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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小周后】

“词?”邹燃一下来了精神。

就是说,在这之前还没有词的出现?

赵毅道:“对啊,就是词!其实词来源于古赋,比如《离骚》、《诗经》等等严格来说都算是词的一种。但小周后的这个创举不单单是改变了词在传统意义上的分类,更开辟了一种新的文学形式。词比诗更随意,而且更能表达出新的意境,更难得的是,词比诗更容易上口,也比诗更能让百姓所接受。词编出来的歌比诗更好唱,也更通俗易懂。”

邹燃看他侃侃而谈了一大段,不由奇道:“乖乖,你这段时间天天跟我在一起,你到哪儿了解这些的?”

赵毅神秘兮兮地不说话,刘全却捧腹大笑起来。邹燃正觉得莫名其妙,韩世忠也忍不住喷嘴笑道:“你摊在桌上的报纸上不都写着了吗?”

“啊?”邹燃一看,还真是,自己把《凤翔》报摊开了,正对着赵毅,难怪他能侃侃而谈呢。

等他们笑够了,赵毅才道:“其实也不是啦。词在很早就有了。我记得前年我刚才帝大毕业的时候,《凤翔》报上就已经刊登了小周后的词,只是那时候词的影响力还没有这么广泛罢了,这也跟她当时的词没有脱离诗歌的范畴有关!”

邹燃赶紧扯过报纸盖起来,道:“不许照着这上面念!”

赵毅苦笑道:“我没有再看了。这是当时我们帝大学子们在校刊上发表的评论文章。”

刘全举手作证道:“这点我证明。是真的!”

邹燃问道:“你也是帝大毕业的?”

刘全尴尬地放下手,道:“那倒不是。我是雒阳学院毕业的。但当时这片评论很出名的。它还预测了词这种形式必将代替诗歌的存在呢,现在你没听楼下大厅里那些伶人唱的都是词吗?”

这个邹燃倒是没注意。不过根据他的历史记忆,词在后来的确代替了诗成为了文学艺术的主流。特别是在宋代,词的发展更是达到了高峰。后来词又被曲所代替,接着是小说……等等,现在词才刚刚开始,那不是说自己又可以冒充一次大词人了?我的天,感谢班主任,感谢语文老师,当初自己背的词可是不少呢!而且都是大作!

正在窃笑不已的时候,刘全接着道:“对了,那篇评论还是我们认识的人写的。”

“谁啊,这么有预见性?”邹燃随口问道。

“秋香啊!”

“噗”。邹燃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到对面曾二牛脸上。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秋香对自己念出的诗那么崇拜的眼神,乖乖,自己再做大词人的话,他真担心秋香会扑过来将自己撕掉。

不行,打死也不能再剽窃了,要就自己写一首。

邹燃暗暗发誓。

“你搞什么啊!小心弄湿了报纸,这报纸虽然是八仙楼订购以后放在这里让客人看的,不过弄湿了你可又要赔!”赵毅心疼地赶紧把报纸拿了过来,仔细翻看道:“嘿,刘全,小周后的词果然优美!”

刘全来了兴致,急急道:“哦,出了什么新作了?快念来听听!”

赵毅张开报纸,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忆秦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楚门陵阙。”

“好!妙!!高!!!”赵毅刚念完,刘全就忍不住大声高叫起来。

韩世忠和曾二牛则听的晕头晃脑,完全不知所云。不过邹燃听的倒是还好。这首词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最后一句不是“楚门陵阙”,而是“汉家陵阙”。这首《忆秦娥》是一个无名氏写的,难道就是这个时代的小周后?

这时,门忽地被推开,曾伟大步地走了进来,高声道:“哈哈哈,在门口我就听见有人在念小周后的词啊!实在是好词,好词!”

邹燃无语。这帮禁卫军虽然个个是纨绔子弟,但至少都读过书,有素养,所以能够理解这些词。像韩世忠和曾二牛才不管什么词不词呢,能吃饱喝好为第一。

曾伟的到来宣布这场宴会的正式开始。他先向各位告了个迟到的罪,然后又向邹燃表示祝贺,祝贺他成了禁卫军第一个才入营一天就被关禁闭的曲长!

邹燃挥手道:“别曲长曲长的了,禁卫轻骑都没了,哪还有什么曲长啊!唉!”

说起这个,曾伟也是黯然了一下,无奈地道:“唉,我正为这事儿难过呢。被裁撤以后,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干点啥!回家是肯定不行的,虽然我娘宠我,但我爹那里……”

韩世忠道:“你爹不是吏部尚书么?让他给你安排个官位应该不难吧?”

说起这个,连刘全和赵毅都有些黯淡下来。

曾伟道:“唉,别提了。我家一共有弟兄八个,如果个个都让我爹弄个位置,那检察院早就将我爹的大名挂在《龙吟》榜上了!”

刘全和赵毅也纷纷点头。他们也是同样。家里给他们安排进入禁卫军,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一条潜规则,但如果再动别的脑筋去安排,那就是贪污了。帝国对贪污官员的处罚还是很重的,即使不重,单单被在《龙吟》上登出名字就受不了啊!

对于重视家族名誉和身前身后名的汉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丢脸更耻辱的事了!

邹燃看见气氛一下有些沉闷,不由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唉声叹气的,咱们不是说好考羽林军校吗?你们还不用考文试呢,我还要考文试都不担心,你们担心啥?!”

刘全和赵毅一想,倒也是,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开心,可不是玩悲情,于是也就开心起来。大声呼喝着让堂倌上酒上菜。

曾伟也放下心事,对邹燃道:“我想过了,羽林军校我就不考了,我决定去南洋经商去。”

“嗯?怎么忽然冒出要去南洋经商的念头?”邹燃奇道。

“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这次出征的赏金和退伍费加起来,有两百金币多,加上立户的时候家里给了一千金币,这几年的军饷我也动的很少,加起来我差不多有一千五百金币,足够去南洋闯一闯了。我刚才在城门口送以前的同袍,其中有一个是博望侯周家的外孙,他说他们家族在南洋弓虾岛发现了香料,这次回去可能跟家族一起出海做生意。我跟他说好了,以一千五百金币做股,跟他一起干!”

香料生意?邹燃想起来了,南洋的吕宋、马来西亚那一带在古代的确是个香料之国,几乎遍地是香料树。现在南洋几乎都是帝国的领土,虽然人口稀少,但没准还真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邹燃也兴奋起来,道:“老曾,要不我也入股吧?”

“啊?”曾伟诧异地道,“你不考羽林军校啦?”

“考啊,我是想我出钱加一股,赚了你分我点,没赚就就当我给你的路费!如何?”

曾伟想了想,问道:“你能出多少本钱?”

邹燃想,自己有六百金币,除掉今晚的花销大概还剩五百。听赵毅说,军校是不用付学费的,而且每个月帝国还给发军饷。这样一来,自己应该还有五百金币可以用。

于是邹燃道:“最少五百金币!”

此刻,邹燃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考不上军校怎么办。

曾伟倒也爽快,应承下来:“行。五百就五百。不过做生意这种事我可不能打包票一定赚!”

邹燃哈哈一笑:“明白明白,咱们过命的交情,这点事情自然清楚。”

刘全看他们谈的这么开心,不由笑道:“既然这么高兴,不如叫个伶人过来唱两嗓子吧?”

赵毅道:“好啊,就叫清伶过来唱小周后的词好了!”

于是刘全又把堂倌唤来,叫上了两名伶人。

本来邹燃以为伶人都是清纯可爱的小妹妹,还带某种服务的那种,后来一看满不是那么回事。上来的这两个伶人,一个是年过五旬的老者,拿着一把二胡和小鼓,另一个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说不上凶神恶煞,但也绝对不风韵犹存。她腰间缠着红布,头上包着头巾,手里还拿了一对铜钵。看着很想江湖卖艺的。

后来邹燃才知道,伶人也分很多种,有清伶、花伶、堂伶。其中清伶就是这种只负责唱歌的伶人,花伶则是漂亮的小女孩咿咿呀呀的跟你唱两嗓子,唱的也还算不错,但和清伶比起来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她们主要是靠色相娱人。堂伶也会唱歌,但唱的都是艳曲,还可以上床,不过价格比较贵。

在真正想听词的客人眼里,当然是清伶为最。清伶虽然样貌可能不是很出众,但那唱功绝对不是以色相为生的花伶、堂伶能够媲美的。

这些是伶人,不是妓女。在这个时代,伶人、妓女是两种不同职业,而且区分明确。不像后世,唱歌的都兼职陪睡,搞的一塌糊涂。刘全还告诉邹燃,即使是妓女也分很多种,比如有只陪酒不陪睡的清妓,只唱曲陪酒的歌妓,当然,也有什么都干的肉妓。

**也不像后世那样就一定是指那种地方。**其实是一个让人听曲娱乐的场所,客人若是满意了还可以自己唱两嗓子,有点像现代的KTV。当然,如果两情相悦,倒还是可以做一夜夫妻的。男人爽完了还要付缠头费,通俗点,嫖资。

来给邹燃他们献唱的清伶,歌声的确不错。配乐也相当到位,显然是两个配合娴熟的组合。

虽然邹燃不太懂欣赏这个时代的音乐,但还是觉得那歌声时而清越,时而激昂,温婉处直如处子独语,高亢处宛如龙啸九天。非常的悦耳动听。

这嗓门,搁在后代没个百八十万根本请不来为自己唱歌,但今天,邹燃只需要付三个铜币就能让他们拿出所有功夫为自己倾情演唱。

他们唱的还是小周后的词,词牌是《菩萨蛮》。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刘全、赵毅、曾伟听完都轰然叫好。韩世忠和曾二牛就使劲地埋头大吃大喝,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就跟着嚷两嗓子。而邹燃听后却满头大汗。

乖乖,这词不会这么巧吧?

这首《菩萨蛮》又是邹燃在现代看过的。他忽然想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可能:这小周后,莫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个穿越客?

※※※※※※※※※※※※※※※※※※※※※红墙高筑,亭台水榭,华贵雍容。这里是大汉帝国的中枢所在,天子驻跸,紫禁城!

也许是汉圣祖这个穿越客的恶趣味,他也把皇宫的名字命名为紫禁城,还把皇宫修的跟后世的紫禁城相仿。不过规模却还要大上许多。

在紫禁城的后宫花园里,有一处名为西暖阁的所在。

寒冬了,后花园的花儿都逐渐凋谢,只有寒梅在北风中俏然挺立。

一个穿着长裙,深有流苏盈盈的俏丽身影在后花园的回廊里快速穿梭着。后面还跟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她们喘着鼻息急道:“哎呀,秋姑娘,你慢点,娘娘已经睡着了,你再等等嘛!秋姑娘……”

来人正是秋香。这两个小宫女的速度太慢了,一点都赶不上常年行军的秋香。她等不及了,她必须马上见惠妃。

西暖阁的榻床上,此刻正睡着一个美人。

榻上的睡美人背身向内,正睡的鼾熟,丝毫不知有人闯入自己的香闺。她身上只着一袭汉式睡衣,薄如蝉翼,醉人的身体曲线跌宕起伏,在睡衣下若隐若现。

看其身材苗条修长,肩背有些单薄,但是臀形却相当浑圆饱满,睡梦中的美人儿大概是翻过身子,薄薄的睡衣绷在身上,tun瓣和腰后小小的两洼微陷都看得清楚,隐隐泛出诱人的肉色,而那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散铺在榻上,更衬出一股柔媚。

浓睫如扇、鼻如腻脂,雪白的双腮,红唇娇艳欲滴。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正是有小周后之称的大汉帝国惠贵妃!

西暖阁内红绸招展,轻纱曼妙,还有几只风铃悬挂在屋檐,随着寒风发出叮叮的脆响。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周后霍然起身,双手撑床向上起身,举止动作间,松软薄透的汉式睡衣斜斜滑落,露出一片光滑如玉的香肩,胸口也露出了幽深动人的乳沟和挺拔的一角雪腻yu峰,小周后却未注意春光已泄,而是用一种甜腻湿滑的音调道:“谁在外面?”

“惠妃娘娘,是我,秋香!”秋香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小周后“哦”了一声,举起如藕玉臂抹了一下光洁的额头,整洁端庄的宫廷发髻显得有些散乱,但这抹散乱没有让她看去狼狈,反而有种美人慵懒起梳妆的美态。

她轻启朱唇道:“进来吧!”

秋香大步走了进来。

这是西暖阁靠近水榭的一间小窄亭,装饰着玳瑁象牙,粉饰的相当华丽,外面罩以红罗。亭以红色绫罗为壁。里面仅置一榻,榻上铺着鸳绮鹤绫,锦衾绣褥等极其华丽的床上用品。小周后就这么半撑着身体坐在榻上,睡眼迷蒙地问道:“怎么了?这么晚了来找我,莫非又有什么新诗佳词么?”

秋香身后的两个小宫女赶紧穿过珠帘红罗,过来帮小周后披上外衣,免得她娇躯受凉。

秋香虽然穿着裙子,但还是一副武将之姿,飒爽地对小周后行半躬礼,道:“娘娘,您就不能让陛下收回成命吗?公主她,她毕竟是陛下的妹妹啊!”

小周后浓睫一张,星眸里露出一丝玩味,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正是因为她是陛下的妹妹,所以陛下才这么做的!”

“啊?”秋香不解。

小周后慵懒起身,下榻走到亭外的暖阁间里,已经有小宫女递上漱口清茶,她清喝了一口,又吐在镶金的玉杯里。这才缓缓道:“秋香,我明白你和平阳公主情同姐妹,但你还是不了解她,更不了解陛下!我想,这次来找我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秋香一滞,眼帘低垂,道:“是,是我自己的意思。公主还让我不要来找你,说是……”

小周后嫣然一笑,道:“平阳真是善解人意。秋香,陛下今年仅三十一,论年月只比平阳公主大一岁月而已,你知道他为何要认平阳为妹妹吗?”

秋香道:“我知道,陛下的祖母孝慈皇太后是公主母亲的姨娘,所以……”

小周后摇摇头,如月痕浮水,带出一亭风月。她道:“不,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陛下需要唐公家族的支持,可唐公家除了平阳公主并无别的女眷,所以只好认她做妹妹……唉,可惜,唐公英年早逝,致使陛下的千秋大计无以为继,秋香,陛下这是在保护平阳公主啊!”

“嗯?”秋香不懂。她不懂小周后嘴里说的千秋大计到底指的是什么。

小周后也没有细说,只是道:“秋香,你不必为平阳公主担心。她只是一时的回到太原而已。等陛下这边需要的时候,自然会一纸调令将她调回。你只要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将你留在帝都就可以了!”

秋香茫然地道:“娘娘,就是这点我不明白啊!我,我跟随公主已经十年,这骤然要我和她分开,我实在……”说到这里,秋香的声音又有些哽咽起来。

小周后轻步上前,伸出葱葱玉指为她擦去泪水,柔声道:“我要你留下,是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写出更多更好的诗词……你知道吗,皇后那边已经请了一个高人,写出的词高我百倍。我今日看了一下,觉得他的才华实在让我心悸,饶是我穷尽心力也无法超越……秋香,你在帝国的各个大学之间都有影响力,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更好的诗词来压过皇后!只要压过皇后,我才能继续稳固现在的位置,也只有稳固了位置,我才能更好的帮助平阳公主!你明白吗?”

秋香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她道:“可是娘娘,我该怎么帮你?”

小周后笑道:“这就对了。你是军人,应该问该怎么做,而不是怎么办。”

说着,她从桌上拿出一张带着香气的便签递给秋香,“这是明日《真凤》将要发表的新词,词风清雅脱俗,意境婉约轻快,是首上佳之作。我想了半天,也丝毫找不到能比它更完美的词句。”

秋香接了过来,只见便签上写着:“《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她连续念了三遍,不由轻叹:“好美的词。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真好!娘娘,这首词是谁写的?”

秋香没有问这首明天就要发表的词是怎么到的小周后手里,她知道,小周后和萧皇后明争暗斗这么久,互相之间都会有一些卧底间谍存在的。

小周后幽幽叹道:“我正是为这个烦恼,我也不知道写这词的人是谁,只知道她不知道从哪里找了这个高人,不断的给她出新词。秋香,词这种形式是我们《凤翔》创立的,如果我们不能拿出扛鼎之作,那就等于是给他人做嫁衣,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啊!”

秋香想了想,道:“那娘娘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小周后摇摇头:“不,不是。这个人皇后藏的很深,我都找不到,何况你。秋香,我是在想,你上次找的那个人不是很会写诗吗?你看他那里能不能写出词来!”

“啊?”秋香有些发懵,她道:“娘娘,他只是会写诗而已,而且写的诗都带着一丝金戈铁马的味道,如何能写词呢?”

小周后轻笑摇头,伸出玉指轻点秋香的额头道:“诗词本为一体,会写诗如何就不会写词?再说,他的诗充满了浪漫色彩,又不失热血本性,正是我想要找的风格。你想,皇后的那位高人是婉约的风格,那我们《凤翔》要高她一筹,自然不能走同样的路子。所以我想,你去试试,看他能否写出豪放派诗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