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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拜师(修改)

已经是星夜了。

月光透过了窗户,影印出一根根挺拔的竹影。远方夜风中不时来回飘荡着,清碎的竹涛叶浪声,只要轻轻闭上眼睛,放松神经,便会觉得整个人似也随着这滔滔叶浪,沉浮来回,深神思迷醉处,叫人留恋不已。

宁雨仇动了一下,全身虽酸软yu死,但她仍是一声不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将借着清亮的月光,四周都打量了一遍。一张圆形的桌几,四个椅子,整齐安静的防止在周围。房内布置极为简单,却是给人一种朴实干净的感觉。但即便如此,宁雨仇也一眼看得出这是个女xing的房舍。她就这样坐在床上发愣,过往那些一路走过来的苦难走马观花似的一阵阵掠过脑海,看着眼前简单的小房间,她忽然轻笑一声,但是鼻尖一酸,险些没有落下泪来。

从起初的激动平复下来后,宁雨仇又感到了无边的压力。青云门乃是正道牛耳,兴盛千年而不衰,这其中的水有多深,她这个卧底估计会做的寸步难行。她体验过一把什么叫做人间疾苦,叫天不应。此刻好不容易奋斗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便再也不想轻易失去了。

想着,宁雨仇不仅将手放到了胸口,触手一空。她这才发现那柄断刀不见了。而且自己的衣服也被人换了去。意识到这里,她立刻在床上来回找着那柄断刀,终是在那张圆形的茶几上找到了。一同在一起的还有那个鼓囊囊的染血的钱袋。她贴身的收好了,再抬头时,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好生学习道法,有朝一ri,先报了仇再说,其他暂时不想!

到青云的第一个夜晚,就在宁雨仇下定决心的倔强之中,渐渐过去了。

到天光大亮,前来查看宁雨仇的一名女弟子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到清醒的宁雨仇,立刻回去禀报水月大师。仅仅片刻水月便独自过来了,宁雨仇一见水月大师,立刻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道了句:“仙师,雨仇来寻你了!”

水月jing修道法百年,为人xing格虽是严厉之极,但对门下弟子却是极重感情。她见到宁雨仇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跪在地上,一声声一句句,皆是那ri要拜自己为师的铮铮言语。看着她苍白虚弱的小脸,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听给给她清洗身子的女弟子说,这孩子身上的伤处淤青,多到不下百处.....

水月缓缓上前来,伸手在宁雨仇头上摸了摸,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宁雨仇身子微微一震,泪水汹涌而出,就这么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雨仇没有了娘亲,只觉着世界上唯有仙师待我是最好的了,而且那些人,那些人.......”说着,她装作一脸惊恐的样子,小小年纪的脸上,童稚天真已然化作了惊慌,楚楚之sè更动人心。有谁能想到,这个不过九岁的孩童,竟是一个演技派,而且身兼合欢派不穿秘术,媚心术的传承呢?

也许是宁雨仇的演技真的太好,也许是媚心术的施展真的可以打动所有的人。知道了来龙去脉的水月大师将宁雨仇拦在怀里,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好孩子,你受苦了。”说着,她眼中闪过一道历sè:“他们千里迢迢追杀你一个幼童,真是妄称名门高族!那几个人我已全数杀了,你放心便是。”水月安抚了一会又给宁雨仇把脉,略一查看脸sè便差了许多,怜惜之sè愈浓,说话却隐隐透着股寒意:“雨仇,你告诉我,这一路你是怎么逃过来的?”

一个九岁的稚童,翻山越岭有百里的路程,身后还有九个成年人的追杀,这其中艰辛,实在不可想象。

宁雨仇心中早就有计较。想必是发现了自己体虚气弱,元气不足的事情了。一般人在孩童时期,一口先天元气虽然不多,却是最jing纯的。如今自己连遭大难,身体留下了许多暗疮不说,连元气都有亏损。这不仅是与寿命有关,更关乎往后修行。而且又服下了九幽焚心丹那等虎狼之药,元气自然乱成一团,还好先前就对此有过对策,当下装作悲苦,小脸靠在水月大师的怀里,仰起泪水涟涟的jing致面容,道:“雨仇一路乞讨,想要去河阳城客栈找仙师,但是到了那里却没能找到。我记得仙师曾说过青云山,于是路上又遭遇了坏人,路上担惊受怕,吃了许多苦,拼命的跑才没有被抓到......”宁雨仇一番话说的半真半假,而且没有章法。问或没有问都没什么区别,根本就没什么实质xing的信息。反正一个九岁的孩子,又受了这么多苦,一时激动也没什么。但这一路宁雨仇真的好生吃了一番苦头,辛酸到极处,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捂着衣服咬着牙的掉眼泪。因此这说到最后,倒真是不用演戏,真的就泣不成声的说不下去了。

“仙师,雨仇真的,真的是想陪着你,不要再赶我抓走了,好不好?雨仇很听话,雨仇再也不跑了.....”想念那一个月的辛酸逃亡,什么脸面,什么尊严,都不如别人一口吃剩下的半个馒头仍在地上给自己吃来的重要。宁雨仇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如果不趁着水月感动的这会功夫,自己就真的要错过了。

水月紧紧的抱住了宁雨仇,脸上神情变化复杂,心中忌惮这孩子身上的诡异戾气,此刻又见她这幅凄惨遭遇,连自己jing持的道心都有些动摇。终于,水月的脸sè在宁雨仇的哭声中化为了坚决,长叹了一声,道:“罢了,你这番赤诚真情,我若仍将你拒之门外,怕是做梦也不得安生。”水月爱恋的摸了一下宁雨仇的头顶:“快起来,用过早饭后,我带你去行拜师之礼。”

“谢师傅成全!”宁雨仇泪水滚滚而下,此时,她也有些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用饭匆匆后,宁雨仇食不知味,急不可耐的等候着。大约过了快半个时辰,水月这才悠悠而来,领着她出了小屋。身旁文敏等几位貌美的女弟子,不时对她挤眉弄眼的。宁雨仇在水月面前不敢显露出丝毫异处和脱跳的地方,只是装作羞涩小女孩的寻常样子,笑了一笑,然后低下头去并无言语。

小竹峰上,阳光温煦,清风浮动。远处竹涛阵阵,也似掺了欢喜。

宁雨仇随水月走了一段路,曲折了几个弯之后,终于在一个幽静的地方到了小竹峰供奉历代祖师灵位的地方。

“便是这里了。”水月大师淡淡的道,站在那处小祠堂的一条小路路口,距离还有一小段。“祖堂重地,你们几个就在外面守着吧。为师与雨仇一道便可。切记保持肃静,恐干扰祖师英灵!”她吩咐完毕后,直接大步往前,对宁雨仇淡淡道:“我们走吧。”

祖堂内,庄严肃穆,众多牌位林林总总,约有百十块。灵牌前香火不断,青烟无声渺渺,将堂内熏得一片烟香。

“跪下!”宁雨仇依言老老实实的跪下,这水月大师积年的雌威不浅,抛开所有客观的因素不说,单单就是这份雌威,也叫宁雨仇大气也没有出。

水月跪于上首,恭敬的给历代牌位祖师上香,叩首。而后低声道:“小竹峰历代祖师在上,不肖弟子水月,碌碌一生,于尘世无寸德,于本门无寸功。今弟子yu收宁雨仇为本脉第八代弟子,不求她闻达于世,只求她堂堂正正,不愧天地。则弟子亦可告慰恩师,不然则全为弟子之过。求恩师见证!”说罢,恭恭敬敬的在地上叩头。

宁雨仇也跟着扣了几个头,而后水月站起身来,庄严肃穆道:“雨仇,你便在这里给我磕头吧。从此以后便是我小竹峰一脉门人,若ri后你胆敢做不正之事,为师便是天涯海角也要清理门户,你可知晓?”

“弟子谨记,万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水月默默点头,望着宁雨仇的目光,似有些欢喜,同样也有着担忧。

“好了,起来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小竹峰水月座下的弟子,排行三十九。一切事物,且多向你大师姐文敏请教。”水月大师又深深的看了宁雨仇一眼,而后收敛了种种神sè,沉声道:“去吧,你大师姐在外面等着你呢。”

“是,弟子告退。”宁雨仇低声应了一句,然后推到了门口,刚一打开门就见到了文敏师姐。后者对宁雨仇露出微微笑容来,然后对水月行礼道:“师傅,通天峰弟子刚刚来信,说要各脉首座往玉清殿一聚,商议山脚下草庙村一事。”

水月大师后回头望了一眼,又转过身,背对着文敏,淡淡道:“你就说我身子不适,便不去参加了。掌教师兄所命,水月定当遵从。雨仇便由你先带着,去吧。”

这个借口虽然有些不大妥当,但这也不是做晚辈的能够非议的。文敏行了一礼,轻轻掩上了门,牵着宁雨仇的小手一路轻缓的离开了这里。宁雨仇不时的回头望一眼紧闭的祖祠门堂,看不出丝毫别的东西。她心中觉得水月大师对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并没有明说,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让他暗自jing惕,于是更不敢显露出冷清的戾气xing子,极力的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女孩。

宁雨仇两世为人,心思细节之灵活远超常人,一番伪装之下,便是文敏也丝毫不觉有异。反而更加的爱护起这个身世凄惨的小师妹来。

一路带着宁雨仇去了弟子的住处,因小竹峰乃是青云之中唯一的纯女修一脉,所以人数并不众多。但也绝说不上人丁不旺,起码比起大竹峰的大猫两三只要强的多了。在房舍上倒也能分得人手一间,但是文敏怜惜她甚是孤苦可怜,便安排了与她年纪差不多的一名同门师姐,只想着让她们好生相处,也好快些适应这里,淡忘了那过去的不愉快记忆。

“嗯,便是这里了,”文敏来到了一处小院之前,笑着说。目光望见了一个瘦弱却高挑的白sè身影,便对宁雨仇道:“以后宁师妹你就与这位师姐住在一起了,她比你早来一年,名唤作陆雪琪。平ri里姐妹间可要多交流哦......”

那白sè的身影似有所觉,于愣愣出神之际回过头来,她年纪不大,脸sè却苍白的犹如一张薄纸,其间点缀着jing致的面容,秋水般的明眸之中,仍带有一丝没来得及退去的忧伤,便如一朵临水自照的水仙,清丽中别有孤傲,闲适中却见她这般的娇颜。这般楚楚的眉眼,就如一根钉子,狠狠钉在了心间。“文师姐。”陆雪琪小小年纪,模样已经是jing致到了让人感叹的地步,只是开口说话却是冷冷淡淡的,让人骤然生出疏离之感。文敏笑着点点头,一只手放在宁雨仇的背上,低声道:“你陆师姐家人遭逢了魔道毒手,亲眼见着血脉至亲惨死在面前,xing格有些清冷,不过心地却是好的。雨仇你以后与雪琪在一起,要相互体谅体谅。”宁雨仇刚要点头称是,却听文敏道:“雪琪,这是你新来的宁雨仇小师妹,往后你们便住在一起,相互间也好多多照顾。”“小师妹?”陆雪琪一双妙目望向宁雨仇,后者被她大眼一看,只觉心跳好似都加快了少许,有些莫名的不自在。“是啊,别看雨仇师妹年纪小,可她自小在山下河阳城长大,有些事情却是比你懂得还要多呢!”文敏爱怜的摸了摸宁雨仇的小脑袋。“宁师妹。”陆雪琪对宁雨仇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倒是叫宁雨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作揖行礼,目光扫到陆雪琪的双眼,发现其中似乎总有一抹挥不去的怅然,一时也触动了自己在山下的记忆。“宁师妹。”陆雪琪又叫了一声,宁雨仇这才惊觉原来是在叫自己,连忙道了声是,却听陆雪琪道:“我有事问你。”“这...陆师姐请讲,我若知道的,一定相告!”宁雨仇看了文敏一眼后道。陆雪琪微微低头:“娘亲临走前对我说,永远和我在一起.....”宁雨仇一愣,却见陆雪琪忽的抬起头来,目光之中隐隐有水雾闪动:“那你说,永远有多远?”“......”宁雨仇望着眼中含泪的美丽佳人,想到当初红衣坊的宁香,一时忘语,呐呐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