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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阴魂不散(十二)

陆离紧握着刀柄。

柴刀锈迹斑斑,看上去不是那么容易捅入别人的身体。可是乱红正在自我疗伤,正是容不得半点惊扰的时刻。所以她才会让陆离守在外面——

她大概是觉得,面对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子追杀,陆离必须仰仗自己的保护,所以他既不会逃跑,也不得不尽心尽力守护吧。但陆离心一横,握紧柴刀就如同握紧那一丝缈缈的勇气,推开屋门就走了进去。

乱红盘膝坐在床上,将枕头和被子全部扫到地上。她双眼紧闭,脸色煞白,汗水顺着裸露的胳膊不断流下。她就像是一朵刚被浇灌过的妖媚花朵,花枝轻曳,楚楚动人。

哪怕此时的陆离起了杀心,也忍不住心中一动。他看着乱红轻轻颤动的睫毛,心中忍不住想,如此漂亮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会那样的蛇蝎心肠呢?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站在乱红的面前,举起手中的刀。

但是乱红突然睁开了眼睛,笑吟吟地看着陆离:“小弟弟,你想要干什么?”

陆离:“……我我我我是来看你伤好了没有……”

乱红斜着眼睛瞥了一眼悬在空中的柴刀。

“我我我我是为了劈点柴给你生活……”

“你的意思我是柴?”

陆离赶紧转移话题:“……你你你你你你不是在疗伤吗?你这样随意开口说话不是会走火入魔吗?”

乱红看着陆离那秒怂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你看我这样子,是重伤到暂时无法自理、稍微受到打扰就会走火入魔的吗?”

“不……不像……”陆离掩耳盗铃一般把柴刀藏在身体后面,“只是你刚才明明……明明……”

刚才明明表现得状态很糟糕,为什么突然间就像是几乎痊愈了一般?

“你听好了小陆离。”乱红的表情忽然沉了下去,“我之所以要疗伤,不是因为我受伤过重,而是因为我必须以更好的状态和那个家伙对抗。他很快就要追上来,若我不调整好自己,到了那个时候,死的人,可是你啊……”

陆离咬着牙:“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我也不知道。”乱红轻笑,“我还正想问你,小陆离,你怎么会得罪那么厉害的人啊?”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问你吗?我一进灌城,就救得像是全世界都在追杀我似的……”陆离嘟囔,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啊,乱红,你不也是那要追杀我的人之一吗?怎么突然要救我?”

“没错啊,我的确是要杀你,不过不是现在,不是在此地。而被我们‘彼岸’盯上的人,我也不能让你死在别人手里。”乱红说道,“所以小陆离,你也不要怀有侥幸心理,你迟早会被我们杀掉……”

陆离扶额:“我可以理解昆仑派那一拨武林中人来抓我的原因,我也能理解羽林卫对我有意思,但‘六道’为啥又想杀我啊?都是三大刺客学堂的,大家无冤无仇啊。”

“也许是有人花钱下了单呢。刺客嘛,不都是收钱办事。”

“如果是有人买我的命,你们之前有几千次杀我的机会。”陆离手一摊,发觉又把柴刀暴露了,赶紧再次缩了回去,“我觉得不会有人这么无聊,下了个单又不要我立刻去死。‘彼岸’可是最难被请动的刺客组织了。所以我只能理解为,这是你们自己的意思。”

“哟,不错,一向被称作废材的小陆离,这一次的猜测还有点靠谱。”乱红轻笑,“好了,你还是先滚出去好好守着吧。蝼蚁尚且要偷生,你也不至于因为未来注定死在我们手里,今天就自暴自弃吧?先让我养好了伤,把今天这一关熬过了再说吧。”

陆离点点头……虽然被宣言死亡的感觉很糟糕,但现在的他实在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他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愤愤然把柴刀扔到一边。

那对无辜枉死夫妻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地上多了一个土坑,铁铲握在高大的面具男子手里。他将最后一抔黄土洒下,掩盖了他们死不瞑目的脸庞。

陆离:“你你你你……”

“你杀了乱红吗?她现在在养伤,应该无力反抗,否则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我……”

“听风阁的宗旨,是刺客之剑为良善之人而拔。杀掉乱红再慨然赴死,才不负听风阁弟子之名嘛。”

“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具男子打量了一下他,啧啧摇头:“看来你没杀她啊……是在指望着她保护你从我手底下逃脱吗?这样贪生怕死,真让我失望啊……”

他一把推开陆离,径直走进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