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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给养】

“你说这些诗都是他写的?”平阳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写满诗句的白纸,上面的铅笔字很秀气,正是秋香匆忙中写下来的。

秋香肯定地点点头:“嗯,那还有假?就在刚才从他口中一一念出来。说是以前无聊的时候写的……反正我不信!公主,你见多识广,看看这些诗是不是他抄袭人家的?”

平阳公主柳眉紧锁,仔细地读了一遍这三首诗,摇摇头道:“没有,我以前没有看过这三首诗!不过秋香,这最后一首诗还是不要交给惠妃了!”

“啊?为什么?”秋香不解。

平阳公主也不解释,直接拿起帅案上的毛笔将最后一首诗划掉。

秋香想开口阻拦却又不敢,只好委屈地看着那首豪气万千的诗句消失在纸上,但却刻在了她心里。

直到秋香闷闷不乐地拿起只剩下两首诗的纸走出大帐,平阳公主才长出一口气,眼中精芒毕现,嘴里喃喃道:“‘羽箭直破天狼胆,逆对天意又何妨’哼,好大的口气!邹燃啊邹燃,你到底是什么人?在大汉帝国,圣上即是天,你要‘逆对天意’,到底意欲何为?”

按照平阳公主的想法,第二首诗也想删去的,毕竟“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也犯了忌讳,但由于有了后两句的点睛,所以也就让秋香留了下来。但她已经对邹燃隐隐有了警惕。

“会写出如此豪迈而又直抒胸臆的诗句,此人的野心不小,必须加以提防。”平阳公主心里暗暗道。

邹燃如果知道自己抄袭他人大作卖弄的结果竟是换来上官对自己的警惕,那他非后悔到掐死自己不可。

这天晚上邹燃睡的很不舒服。

首先是没有擦身,浑身黏黏的,老感觉身上有小虫子在咬,挠两下没有了,但翻个身痒点又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其次是刘全所带的这个伙实在吵得不行,呼噜打的震天响。特别是一个刚从预备役里招进来的新兵,叫曾二牛。睡觉打的呼噜跟点炮仗似的。炮仗还有个放完的时候,他却没有,绵绵悠长,时断时续,还偶尔来一声呛嗓声。士兵们平时训练辛苦,几乎都是倒头就睡,邹燃也一样。

可今天……

唉。邹燃深深叹息,然后蒙进被窝里,不多会儿又被自己的臭脚丫子给熏出来。乖乖,自己可有日子没洗脚了!

倒霉的年代,好端端的打什么仗啊!邹燃现在是无比想念自己在现代的那个小狗窝,虽然地方不大,只有0平米,但好歹有部破电脑和暖被窝,以往在这个时候自己肯定烧一壶热水给自己泡脚,然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点起一根软红河,认真地观摩苍井空的人体艺术……那日子,啧啧,岗岗的!

就这样带着对苍井空的无尽怀念,邹燃沉沉入睡。

睡到一半,他忽然发现秋香站在自己面前,柳眉倒竖,怒气勃发地冲自己吼道:“邹燃,你剽窃别人的作品,不知羞耻吗?”邹燃震惊的瞪大眼睛,不明白她怎么知道自己剽窃别人的作品。

下一秒,李珊也倒提开山刀杀气腾腾地朝自己走来,银牙咬的滋滋响:“跟这种不知羞耻的人说什么,一刀砍了了事!”说着便挥刀砍来,邹燃撒腿就跑。

可刚一转身却杵进两团软绵绵的双峰中,他抬头一看,平阳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他身后,星眸里充满了杀气,娇叱:“该死的混蛋,竟然敢冒犯公主,来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周围轰然应诺,只见刘全和邝启峰杀气腾腾的将自己抓住,摁在地上,宋金刚拿着刀当头砍来……

“啊!!!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啦!”邹燃一声惊叫从床上坐起,已经满头大汗。

刘全此刻已经起来,正在着甲,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模样调侃道:“怎么了你这是?梦见被*了?”

邹燃暗暗喘气,妈的,幸好是个梦。

他发现所有人都起来了,正在整理床铺。这也是汉圣祖规定的,每个士兵起床时必须整理被褥,而且都叠成现代军队里那种方块形。

邹燃赶紧也起来,对刘全道:“等会让王通、赵毅、老韩、李珊中午都过来一下。”

刘全一怔,凑过来耳语道:“怎么,昨天开会定下来了?”

邹燃一边整理被褥一边点头道:“嗯。今晚入夜就要动身,等会儿你让他们别练得太猛,注意保存体力!”

刘全点点头,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用过早饭,邹燃接到通知又去了一趟中军大帐。这次平阳公主和方将军都不在。秋香向各部曲下达平阳公主的作战指示。

此次出兵禁卫轻骑全军两千骑,由平阳公主任主将;孔泉县羽林卫出兵一千,由王世充任临时统兵都尉,归平阳公主节制。

每人携带战马草料五斤,干粮两斤,水一壶,弓弩甲械以战时配给。

全军三千人,今晚戌时一刻在西马场集合,以禁卫轻骑第一部第一曲为先锋,第二曲为后应,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日行军里程需达到一百二十里,至固县县郊松坡亭止。

孔泉县羽林卫第一曲断后,第二曲辅助。

按照这个分派,邹燃立即回到了军营里召集各个伙长。

“早上的训练暂停。刘全,立即带二牛他们去吴县丞那里领取草料和干粮。赵毅,你负责把水壶装满,我允许你每人多带一个水壶。王通,把战马重新检查一遍。李珊,韩世忠,你们两人骑术最精,今晚出城,你们为前锋斥候,必须把侦查范围扩大,与大队距离不能超过三里!”

李珊一听顿时凤目放光。众所周知,无论那场战争,斥候都是最先与敌人遭遇的一支部队,虽然是最危险的,但同时也是最容易立功的一组。李珊起初还担心邹燃顾忌到她的身份,会拼命保护自己,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这样。所以她给邹燃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邹燃撇过头,当作没看见。实话说,他对自己手下这一百人还没有充足的信心。安排李珊和韩世忠也是没办法的事。韩世忠本就是斥候出身,他的那十名部下也练就了斥候爬高蹿低,望风知敌的本领,李珊无论是骑战还是步战也是第一曲最出色的,由她为韩世忠保驾,应该能互相策应。这个安排也是他想了很久的最佳安排!

韩世忠搓着大手道:“奶奶的,终于出兵了,老子等的蛋疼!”

王通和赵毅也哈哈大笑,只有李珊似乎还是不太习惯这种粗俗的玩笑,但也没介怀。

刘全却开始沉默下来。邹燃知道这个刘全不打仗的时候整天口不择言,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但一到要出兵时反而是最谨小慎微的一个人。

“别担心,我们这次往南跑,敌人肯定会措手不及!记住,遇到敌人不要硬扛,先通报,然后再集合全军冲过去!”邹燃叮嘱。

刘全皱眉道:“可是全军每人只有五斤草料,两斤干粮,这只是两天的配给啊!两天之内我们能到乐浪府吗?”

众人一下沉默了。

这个问题邹燃之前也想到过。马匹不是光啃青草就能维持耐力的,再说现在乐浪郡到处干旱,想要吃草都没处寻去。所以必须喂相应的草料,每日至少两斤。人一天的食物需求,按照正常线偏低的标准也是需要一斤食物。这点配给最多只能维持两天作战所需。

两天,能到乐浪府吗?

邹燃摇摇头,把这点疑问甩掉,然后对他们说:“现在县里的粮食也极度缺乏,我们走之后城中百姓不知道要靠这些粮食维持到什么时候呢!再多也没有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路上能多杀点匈奴兵,从他们身上夺取粮食!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嗯,说的好!”韩世忠率先点头道。

“好,大家去准备吧!下午放半天假,让士卒们回家看望亲眷,申时必须回军营!解散!”邹燃做了最后总结。

“是!”众人轰然应诺。

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的确不赖。邹燃有些得意。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粮食问题。妈的,两天,啧啧,四百里路呢,估计后天就要断粮。怎么办?

※※※※※※※※※※※※※※※※※※※※※吕大娘正在家里跟小杨峥逗着玩,虽然已是深秋,小杨峥一样穿着开裆裤、蹬着小白腿在炕上到处爬,肥嘟嘟的屁股高高翘着,玩的是满头大汗。

吕大娘满带欣慰笑容地看着这个小屁孩,手里拿着老伴的粗布长衫在缝补着。看见小杨峥快要掉到床下时才会伸出手,拖着他的小胖腿往回拉,然后继续缝。

这里是临街的二楼,窗户下面隔壁二牛家的婆姨正在追着孩子打骂:“你个死丫头片子,跟你说过别把饭粒掉地上就是不听,看我打不死你!”然后就是孩子哇哇的哭泣声。

吕大娘摇头苦笑一声,隔壁二牛的婆姨啥都好,就是没给曾家生个男丁。眼见就要出兵了,二牛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一趟,哪怕是弄一次,也有一次机会留种不是?

这时,吕大娘忽然听见一阵铁甲摩擦的声音,她一怔,忙打开二楼的木窗,仔细一听,果然传来二牛婆姨惊喜的娇喊:“呀,当家的,你咋……哎,你干什么,这大白天的!别,别在这里啊!进屋再说……啥?今晚就走?……”之后的就听不太仔细了。

吕大娘会心一笑。

杨再兴年轻的时候从军营里回来也是这么猴急猴急的样子,吕大娘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隔壁屋里即将发生一场肉搏大战。

她也没听房那嗜好,回过头,眼看小杨峥又要掉出床沿,赶紧伸手拉了回来。手搭在木窗边正要往回拉,这时又有隐约的甲胄声在楼下,自己老伴的声音也高喊起来:“孩儿他娘,快下来。邹校尉来啦!把峥儿也抱下来!”

吕大娘连忙答应一声,随手将针线往头上发髻一插,抱起小杨峥就下了楼。

邹燃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对这两位肯收养小娃的老夫妻也是感激。每次过来都会给他们带点东西,不过这次来的匆忙,他什么也没带,只带了一壶水还那把短刃。

“杨大叔,不麻烦了。我们今晚就要出兵,所以抽空过来看看小峥!”邹燃看见杨再兴要去烧水所以忙制止道。

杨再兴也不勉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跟邹燃也是熟络,没那么多拘束。于是两人贴着粗木饭桌坐了下来。

杨再兴拿出旱烟开始抽吧,嘴里道:“难怪今天吴县丞没安排我们这些男丁干活,敢情是你们要出兵了!”

这时,吕大娘从楼上下来,一听这话道:“哦,邹校尉啊,今晚就走?去哪儿啊?”

杨再兴旱烟往桌上一磕喝道:“女人家少多嘴。这是军事机密,能乱问的吗?”

吕大娘颇觉委屈,赶紧收声。把孩子往邹燃怀里一递就转身进了厨房烧水。

邹燃赶紧道:“不打紧不打紧。大娘也不是故意的嘛!呵呵,来,小娃,给叔抱抱!”说着邹燃从吕大娘怀里接过小杨峥。

小杨峥跟邹燃很亲,原本被吕大娘从楼上抱下来有些憋屈的嘴脸以看见邹燃就笑的跟朵花似的,手脚也高兴的乱蹬一气。

杨再兴吸了口烟笑道:“这娃,跟你亲!”

邹燃笑着逗弄小杨峥,道:“呵呵,是啊,相依为命了好几天,差点就一起死在路边了……唉,不知道这次见完下次是啥时候咯!”说起这个,邹燃还真有些伤感。小杨峥似乎也感觉到了,小胖手不断去摸邹燃的脸,仿佛是让他别难过。

杨再兴听出了邹燃话里的难言之隐,不由问道:“咋?出兵有麻烦?”

邹燃知道杨再兴是个老兵,而且是个军官,不然也买不起这栋二层小楼。于是道:“唉,是啊,粮草不够。这次要急行军,至少需要三天,可我们只有两天的粮!最后一天怕是要饿着肚子跑了!”

杨再兴目光一闪,忽然附耳过来低声道:“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

“嗯?”邹燃不解。

杨再兴在邹燃耳边嘀咕了半晌。邹燃茅塞顿开,高兴地道:“杨大叔,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太谢谢你了!”

杨再兴不在意地挥挥手,笑道:“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当年在军中很多人都用这招。不过就是太过损伤战马和人体,不然上官都打算申请将这方法写入教科书里的!”

邹燃兴奋的表情被小杨峥看见,他也呀呀地叫着,跟着开心。

其实杨再兴告诉邹燃的方法主要有两点,第一点是已经记载在《帝国作战技巧》中的,那就是不要骑乘公马,而是换成母马。母马每天大约能产两斤奶,即使草料不够充足,也能有一斤左右,完全能够维持一个人一天的正常所需。在汉圣祖时期帝国在军马选择上就已经大规模的采用母马。所以现在在孔泉县城中其实有很多母马。城中百姓也正是靠着这些母马奶才能维持下来。

第二点才是最关键的,那就是吃马肉、喝马血。杨再兴告诉邹燃,帝国的战马都是拿西域马和草原马杂交出来的品种,拥有耐力好、速度快等优点。但有一点是特别的,那就是这种杂交马的下腹部会有一块肿瘤。体积大概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这块肿瘤其实是可以切下来食用的,但是味道非常差。而且这种肿瘤是可以持续生长,就是说今天割完,大概三天左右,这匹马又会从新长出来。邹燃在第一天骑马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个肉瘤,但没想到它还能食用。

至于喝马血是杨再兴当兵时有一次深入草原几千里,结果迷路了,粮草水源都没有的时候,一个老兵从马腿的内侧刺开一个小口,放血出来饮用,喝完之后又拿纱布给它包扎好。这样既不影响马当时的身体状况,又能活命。可谓一举数得。

后来这个方法被军部知道,军部特地让人研究了这种方法,发现这两种方法都会严重伤害战马的寿命,对人的身体也有很大的危害。所以命令禁止再这么做。

那块肿瘤其实就是马的下腹赘肉累积体,主要功能是辅助马肝来排除毒素。众所周知,马肝是有剧毒的,帝国的战马经过这数百年的杂交使得马肝的排毒功能蜕化,于是就自动进化出了这样一个肿瘤来帮助身体排毒。这种肿瘤如果反复切除会导致战马排毒不畅,人吃了会在体内积累下毒素,年老时很可能双目失明等等。

但是杨再兴告诉邹燃:“马赘肉不能多吃,但并不代表不能吃。你们长途行军一旦没有吃的,哪怕吃上一块能撑下去就好了!”

对于这点,邹燃自然感激莫名。这种方法在三十年前的军中流行过一段时间,后来军部下了严令,绝对禁止这么做。一旦发现要实行严惩,最高刑罚会被判处斩刑。加上那时候帝国的骑兵也很少进行长途奔袭,即使有也是在准备好充足的给养的情况下,没必要这么做,于是这种方法也就绝迹了。

若不是杨再兴这个老兵说出来,邹燃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方法的。

“不过若是能不吃就尽量别吃。不但违背军令,而且伤身呐!”杨再兴嘱咐道。

邹燃淡淡一笑:“饿都饿死了,谁还管是不是违背军令和伤身呢?人饿起来,土都恨不得吃进肚子里,莫说这种吃了不一定死的玩意儿。”

杨再兴微微颌首,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道:“我给你的那把短刃还在吧?”

这里要交代一个伏笔,那就是昨晚在深井边秋香忽然出现时邹燃从腰间拔出来的短刃。其实这把短刃是杨再兴送给他的。

邹燃从腰间把短刃拔出来,这把短刃加上刀把约五十厘米,有刀脊与刀刃,刃口微微上翘,很类似现代的倭刀,刃口森寒,发出冷冷的气息。它与开山刀唯一不同的是,这把短刃全身都是精钢打造,而且刃口还有镀上一层类似防腐剂的材料。

杨再兴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来,而是道:“嗯,你好好保管!这把短刃是我在一个匈奴白甲兵身上搜来的,削铁如泥啊!上面那一行字我问了很多人都看不明白,你既然能看懂,那他就应该属于你!”

邹燃当然能看懂这行字,短刃的刀脊上明显刻着一行繁体汉字:“中华民国九十九年造,台湾毕佑军。”

中华民国九十九年,换算成现代的公元计算就是010年。这是一把跟他一样来自1世纪的刀!制造者是台湾一个叫“毕佑军”的人!

毕佑军是谁?邹燃不知道。但他知道这种材质的短刃绝对不是这个还处在冷兵器战争的大汉帝国所能制造出来的。说它削铁如泥都是算是轻的。它的样式倒是很古朴,刀身上有一条细细的血槽,刀把用磨砂面的橡胶皮包裹,手感很好。

当时杨再兴还吸着旱烟对邹燃说:“这把刀的制式很像唐公刀。适合马上劈砍,不过就是短了点。”

这是一把仿照日本倭刀打造出来的。倭刀,即唐刀的改进版。这种短刃一般是日本武士用来切腹自杀用的。邹燃可不嫌弃,能得到这件来自1世纪的武器做护身之用,他觉得很开心。

“这把短刃为何不上缴呢?”邹燃问道。

杨再兴嘿嘿一笑道:“咱们当兵的,就是在刀头舔血,阎王手里买命,手上没两件称手的兵器怎么行?再说了,这种唐公刀帝国的暴熊卫里也有,不稀奇。但是这么短的就很少了!只有扶桑州来的学子才会佩戴这么短的兵刃!”

“扶桑州?”邹燃忽然听到了一个感兴趣的名字。

杨再兴点点头道:“扶桑州就在辽州以东,浮海六百里就能到。那是汉圣祖陛下当年力排众议,极力要求攻下的地方。当时历史六年才把扶桑州打下来,设为新州。并规定,只有帝国满千年之时,扶桑州才能转为老州。这算算,明年他们扶桑人就可以享受老州人的待遇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