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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游骑】

在邹燃之前的理解中,游骑和轻骑其实是一个性质的兵种。但是经过龚振和赵乐的解释和教导之后,邹燃明白了这两种骑兵个根本区别在于行动性!

游骑,顾名思义,是游动的骑兵。他们是整个骑军团的前哨和前锋,骑军团接到出动命令后,第一个出发的肯定是游骑。游骑的任务,一是侦察敌军具体方位以及敌区域的地形环境。二是拖住敌军主力,等待己方主力师团到达后与敌展开决战。

游骑要时常保持齐装满员,由于常常要急行出动,所以全团将士均配有三匹战马。游骑出发时只随身携带十日粮草,进入敌方地区后要自己寻找食物。游骑要经常深入敌方身后,因而全团将士均为骑士以上战斗人员。游骑是骑军团中调动最频繁、与敌接触最早、伤亡人数最多的团队。

而轻骑就恰恰相反。轻骑属于军团的决战部队序列。在与敌进行接触后,进行决战时轻骑将是重要的主力。负责侧翼和迂回作战,有时候还要求策马冲击敌阵。所以轻骑都会配备骑枪。游骑就不能做这些。让游骑是去完成轻骑的任务有时候就是一种谋杀。

邹燃之前所在的禁卫轻骑实际上就是这种部队。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轻骑对战斗要求比较高,而对行动性要求比较低。它甚至不要求轻便,只要求能够有较强的攻击力。

游骑战术要求灵活机动,时而分散成零散小队单独出击,时而汇聚成军切断敌军后路和骚扰敌军粮道,当然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侦查,在充当军团双眼的同时消灭敌军斥候,让敌军成为睁眼瞎。

而轻骑的要求除了机动灵活外还有攻击上的战术合纵等等。从这里看似乎轻骑要比游骑难,但实际不然。游骑更类似于现代的快速反应部队和特种作战小组,要求单兵和团队组合皆出众,而轻骑则对团队要求较高。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乐浪郡的时候邹燃是把轻骑当成游骑在指挥的。除了固县郊外那场被*无奈的拼杀类似于轻骑外,其他都是在使用游骑战术,不断的和白甲兵游走,致使全军转战千余里。而在游骑的使用上,邹燃也犯了很多在现在看来无比幼稚的错误。

比如赵乐告诉他们的,骑兵的正规师团是打击敌军的主要力量,大多数时间是集团出动、集团作战。因而对阵型要求较高,在战场上轻骑的主要任务是消灭敌方骑兵,然后从侧移攻击敌方中军或后军,使敌军队形陷于混乱最后导致溃散。

轻骑军团作战,不是直冲入敌军与敌展开近距离厮杀。赵乐说,轻骑最常用、最厉害的一种交战阵型有两种。一种名为是车轮阵。此阵是以曲为单位,百余名骑士距敌军骑兵一百五十步处,张弓射击敌军。一曲过后,另一曲接上,周而复始连绵不绝,仿若一个滚动中的车轮,所以命名为“车轮阵”。另一种叫剃刀阵,部曲皆可,围着敌军不断从侧面冲刷敌阵的边缘,以此来削弱敌军的战斗意志和战斗兵力,迫使他们恐惧,然后露出破绽,最后再找准时机用重兵突破敌阵,将优势扩大。

不论是车轮阵还是剃刀阵,对敌军来说都会是一场噩梦。一般遭到这种持续不断的射击后,敌军会顷刻间瓦解崩溃。但这种阵型的运用要求极高,需要各部曲之间默契配合,队形不能出现一丝混乱。不仅是队形要求运用熟练,而且对每名骑士的要求也很高。

想想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持弓射击也在高速移动中的敌军骑兵,又要始终与敌军保持一定的距离,同时要注意自己不能偏离在己方队形中的位置,没有高超的射击技术和高超的骑术是完成不了这些事情。

而要体现这两种阵型的威力,需要曲长甚至伙长等中下级军官们的指挥能力和配合意识。需要下级军官们在战场激烈的战斗中要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能根据己方号角的指挥,迅速作出反映。成为一名合格的下级军官,这是邹燃现在迫切想要做到的。

※※※※※※※※※※※※※※※※※※※※※接下来的训练更加刻苦。邹燃和刘全他们几乎花了所有精力和时间在这些训练上。

理论知识训练包括:学看军事地图、指挥曲伙伍作战要领、分辨方位、战场救护、战马养护、分辨号角以及使用号角、根据命令制定作战计划、野外营地选择及布置、各种适合骑兵作战的阵型运用、掌握敌方阵型的弱点等等。

军事素质训练包括:马术训练、射击训练、长途急行、练习阵型、指挥伙伍,甚至是单兵的作战、训练识别旗号等。

这两种训练对比来说邹燃和刘全,包括宇文献都对军事素质训练不是很重视,因为这些在禁卫中已经学习过。反倒是那些理论知识非常让邹燃等人着迷。

在平时训练结束后,待在营房里时邹燃还经常会举出一些战例来供几个人一起参详研讨一番。

在一个月的一天夜里。他们又围在营房里开始阵型推演。

“假设,敌军拥有十八万,六万重骑,八万步兵,两万弓箭手。重骑以全身重甲为装备,冲击力度与我军相当。八万步兵以鱼鳞阵应战,分别有长枪手、掷斧手、重步兵、轻步兵各两万,弓箭手为长弓手,步距是两百五十步。他们背靠南北走向的河,还有一座西方式的城堡。而我军只有六万,全部是轻骑,没有重骑。作战地点是在一个平原上,争夺焦点为一座桥。这种情况下我军能赢否?”

邹燃在纸上用铅笔将大致的作战条件画出来,然后推到了刘全和宇文献的面前。武鸿和王家兄弟,以及荆川都探过头来思考。石莫迪、介子夫以及草木纯只能坐在自己的床上探头探脑。

他们三人中除了草木纯喜欢往这边凑以外,其他两个似乎因为邹燃第一天的表现对这些汉人兵有排斥感,不往前凑,但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邹燃提出的战例很有兴趣。

同袍之间的情意是很容易磨练出来的,毕竟是一起吃苦一起受累,感情也增进的非常快。连武鸿和宇文献之间也慢慢多了话起来。

武鸿先皱眉道:“兵力这么悬殊,根本没法打嘛!而且要抢这座桥,邹燃,你画的这个地图是不是有问题啊?这对我军来说明显就是屠杀啊!”

宇文献却看出了更多东西,疑惑地道:“邹燃,你画的这个地图好像是……东欧平原?”

邹燃不禁赞赏,点头道:“对,这幅地图是东欧平原。”

宇文献讶然:“你拿罗马帝国当假想敌?那这条河是……?”

“是罗马帝国法兰克行省的多瑙河!”邹燃直言不讳。

这样一来整个战力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王贞忽然道:“没有后勤限制吗?”

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众人都发现王家兄弟里王贞非常的少言寡语,但是却很富有头脑,他话不多,但几乎句句都指中要害。

王楚道:“对啊,有没有后勤限制啊?”

邹燃摇头:“没有。后勤问题直接忽略吧,因为我假设敌我两军明日就要开战了。”

武鸿把地图一推,倒在炕上道:“那不用看了,我军肯定大败。六万骑兵对阵十八万的罗马军团,我不信能赢!邹燃,你不用故意弄一个必败的局来玩吧?一点意思都没有!”

“谁说必败了?”邹燃似笑非笑地看着武鸿,道:“我告诉你,这局根本不是必败。因为曾经就有人这么干过!”

武鸿蹭一下来了兴趣,看着邹燃道:“哦?谁这么厉害?”

邹燃自然不能告诉他这人是已经不可能出现的蒙古大军西征统帅拔都和速不台。

一直不怎么吭声的荆川忽然道:“你是说以战斗必须在一天内结束吗?

荆川是荆襄郡人,长的非常魁梧高大。满脸络腮胡,一看就是猛将那一类的人才。不过经过这段时间接触,邹燃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喜欢动脑筋的人。

邹燃摇头:“不,战斗这种事怎么可能规定什么时候结束呢!我只说正式开始的时间,却没有说什么时候结束。”

众人开始思索,但好像都没什么结果。王楚趴在炕上,用手托着下巴使劲思考,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邹燃也朝石莫迪那边招了招手:“石莫迪、介子夫,你们也来参考一下嘛!”他偏偏漏掉了草木纯,可这个草木纯竟然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挤在人堆里晃着脑袋道:“好好好,我们一起想想!”

对于这个扶桑人,邹燃真是没有什么好感。原因很简单,就是草木纯太过阿谀了。往好了说他是仰慕大汉,敬重汉人,可往坏了说这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不但邹燃不喜,就连对他印象不坏的石莫迪和介子夫也有意疏远他。

听见邹燃主动打了招呼,石莫迪和介子夫也不再离群,靠了过来,蹙着眉头思考。

时间过去了一刻钟,但众人却依旧没有任何心得。就在一筹莫展时,刘全忽然“哈”一声笑道:“邹燃,我想到了。”

众人齐齐看向他。

邹燃也高兴地看着刘全,他一直认为这个局能破开着应该就是刘全,因为之前邹燃跟刘全探讨过很多这方面的内容,只要他留点心,应该会注意到的。

“哦?那你说说!”

刘全兴奋地道:“首先,如果我军能够打到东欧平原的话,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罗马帝国内部已经不稳,他们的军心至少已经被我们打怕了。那这十八万人其实就是一群丧胆的士兵。而我军却士气正盛。”

邹燃一愣,他没想到刘全竟然会先从这个角度分析,可是转念一想又不能否认他的分析是对的,于是点点头。

刘全高兴地正要往下说,王贞忽然冒出一句:“背水一战,更可怕!”

武鸿一愣,赶紧道:“对啊,我们都打到东欧平原了,可以说罗马人在这里集结十八万军队根本就是背水一战,那这士气上应该不是观点吧?”

这还王贞还真是一针见血。说的众人哑口无言,连邹燃都没想到当初贝拉四世集合了欧洲最强军队抵抗蒙古人时已经是背水一战。

这时宇文献道:“不,罗马人的观念跟我们不同。他们不以投降为耻。所以并没有背水一战这种说法。”

王楚也点头:“对,等我们大汉帝国打到东欧平原,他们的士气应该低落到一个可怕程度才对。”

“停停停!”邹燃赶紧打断,“咱们只讨论战术,不讨论政治。你们就分析如何用现有兵力打败着十八万敌人就可以了。刘全,你接着说。”

刘全却蹙眉道:“我,我考虑还有些欠缺,让我再想想。”

邹燃很是失望,这个刘全考虑事情还是喜欢往政治上靠,更大程度上来说,刘全非常符合一个政治家的条件,喜欢不战而屈人之兵。

“哈,我想到了!”宇文献忽然拍手跳起。

石莫迪也展颜道:“我也想到了。”

“哦?快说说!”武鸿和介子夫同时道。

两人在这一刻开始谦让起来。最后还是邹燃道:“这样吧,我们都把自己想到的方法用纸写出来,如何?”

“好!”

三人写好纸条,一摊开,只见邹燃的纸条上只有两个字“游骑”,而石莫迪的纸条上写着“迂回”,宇文献的纸条上则是“诱敌深入,迂回包抄。”

三个人的观点几乎一致。

荆川、王楚同时一拍脑门道:“呀,对哦,东欧平原可是宽得很,把罗马军队先用轻骑往东边引,然后迂回过去嘛!”

王贞却又一字一顿地道:“游骑的补给困难,难以大范围纵身迂回。”

其实此刻所有人都有意识到游骑的速度。虽然此刻汉帝国的骑兵奔袭速度已经不如圣祖时期,但其一天两百二十里的速度还是让人敬畏的。不过基于现在普遍将游骑当成巡哨使用的思维定势,所以他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邹燃道:“其实游骑的补给一点也不会困难。因为游骑只是负责穿插敌后,然后截断敌人的后路。补给完全可以依靠马奶和马赘肉。按照这个计算,游骑的迂回速度完全可以做到一天三百里,如果作战时间紧急,甚至可以夜间行军,那一天一夜至少可以达到四百到五百里。”

武鸿撇嘴地道:“怎么可能?一天一夜五百里路,我才不信!再说了马赘肉可是伤身的……”

宇文献却道:“我信。”他目光看向了邹燃和刘全,嘴角露出笑意:“你们两个当初在乐浪郡就是这么做的,对吧?”

想起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邹燃和刘全现在只剩下苦笑。

“嗯,是的。那时候我们几乎个个带伤,所以行军速度并没有提到最快。但按照我的这种做法,一天一夜五百里路是完全可能实现的。你们看,多瑙河下游有一条支流叫赛约河,这条河河面不过六丈,河深不及九尺,若在冬天夜里,我们完全可以从这里渡河绕到敌军后面。距离恰好是四百里路,试想一下,在正面战场我军一直用游骑引诱敌军出击,边走边射,将敌方的阵线拉长,然后我们再出其不意从后面攻击,敌军会怎样?”

王贞眼神灼灼:“溃败!完全的溃败!”

邹燃重重点头:“对,完全溃败!不管他们有多少重骑,一旦溃败之后他们的战马跑不久,我们只要派游骑尾随其后,等他们马力耗尽时就可以轻松上前收割人命,不费吹灰之力!”

众人一片恍然。可武鸿还是无法接受:“照你这么说,重骑这个战场决战霸主就一无是处了吗?”

邹燃微笑不语。事实上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重骑在正面对决的时候自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一旦被对方拉开距离和速度就只能是活靶。只有待宰的份。

草木纯在一旁听的只点头,谄笑道:“邹君果然智谋无双,才思敏捷,不愧是大汉帝国佼佼者。我就说嘛,能作出《精忠报国》和《战歌行》这两首绝世名篇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邹君,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辈子跟在您身边跟您好好学习……欸,邹君,别走嘛!”

所有人一听都是汗毛倒竖。邹燃更是觉得鸡皮疙瘩乱跳。赶紧跳下炕拿起脸盆去外面洗漱。

这个扶桑人难道真的转了心性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秋天。从初春到初秋,邹燃已经在芷县军营度过了大半年的时间。

草原上生长着茂盛的贝加尔针茅、地榆、黄花、日阴菅,在微风的吹动下,酷似收割前的麦浪,此起彼伏,金波荡漾。一条弯弯的小河从营地西面细细流过,河水似乎被湛蓝的天空映照成蓝色。

军校里养护战马的兵卒,每日会赶着马群出外放牧。张锐看见马群里面居然有一些才出生不久的小马驹,它们时而前、时而后,象是一群不听话的孩子。

在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中,没有任何一种动物的影响对人类文化的推动作用超过马。马是人类最早驯养的家畜之一。人类从原始社会进入逐水草而居的时期起,马就逐渐成了人类的亲密朋友。特别是马成为人类的交通运输工具之后,极大地提高了人类的迁徙能力。尤其是骑兵和战车的出现,深刻地影响了世界许多民族的盛衰荣辱。

马是一种神圣的动物。当它向我们轻快地跑来时,浓密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随意的舒展,矫健有力的舞步优雅而庄严,直挺的脖颈和炯炯有神的双目处处透出它尊贵的身份。

邹燃已经开始从新学习御马之术。从套笼头开始,无论是牵马、吊马、举肢还是调教索。都学的一丝不苟。在军校里他的训练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个邹燃就是写《精忠报国》和《战歌行》的那个,甚至连执教官和教官们也知道,但却没有人在这里提及。龚振和赵乐也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对他另眼相看,反而会时时对他严厉要求。

在第六伙中,邹燃的理论知识学的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他七拼八凑的那些知识结合到现在已经是高深的学问了。但军事训练方面他却永远赶不上两个人---武鸿和荆川!

武鸿自不必说,这小子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任何高难度的训练科目在他眼中都是小菜一碟。而那个荆川,还真是猛将型人才,学员之间进行骑兵冲阵比试的时候简直是势如破竹。连龚振都说,当骑兵队伍里有像荆川这样的人时,整个作战风格和战术策略都要为之改变。

慢慢的,邹燃和荆川在军校里有了两个外号。“邹诸葛”和“荆霸王”。

当然,这只是第三曲内部的称呼。教官们对于邹诸葛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特别是龚振,仿佛专门针对他一样,时常让他单独出列来进行训练。不过也因此邹燃学到了许多以前不曾学到过的野外知识。最基本的就是辨识方位的技巧。

比如在山地要辨认方向,就看草、树、果实。南坡的草,生长得高而茂盛;冬天南面的草,也枯萎干黄得较快;树皮一般南面比较光洁;夏天松柏及杉树流出的汁,南面的比北面多;秋季果树朝南的一面,枝叶茂密结果多;果实在成熟时,朝南的一面先染色;实在不行,砍下一棵树,年轮是南疏北稠,一目了然。

在平原丘陵地区辨认方向,可以看蚂蚁窝,因为它们总是在树和灌木的南面;不然就看石头上的青苔,它所生长的地方一定是向着北面。

草原上辨认方向,可以看平菊和野莴苣的叶子,它们都是南北指向;春季积雪先融化的一面,朝着南方;坑穴和凹地,则北面融雪较早;河流多为北岸平缓,南岸陡立。

沙漠中辨别方向最为困难,可以利用风来确定一个方向;随时注意地上的粪便;有太阳时,可以利用“立竿见影”来识别方位;晚上,更是可以利用星辰定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