀里……接人的人大都散去了,这里变得安静起来,寒风无情地从他们身上吹过,她依旧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就传来了委屈的啜泣声。她的身子开始发抖,肩膀随着啜泣声一起一伏。

“宛如,怎么了?你怎么了?”张琰急忙扶她起来,这时,她的眼泪跟断了丝的串珠一样落了下来,他胸膛冰冷的棉袄被热泪映湿了一大片。

寒风刀子一样从他们脸上划过,张琰赶紧给胡宛如擦拭眼泪,刚一擦完,又一行眼泪流了出来。

张琰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抓住她的胳膊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超市不要我了……呜呜……”胡宛如说着又趴在他的肩头哭了起来,“这下我们可怎么办啊?”

寒风像巴掌一样抽在张琰的脸上,员工通道门口已经没有了人,通道上面那盏戴着帽子的灯泛着冷冷的光。除了风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过了一会儿,一个员工哗啦一声拉下员工通道的卷闸门,然后熄灭了这盏大帽子灯,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宛如,别难过。没事,没事。”张琰说。

“我是不是可没用了?就连超市也不要我了?今晚我们经理通知我,说以前的收银员生完孩子回来了,所以我就多了出来。我问他为什么让我走,他说那个收银员是超市小领导的亲戚……”胡宛如说,“我们经理说,我的工资也只能发到今天,让我回头去结这几天的工资。”

胡宛如的哭诉让张琰心里很难受,他也越发自责起自己。

“我在紫华来了这么久,这还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呜呜……”胡宛如仍旧很伤心。

夜黑黢黢的,风无情地吹着,四处一片寂静,胡宛如的哭泣声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哭声在空气里声声起伏,一次次撞击在张琰的心口。

看到胡宛如这么伤心的样子,张琰心里难受极了,突然,他抬起头仰面朝天,像中了猎人子弹的狼一样在深夜里嗥叫长啸,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头顶是苍茫的天空,脚下是漆黑的大地,苍天无言,大地不语。

一对恋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苦难弥漫在空气里,将它们死死地包围着。

“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回去吧……”过了一会儿张琰说。

接下来在张琰的劝慰之下胡宛如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了来。然后,他们跟平常一样朝幽深的巷子走去,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重的脚步声是今夜的相伴。

张琰和胡宛如跟受伤的小鸟一样,心里都在默默地流泪。第一份工作的丢失给胡宛如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暗自神伤,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大学学历找不到好工作,恨自己这么努力却被超市开除了。

黯然回到各自的房子后他们彻夜未眠,在同一个城中村相隔几十米远的两间民房里,泪水在他们的眼睛里打着转儿,他们都很自责,都埋怨自己没有帮到对方,埋怨自己没有让他们的爱情诗情画意。

此刻,诗情画意对他们来说是那样的虚无飘渺,那么的遥不可及……

第二天起床后,张琰没有去胡宛如的住处,他径直去街上找到一家直销店,给别人推销产品。

他也想过给杂志社写稿子赚稿费,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穷困潦倒,到了生死线上了,就算写稿子能赚点稿费,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活下去!活下去是他们最现实的问题!

他在一家单位采访的时候,曾遇见过一个年轻小伙子,一进门就拿着皮革亮洁剂推销,当时采访对象没有理会他,说他没有皮衣不需要这些东西,可小伙子突然单膝跪地,说买不买没关系,但可以试试,先了解一下他们的产品,小伙子说着就拿出亮洁剂给采访对象往皮鞋上涂抹,然后用随身携带的擦鞋布把皮鞋擦得锃亮锃亮。

当时张琰看到这一幕惊讶极了,他没想到小伙子为了推销一瓶亮洁剂居然会单膝跪地?他不知道那个小伙子有着什么样的境遇,只觉得为了卖一个产品怎么会那么的下贱,怎么会跪在地让给人擦鞋?

昨晚他想了整整一夜,他已经想好了从今天起他也要跪着做人,只有自己跪下了胡宛如才能踏踏实实地站起来。

紫华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就像天真的小孩子,哭就是哭,笑就是笑,从不含含糊糊,今天是一个极冷的天气。

张琰从直销店领到几盒皮革亮洁剂塞进包里,然后来到附近的写字楼下,犹豫了片刻之后走了进去。今天他一定要把产品卖出去,他不能在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胡宛如这么伤心难过,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挤不出一颗粮食。

一场生命中前所未有的遭遇伴随了张琰整整一天,他跟那个小伙子一样见了人就主动单膝跪下,给人家擦鞋推销产品,那一刻他心里难受极了,眼泪决了堤似的往心里流,跟洪水一样淹没了心田也淹没着自尊,他的心里像似泼进了浓烈的硫酸,在体内翻江倒海腐蚀着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裹挟在无尽的羞耻当中往骨头里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