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孤儿宿舍时，秦歌和张须果然和陈胖子说的那样，吓了一跳。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李识要追着这件事情不放，因为不亲自进去看看，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还是在孤儿院里面，而不是到了某个守备森严的监狱。
‘监狱’的大门高三米宽近十米，厚度也到达了十几公分，却并不是全用铁铸成的。只是一层铁皮，把里面的的木头包囊起来。
饶是如此，也重的一般人推不动。所以平时进出，都是通过左下角的一扇小门。
进了小门，两边是一条由围墙和宿舍楼主体夹成的，约三米宽的巷子。从这里看宿舍楼，更加觉得那一排窗户小，上面竖着一根根两指宽的钢筋，另秦歌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许多，“这里有多少房间？都是这么小的窗户吗？”
“房间多着呢，现在是两个孩子住一间，也只用了十分一不到。包括值班室在内，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是这么大。没办法，以前老院长也想过要改宽一些，但这里的墙壁太厚了，改起来没那么容易。”陈胖子在前面引路，回过头来解释道。
而走在最后的是兰兰，这让李识有一种被人一前一后押解进牢房的感觉，心里十分不爽。
花荷没见过监狱，但也别这里森严的气氛压得有些害怕，紧贴这秦歌跟在陈胖子后面。
她左看右看了一阵，忽然问道：“这里的护工们，也都是住在里面吗？”
陈胖子这次没有回头，隔了一阵才说道：“护工啊……是住在刚才那栋楼上，平时这里就只留一两个值班而已。”
“这样啊。”花荷没有继续追问。
但李识心里再次佩服她的观察力和抓住重点的能力，从刚才起李识心里就隐隐觉得某个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却一时想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
现在听了花荷随口问出来的问题，才知道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四楼员工宿舍，除了兰兰的房间，其他都空着。
照理说这里有三十多个孩子，幼师，护工，厨师，杂工等等，不连院长副院长至少要有七到八个人才够。但他们进来之后，只见到看门的老头，兰兰和陈胖子三个，难道其他人都是住在附近不需要住宿舍？
这便是被自己忽略的不对劲的地方。
李识想罢便问：“员工都是当地人吗？”
陈胖子依然没有回头，似乎脚步还加快了一些，“这一片都是发达地区，当地都是有钱人，哪里会来做这种工作呢？我们都找的是外地的穷苦人，没钱不怕脏，也不怕累。”
这就更奇怪了，如果都是些外地员工，那就不可能回家住了。又因为都不富裕，放着宿舍不住，会出去租房的可能性也不大。
“我们一共有多少个员工？除了你和兰兰。”李识干脆也不多想，直接问了，反正这种事迟早他要说的。
陈胖子终于回过头，但只瞄了李识一眼就转回去，“员工……不过，现在的话……”
他说话的时候，从人已经穿过宿舍楼底下的通道，来到‘回’字中间的那片空地。忽然‘哗哗’地一阵声音，在二楼响起。
抬头望去，只见一盆了水当着众人的头顶被泼下来，李识赶紧拉住前面的花荷，快速跳到一旁。
而更前面的秦歌和陈胖子，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身后的蕾蕾和张须，则像是无所谓那样，只站在原地，任那水泼将而下。
就快要被泼到的时候，张须又忽然改变了注意，猛地抬脚往蕾蕾身上一踹，把她踢到好几米开外。
这一下，除了闪得比较快的李识和花荷，还有被张须踢倒在地上的蕾蕾。
其他人全都被弄得全身湿透。
“哈哈……嘻嘻……”
几个孩子的笑声从楼上传来，跟着便是一阵凌乱而急速的脚步声，还夹带着‘哐当当’的金属脸盆掉在地上的声音。
这分明是几个恶作剧的小屁孩，泼了水之后逃跑的声音，甚至连脸盆都懒得要了。
李识先是一愣，然后不禁嘿嘿地笑着由得他们逃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没少做这种事情，心里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但陈胖子和兰兰就不一样了，新老板刚来就被弄湿了身，那还得了？
一个叉着腰一边臭骂，一边从旁边的楼梯追上去。一个一边臭骂，一边掏纸巾递给秦歌道歉。
而张须低头闻了闻身上的谁，脸上神情有些古怪。花荷则跑过去扶起蕾蕾，看着她额头都被磕得起了个打包，埋怨道：“张大哥你怎么了嘛？为什么用那么大力气踢蕾蕾，就算没水淋到也没事啊，万一撞破头怎么办？”
张须抬头看了看蕾蕾，见她捂着额头流眼泪，不像有什么大碍，只淡淡地说道：“这水我们淋了没事，她淋不得。”
李识闻言敛起笑容，凑近张须也闻了闻，顿时一股尿骚冲进鼻子。
童子尿？
马上明白了张须是什么意思，心里庆幸张须踢得及时，不然让蕾蕾被童子尿淋到，事情就麻烦了。
不过这帮小子可以嘛，居然用尿来恶作剧，比自己小时候还要狠多了，想到这里李识又不禁哈哈大笑。
“哎呀，是陈胖子来了？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从楼梯旁边的值班室头发凌乱地伸出头来。
见陈胖子全身湿透，又缩回房间。再出来时候手里多了一条粉红色的毛巾，“罪过罪过，这帮小孽种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来胖子，先把水擦干，我去抓他们下来。”
“等你来抓还能抓到？兰兰已经追上去了。”陈胖子接过毛巾，转手就递给秦歌，“这么早你就偷懒睡觉？我们开门那么大声你没听到吗，不知道出来迎一迎？”
中年妇女被说得有些不服气，身上的睡衣和乱蓬蓬的头发又不容她狡辩，只好大声说道：“我哪知道是你来了？还以为是看门的马老头又来偷看我洗澡呢。”
陈胖子怒道：“哦，他来偷看你洗澡，你就在里面等着他看？你也该出来赶他走啊，你这样任事不理的值班有什么用？万一跑出去几个孩子怎么办？”
“我还能怎样？跟你告状好几次了你都不整治他，我只好让他随便看咯，这么老了最好他看得心急上火，死在门口外面。”
李识听得心慌，马老头应该说的是外面看门的老头吧，这个老泼妇也是这里的员工？都是些什么素质的人啊，老院长怎么找的？从哪找来这些个个奇怪加变态的。
秦歌刚想拿那毛巾擦脸，却闻到毛巾上一股子霉味，又把毛巾还给陈胖子，笑着说道：“算了算了，都别吵了，几个孩子闹着玩而已，也别抓他们，吓坏了不好。这位是护工阿姨？你就带我们随便看看环境就好。”
“你谁啊？要领养明天来，下班了不接客！”护工双手往胸前一交叉，把对陈胖子的气撒到秦歌的身上。
秦歌皱了皱眉，又换回笑容正要说话，却被陈胖子抢先，“七姑你瞎了狗眼了？你知道这几位是谁吗？就敢大声地胡说八道。”
“一帮小白脸小狐狸精的，我认识来干嘛？你的朋友你自己招呼，我领的又不是你的钱。哼，说我偷懒，你自己整天在外面干些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小心被你老婆发现了，把你整根剪下来！”
七姑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朝陈胖子身上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陈胖子吓得赶紧退了一步，气得满脸通红，想发火眼珠子一转却又忍住了，“叫你别胡说，这几个是新来的老板，老院长已经把这里卖给他们了，你以后领的正是他们的钱。”
七姑一愣，这才正眼打量了秦歌一番，“哎呀，罪过咯。你看我……唉，都怪这陈胖子，干嘛不一早跟我说呢？我还以为你们明天才到……来来来，擦擦身子被感冒了，我去把那些孽种抓下来。”
说着一把抢过陈胖子手里的毛巾，又塞到秦歌的手中。
秦歌哪敢用那条臭臭的毛巾？摆着手说道：“不用了，谢谢。也别骂那些小孩了，小小年纪调皮一点无所谓的。”
“他们皮得很，哼，都是些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的孽种，不然这辈子怎么没有父母？不行，至少得抓他们下来跟老板道个歉。”
七姑看似很替秦歌生气，但这个马屁是结结实实地往马腿上拍了一掌。在场她的老板，那个是有父母的？难道都是她所谓的孽种？
秦歌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冷冷地说道：“我说了，不要去抓他们。”
只是这时已经不用七姑去抓人了，兰兰左手揪着一个，右手扯着两个从楼上下来，“去，你三个小坏蛋，去那边趴下，把屁股撅起来！”
两个男孩，都是五六岁左右，加上一个稍小一点的女孩，哭丧着脸走到秦歌跟前。也不敢看众人，乖乖地趴到地上，翘起小屁股，抖着身子等着挨打。
秦歌却看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着几个孩子的可爱模样，刚才被七姑弄出的不愉快，早就不知飞哪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