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妖妖手中刀轻颤，却依旧没有一动分毫。
鲜血从脖子处流下，染红了灰衣那一身黑衣，他仿佛不知，伸出手，想要替月妖妖擦拭脸上的泪水。
可对方却是别过了头，显然不想让他碰自己。
灰衣无奈，而后应道：“倘若我死能够消除你心中的怨恨，那我甘愿去死”。
说着，灰衣向前一步，脚步坚定不移。
突然间，月妖妖手中的刀一颤，而后无声掉落在地，她退后，看着灰衣脖颈上的鲜血剧烈摇头，“你滚”。
灰衣不为所动，目光依旧停留在对方凄凉的脸上。
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心痛，距离上一次时，还是他知道自己杀得那一家，竟然会是月妖妖家人。
上一次他选择了躲避，不敢面对。
可这一次，他咬牙抿嘴，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月妖妖离开自己。
阳光照耀，格外刺人眼，大街中一对人儿彼此相视，一个面色凄凉，一个沉默冷酷，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只能藏于心中不敢开口。
门店内，负责烧火那个姑娘早已傻了眼，可土灶中的火苗依旧旺盛，无数雪白黑烟弥漫而出。
月妖妖无声，转而掩嘴跑进了门店内。
属于她的刀，依旧遗留在了地上。
灰衣看见了，蹲下身将其捡起，仔细凝视，面色痛苦。
这一把刀，还是他送给她的，他记得，那时的月妖妖，就跟屋里那个腼腆的姑娘一样，天真无邪，性格单纯不懂世事。
是自己，造就了如今的月妖妖，也是他自己，让月妖妖从此离他而去。
他迈动脚步，不顾脖颈上鲜血流淌，想要跟进门店内。
蓦然，远处传来脚步声，声音壮阔勃然，灰衣扭头，看到了官兵到来。
一位位原本惊吓后看热闹的人群自动退开。
而北国府县大人由大同，也是面色冷酷，一言不发领军而至。
“好大胆子，北国境内，竟敢公然杀人，视王法与何物”。
由大同一声冷喝，人未至声先到，当头一顶藐视王法的帽子扣下。
接着，无数将士涌来，弓弩手准备，将灰衣连同豆腐铺子一起围了起来。
灰衣冷眼，缓慢扫视过那些弓弩手。
北国地处边陲，需要时常提防草原于旦，因此这些弓弩手都是由大周青山院训练而出，一个个臂力令人，一箭之下，可以洞穿整个人躯体。
能够与当初孙林远率领的千斤弩比肩。
“人是谁杀的”。
由大同见没人应话，目光停留在灰衣手中刀刃上，雪白的刃口还带有鲜血。
“我杀的”。
灰衣扭头望了一眼门店内，哪里烟雾朦胧，他不知道月妖妖有没有在里面看着他，但却知道，月妖妖不能被官府的人带走。
她不是自己，在官府这些财狼眼中，也不知道会受到何种对待。
由大同冷喝一声，“拿下”。
官兵上前，灰衣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官兵为他带上镣铐，而后在一根根锋利长矛中跟随着官兵离开。
不久之后，街中的摊贩依旧不敢上前，胆战心惊。
因为他们知道，官府抓错了人，真正杀人的那个蛇蝎美人，还在门店内不曾出现。
突然，月妖妖从门店内走出，一身火红衣裳格外刺人眼，她咬牙，面色似乎犹豫纠结，而后又退回了门店内。
等在出现时，一身黑衣束缚住紧致身材，咬牙直接向着官府方向而去。
还没走出两步，夜馨的身影骤然出现，而后拦在了她身前。
“别去送死，你一人，救不了他”。
“谁要去救他，我只是在想，能不能让他死在官府手中”，月妖妖冷眼，对夜馨的出现毫不意外。
灰衣能够知道她在这里，除了夜馨跟穆泽几个人告诉了他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可能。
她藏了六七年，也没有被人发现。
夜馨突然笑了一声，而后摇头道：“你就骗自己吧，你心思的如何，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
话落，夜馨转身离去，向着辰言暂住的方向。
月妖妖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上去。
客栈门口，穆泽原本在吃东西，见到月妖妖后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原以为，我可以在北国安然度过一生”，月妖妖沉默了一下，而后在穆泽对面坐下。
她环视一圈屋中，见到了何钥来，也见到了栾灿，这些人，当初都是暗阁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竟然全部归顺了穆泽麾下。
她想起某件事情，而后摇头，“当初朝廷攻上名秋山时，我曾以为所有人都死了，没想到，还能再相见”。
“那么你呢，有没有重新回到暗阁的打算”，穆泽正视对方，而后目光闪烁问道。
月妖妖之所以会离开暗阁，也只不过是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杀了自己家人，导致自己家破人亡而已。
她再次沉默，而后摇头，“你所图甚大，太过为难人了”。
“我之所图，亦是天下民心所向，月妖妖，你难道不想为自己父亲报仇么”，穆泽一声惊疑，而后便不在说话。
旁边夜馨等人的视线，也是紧紧盯在月妖妖脸上，似乎想要透过那张倾城倾国的脸，看清对方内心在想什么。
从新回到明月茶楼，穆泽别了一眼隔间，见夜馨跟何钥来对面而坐。
余力则站在了后院门口，沉默的看着他，走了过去，穆泽也没避讳，直接道，“怎么了”。
“他们是谁”，余力疑惑这看他，原本他是想要跟过去的，但被陈曦给叫住了。
后院的茶水冷了，在冬天冷的特别快，穆泽从新烧了点水，语重心长道：“暗阁旧部”。
“我们的人吗？如果是，干嘛不让他们过来”，余力凝着眉，似乎想不通。
暗阁这个组织看似庞大，令青山院都忌讳，可真正忠于他们的人却并不多，更多的，则是属于阁主那边。
可以说，大周抓一个人，忠于他们的人可能就少一个。
“让他们过来做什么”？穆泽捏了几粒干茶叶，似无意对余力反问道。
“有你在，他们面对青山院的人也不会那么无助了”，余力垂了垂眼帘，有点小声应着。
他相信，如果青山院的人发现了他们，穆泽一定有办法让他们脱身，那怕是逃出城也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