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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四十八章

大法师睁开眼睛,为这个发现而思考了一会,但是这点小问题没能阻止他的前行。他伸出手,挥了挥魔杖,用幻象覆盖了这片区域之后,紧了紧斗篷,步下台阶,平静的走入了黑暗之中。

他为自己施加了几个防护的魔法,以隔离空气中可能会有的毒素,和防备跨越那扇石门之后将会遇到的意外。这一连串的动作进行的很快,伊尔特林顺着魔眼曾走过的道路一路走了下去,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些台阶太陡峭,石壁又太光滑,这给他的移动增加不少难度。如果伊尔特林不想失足滚下去的话,就必须得小心翼翼的才行。

法师对这样的小身板显得无可奈何,按照目前的成长速度,他起码还得等上四年才能追上他这个年龄孩子们的平均身高。不过这对于曾经度过了二十五年生长期的法师来讲,已经很快了。1

他走下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一团模糊的绿色发光体正飘在空中忽悠忽悠的打转,伊尔特林略一思索,随即便呼唤出了一个粘性法球2,法球一出现,便朝着石门狠狠撞了过去。

在一般的情况下,这个直径五英尺的法球会牢牢的黏在石门上,如果目标是生物的话,它就能把它们黏在地上,作为辅助性的魔法,除此以外它不会再产生别的影响。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一般情况。

烧焦似的白烟从发球上冒出来,透过像是幽灵一样的漂浮着的烟雾,大法师看见四只惨白的枯骨手臂从石门上探了出来,紧抓住法球,正打算将它拽进石门里面。在这些手触碰到粘性法球的时候,法球的表面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样冒出了烟。

乳白色的粘性法球被石壁所吞噬,作为一团能量集合体,它的下场可以说是十分新鲜的。骷髅手臂也同时缩了回去,在那一瞬间,石门上绘着的黑血与心脏闪耀起猩红色的光芒,似乎是在欢迎它们的回归。

看来埃及人都喜欢用烧烤来对他们的敌人。如果猜测的没有错误的话,第一扇门的功能是燃烧有实体的物品,第二扇门则被用来焚毁能量体,防备法术的进攻。

法师无声的笑着,烟雾很快就散去了,由于烧糊了的只是一个法术,这里并没有产生任何会令他不舒服的味道。

他又施展了一道解除术,当魔法作用在石门上的时候,一只骷髅的手掌出现了,它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将无形的咒语抓在了手中,拉回了石门,魔法又一次被吞噬了。

现在法师得认真思考一下了,任何法阵都有一个承受伤害的范围,面对这面贪吃的石门,他是应该暴力拆迁,还是回去找点现代工具将门切割开?

考虑了一下安全性,又计算了一下石壁的坚硬程度,伊尔特林从次元袋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包炸药,粘性发球是四级魔法,但是它不属于进攻魔法的范畴,法师也没有控制它逃逸骨爪的禁锢。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如果他打算使用魔法来破除法阵的防御,就起码要使用七阶魔法或是更高等的魔法。

这太不划算了,即使是不计算那耗时漫长的吟唱,单单一个九级魔法就能将他目前的所有魔力抽空,而之前召唤出魔眼也让他被迫花上了几个小时来恢复精力。

最大的问题是,信奉节省自己的每一个法术这个信条的法师,同样也不想浪费他宝贵的卷轴。

伊尔特林不是傻子,如果他这样做了,又能拿什么来应付门内困着的那个家伙呢?准备一向很充分的法师保持着自己的笑容,将计算好分量的炸药推到了门的边上,然后握着操纵器,一步一步艰难的爬回了通道的顶端,喘息了一会,晒着还不那么炙热的阳光,惬意的按下了开关。

这种方法一般被用来开山凿路,不过伊尔特林借用的很顺利。当巨大的爆破声响起的时候,被遗留在地底的魔眼传导回了影像,人工制作的石门彻底被炸成了碎块,石壁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不过没有什么大问题。

绿幽幽的魔眼飘进了石门后的空间,那里是一片开阔的地带,穹顶也很高,有几根直径在九英尺左右的圆形石柱竖立在那里,上面用红色颜料涂抹着一些字符。

这是个十分阴森的地方,看不到一丝埃及人钟爱的奢华。地面上覆盖了厚厚的灰尘,魔眼转动着方向,在大厅的石壁边,竖立着不少t型十字架,那上面钉满了倒挂的无头的尸体,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侵蚀,又没有经过防腐处理,这上面就只剩下了斑驳的白骨。

真残酷,法师抿了抿嘴,对此没有任何看法。有暴君的地方就会有酷刑,穆罕瑞德神系又是出了名的野蛮。这作为古埃及的一种刑罚,通常用来处理□□者,或是羞辱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也许地上的灰尘就是他们被割下的头颅焚烧后混合了沙土的产物。

埃及人坚信这样做会使犯罪者的灵魂永远被封存在地狱里。

他脸上挂起讽刺的微笑,这种说法的可信度有多少值得商榷,如果犯人也是信仰同样的神祗,那么除非他犯了渎神之类的蔑视神威的罪孽,否则很有可能罪犯和审判者的灵魂会在神国里来一次愉快的相遇。

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神才不会管这些卑微爬虫的功过呢。

绿色的发光体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景象,一边向石柱群的中心飘去,那里孤零零的躺着一口石棺,那才是这座恐怖坟墓的主人,也是这些法阵真正要封印的罪人。

魔眼浮在石棺的上空,观察着那上面刻着的文字,尽管可能没人会读到这些文字,但是古埃及人的爱好还是促使他们给这位祭司的一生来了一点总结。法师分辨着这些的字符,利用通宵语言,他可以阅读那上面记载的东西。3

伊尔特林的笑容消失了,他蹙起眉,不只是因为古老文字所告诉他的故事,魔眼清晰的传达着影像,那具已经躺了三千年的石棺仍在不停的颤动着,尽管这颤动微弱到只有依靠它上面覆盖的尘埃才能发现,但这也足够让法师惊讶的了。

他还活着!

石棺上的铭文告诉法师,这里面所囚禁的人是太阳神荷鲁斯的儿子,一位拥有神性的大祭司,在古埃及社会中牢牢的占据着金字塔的最顶端。他在铭文中被描绘的无比邪恶,从诞生起就不断的给埃及带来灾难,但是仁慈的太阳神允许他存活了下来,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并不崇拜自己的父亲,也不尊重法老,甚至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憎恨,憎恨一切活着与死去的存在。

当然,这都是些小问题,导致这位大祭司被囚困在这里的直接原因是弑神,他妄想杀死自己的父亲。

这个伟大的计划没有成功,太阳神降下了惩罚,所以他只能在坟墓里待到世界灭亡,顺便享受魔化圣甲虫永无止境的啃咬。3

这是最残忍的惩罚。

它们每啃食掉一块肉,祭司身体内的神性就能马上将那里修复完善。有点像是希腊神话里的普罗米修斯,每天被猎鹰啄食内脏,却总也死不了。

伊尔特林唾弃这种荒谬的说辞,先不讨论那位狂妄自大热衷于娶自己女儿孙女的太阳神究竟能有多少仁慈才能允许一个蔑视自己的家伙活在世界上4。只从囚禁一位弑神者,居然连一点神术的印记都看不到这一点上来看,坟墓的建成时间就起码是在穆罕瑞德神系迁移到托瑞尔之后。

更不用说这可笑的囚禁了,看看他的那些同党们吧,伊尔特林相信如果埃及的巫师们有能力能够杀死这位祭司,那他们绝不会选择建立这么一个墓穴用来防备他从棺材中爬出来。

现在,法师需要做出一个决定,到底要不要释放这个倒霉的祭司。伊尔特林垂涎这位神之子身上的神性,他也渴望从他的知识里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但不又给自己惹太大的麻烦。

大法师的力量远没有恢复到正常的水平,与神性生物为敌是不理智的。

他对那段过往的历史并不清楚,而且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长久以来的折磨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法师没有一丝侥幸心理,那两扇门上所篆刻的法阵只是这个巨大结界的接点,那里是最不稳定的地方,所以防御性魔纹也就最多。

法师没有因为破解法阵没难住他而对它们产生轻视。事实上,这些东西并不是被用来防御外部敌人的,它们的主要作用在于防止罪犯的逃亡。如果大祭司真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他也被只能困在大厅里。除非他想被这座结界所吞噬。

当然,这种结果也很有可能发生,对于这位受了三千年折磨的可怜人,活着太痛苦了,死了反而会舒服许多。

在权衡了一会之后,对这次机遇的渴望战胜了他的道德心。伊尔特林不惧怕这位祭司的怒火,即使是他的计划失败了,法师仍然有大把的法术可以用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那个人真想做出点什么的话,倒霉的绝对不会是他。

总是有法师失手召唤出点什么东西,又无法控制的,但是却很少有法师会死在这些生物的手下。有人曾经做过一个统计,在危险的冒险或是实验下,一个法师一天所准备的魔法,逃逸与防御的部分就会占据他三分之二的法术位,只有三分之一用于进攻或是进行别的辅助。

生命是最重要的,如果过早的死去了,再优秀的资质也只能是浪费。

总有人会倒霉,但是这已经和一门心思想要得到好处的法师无关了,他天生便是自私的。伊尔特林冒着烈日重新修补了一下破损掉的结界,如果里面的东西毫无理智了,这东西起码能给法师争取几秒钟的时间,这几秒钟就足够他跑到家人身边再把他们带回英国。

出于那一点还没泯灭的道义,他站在通道里,对石门施加了封锁法印,又在通道里放置了几块宝石,储存着不少的幻术系,一旦有人走出来,魔法就会被触发。当然,这些魔法并没有多么强大,大概只能让愤怒的神性祭司迷惑上一小会。

但是,这也足够他做出点举动通知埃及魔法部了。至于剩下的事情,既然古埃及的巫师敢于将这位祭司封印起来,也他们的后人就应该承担这个后果。

大法师用群仆术召唤了一群隐性仆从,命令他们走下了台阶,前往墓室。他自己则把一个怀表样式的门钥匙挂在了脖子上,它连接着薇薇安的结婚戒指,如果出现不可逆转的危险,他就能瞬间脱离战斗,回到他们身边。

做完这一切,伊尔特林停止了使用自己的魔力,他掏出了几个卷轴,给自己加持了防御性魔法,然后静静的等待着隐性仆役将石棺的盖子掀开。

散发着绿色幽光的魔眼注视着仆役们的动作,随着石盖的缓缓移动,石棺的颤动忽然消失了。空荡的墓室里就只有石头的摩擦声在回响。法师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他被寂静带来的疯狂所感染,疑虑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兴奋占据了他,他也正需要这种占据。

木乃伊的棺椁安静的躺在石棺中,镌刻着魔文的金色锁链捆绑了它的周身,仆役将那些锁链一层层的剥离下来,最后掀开了棺椁的盖子。

密密麻麻的圣甲虫在魔眼的注视下涌动着,棺椁被开启之后,数不清的虫子瞬间潮水般冲击下来,爬行着密布了整个墓室。在绿色的幽光映衬下,黑色的甲壳反射出残忍的光彩。

这时候,一只残存着血迹的干枯手臂终于从深渊中探了出来,紧紧扒住了棺椁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