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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积雪寒光 敌骑骤至 边城曙色 小侠飞来

彤云布空朔风骤起雪花飞舞马铃远闻。姜老头子持刀疑立只听得铃声蹄声由远而近几骑健马在雪地上飞驰而来。霎时间到了跟前突地抛下缰绳齐齐下马。

姜老头子凝眸注视只见老老少少共是五条大汉。为的一个半老汉子冲着自己说道:“姜大拳师远来西北不易不易!荒山苦寒还是跟随咱们兄弟回去吧!”

姜老头将刀一指扬声问道:“你们是些什么人?跟踪至此意欲何为?”

为的汉子狞笑连声:“北五省的三龙二虎在江湖道上也有个小小名头。姜老拳师俺们兄弟亲来迎接总算对得住你这位稀客!”

“三龙二虎?”姜老头子想了一想知道来者定是骆、童两家兄弟骆家兄弟三人号称西北三龙童家兄弟二人号称西北二虎。早岁都是绿林中的豪强后来听说受招安去了不想却在这里出现。姜老头子听过他们的名头却不知他们的底细。

姜老头子当下佯作不知稽问道:“原来是骆、童两家兄弟失敬!失敬!敢问兄台们在哪里安窑立柜老朽当到宝山拜遏。绿林武林红花绿叶都是一家兄台们有什么赐教?”

骆家的大哥骆飞龙扬鞭笑道:“姜老头子你是真个不知还是假作不知?俺们兄弟早已洗手不干。古语有云:“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俺们兄弟虽是不才也在西北军中挂有小小的差使俺们是奉陕西总督之命越界来请!”

姜老头子圆睁双目一声长笑道:“失敬!失敬!原来‘三龙二虎’竟是‘三鹰二犬’给官府当鹰犬做跑腿!你别看我年老我的骨头还比你们硬!”

骆飞龙受不了姜老头子奚落唰的跳前两步单鞭早出招来口中叫道:“兄弟们上这个糟老头敬酒不吃要吃罚酒!”这条鞭随着身形话声已自“泰山压顶”当头袭来。姜老头子勃然大怒。雁钢刀扬空一闪闪鞭还刀。当下三龙二虎一齐涌上。

姜老头子以一敌五毫不为意袍袖飘飘展开了梅花刀六十四式崩、扎、窝、挑、删、所、劈、剁一招一式都不放松。只是这三龙二虎本领竟也自不弱此呼彼应把姜老头子围在当中。

开拍未久忽地贼人大呼:“躲暗青子!”倏地分开流星四射姜老头子纵眼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自己的孙女儿竟然扶病出战了。

姜翼贤将刀一枪猛地往前一跃雁翎刀闪闪含光左荡右冲。赶去救应。三龙二虎哪里肯让他们祖孙会合骆家三龙刀鞭并举。截拦姜老头子;童家二虎锤棒兼施恶战红衣女侠。

荒山雪地剑影刀光。飘瞥闪烁姜凤琼紧咬银牙疾挥利剑浑身上下寒光闪闪。使出了连环进手招数迫着童家二虎眨眼间打了十来个照面。姜凤琼若论真实功夫尽可敌得住童家二虎无奈人在病中闪展腾挪之际脚下就好像踩了棉花软弱无力。刚才是一鼓作气仗青钢剑夹铁莲子出来援助爷爷。谁知敌人竟非庸手暗青子(暗器)打贼人不着已自着急而今青钢剑使开又不能得心应手更是心焦。她渐觉昏眩病躯难持了。

那边厢骆家三龙也紧缠着姜老头儿。姜翼贤恼怒异常雁翎刀顿时泛成一团寒光把骆家三龙齐齐迫住。可是骆家三龙功夫远胜童家二虎七节鞭泼风刀铁拐杖跑马灯似的围着姜老头子厮杀急切间也兀自不能得手。

姜老头子一面斗一面注视着自己的孙女儿只见她越打越支持不住了脚步浮飘。摇摆不定全靠纯熟灵活的剑招。勉强撑持。

姜老头子气红了眼怒喝一声:“贼子俺与你们拼了!”雁翎刀翻翻滚滚狂风暴雨般猛扫过去。骆家三龙一声喊手中兵器也越裹越紧。

骆家三龙中大哥骆飞龙使的是水磨七节鞭二哥骆白龙使的是泼风大斫刀三弟骆金龙使的是护手双铁拐全都是有分量的兵器不怕雁翎刀磕飞他们竟此呼彼应强接硬架。

但姜老头子是何等人也?他虽年迈武艺精湛。骆家三龙想趁他恼怒烦躁之际硬碰硬上正着了他的道儿。战到难分际骆金龙双拐抡圆往下一翻照定雁翎刀猛砸。姜老头子刷地撤刀变招一错身微微一闪雁翎刀“彩凤舒翼”刀尖就如流生逐电似的在骆玉龙的面上各各一扫骆家三龙也急急撤兵器护身。说时迟那时快姜老头子已刀锋一指身法侧转倏地抢进洪门雁翎刀“青龙摆尾”朝骆金龙的下盘猛扫。骆金龙双拐放尽救招不及他急施展“旱地拔葱”招术往上拔身。不料姜老头子快如闪电一刀扫过右腿便起。骆金龙刚刚纵起给他迎面一脚踢个正着“咕咚’一声跌在雪地上翻翻滚滚。

姜翼贤一招得手更不迟疑。这时骆白龙的泼风大斫刀先扑到“泰山压顶”连人带刀硬往下落刀锋直斫姜老头子项梁。姜翼贤微一拧身。雁翎刀往外斜控忽又陡然横身刷地横飞一中又是“膨”然巨响骆白龙也给踢倒了!

骆白龙、骆金龙二人都给姜老头子踢倒姜老头子舒了口气急走如风赶去援救孙女。

可是骆家三龙中还剩下老大骆飞龙没有受创他竟一摆六节鞭拦身横截上下翻飞跟姜老头子拼死恶斗。姜老头子大喝一声:“让我者生挡我者死!”欺敌猛进刀光闪动矫若游龙骆飞龙虽挺守步位苦斗不休可也给迫得连连后退。

姜老头子正将得手之际红衣女侠姜凤琼已自香汗淋漓支持不住摇摇欲倒!她刚躲过童大虎的流星锤童二虎的杆棒又扑地卷到。姜凤琼进气强忍剑锋往外一展反削童二虎使杆棒的手腕童二虎闪身窜开。姜凤琼剑尖一转童大虎的流星锤又疾地打到。幸得姜凤琼回让门户正好赶上当的一声与流星锤碰个正着姜凤琼病中力弱把持不住青钢剑竟给流星锤碰飞出去!

生死俄顷姜凤琼提着最后一口气“细胸巧翻云”倒纵出二丈开外可是她用力过度虽避得开流星锤精神却已支持不住竟“咕咚’一声晕在雪地之上。其时姜老头子虽听得孙女惨呼只是给骆飞龙死命绊住骆白龙也已挣扎起来重整旗鼓上前协助。姜老头子气红了眼睛急切间却闯不过去。

姜凤琼晕倒雪地童大虎一声狞笑:“看你这丫头还跑!”流星锤“流星赶月”人未到锤先。他是怕红衣女侠还会爬起意欲将她打伤挟为人质。

谁知他笑声未了忽地惊呼一缕寒光猛然飞到。他大吃一惊回剑护顶却已不及肩头上结结实实受了一口飞刀流血如注。雪地上一条灰白人影奔雷逐电似的赶来霎那之间已赶到斗场舌绽春雷扬声大喝:“贼子敢尔吃我一剑!”

童二虎急抖杆棒拦截谁知来人身手迅疾剑招快得出奇“金针度线”、“抽撤连环”刷!刷!刷!一连几剑点咽喉、扫肩胸、挂两臂把童二虎杀得手忙脚乱只听得在来人大笑声中“咔嚓”一声一颗头颅离腔飞起把皑皑白雪染得鲜红!

来人更不停留剑锋滴血一掠数丈竟自跃过童大虎前头回身一剑“反臂刺扎”直抹前胸童大虎忍痛挥锤哪里抵挡得住只听得来人一声大喝:“你也拿过级来。”伏身探步紫电剑剑光一掠一绕又是一颗头颅飞上半天!

来人在电光石火之间连斩二贼。霍地翻身再赶来帮助姜老头子美老头子定睛谛视惊喜交集扬声喊道:“师弟原来是你!”

来人风驰电掣加入战团扬声答道:“师兄先料理了这几个狗贼再说。”剑光挥舞犹如长虹紫电直取骆白龙。骆白龙刚刚挨了姜老头子一脚余痛未过更加给来人声威镇住气慑势馁慌不迭的回刀上架横身往外一跳。只听得又是一声惨呼来人似已料到了他这一逃紫电剑一扫一封镇住了他的波风大斫刀身形急进只一剑又把骆白龙送见阎王:来人身手迅疾瞬息之间斩了童家二虎又斩了骆白龙。剩下的骆飞龙身子战兢兢地往后直退。姜老头子哪里容得他逃走倏地招数一紧刀光匹练般绕向敌身。骆飞龙勉强招架身形一挫一个“枯树卷藤”向姜老头子双腿连缠带扫。姜老头子一看他摆出以死相拼的神气长啸一声掠空一跃离地丈余。骆飞龙鞭刚出忽见姜老头子抡刀而起一般锐风扑到头顶。相迫过近躲闪不易喊声还未出口已给姜老头子飞跃下击一刀命中从头直下把身子劈成两半。

姜老头子抽出刀来就鞋底一抹与来人相视而笑说道:“到底老了手足灵活已远逊贤弟。”

来人正待互道寒喧忽地纵目远瞩长剑一指道:“师兄那边还有一人。”

姜老头子一看“哦”了一声道:“我真老糊涂了斩草除根别让他漏网。”说罢就待前追来人急扯着他道:“师兄让给小弟代劳你先去照顾他。”说罢一指倒在雪地的姜凤琼。他还不知道姜凤琼女扮男装是他师兄的孙女。

当下来人双臂一抖脚尖轻点雪面如流星倒泻般冲下山去真似蜻蜓点水踏雪无痕瞬间不见踪迹。姜老头子不禁点头赞叹自愧不如!

姜老头子心痛孙女三脚两步赶到姜凤琼身边。只见她已悠然醒转脸孔给冻得红彤彤的已挣扎起来坐在雪地上。姜老头子又痛又爱急忙问道:“琼儿你觉得怎样?可受了伤?”

姜凤琼撒娇地笑道:“爷爷没事我自不小心摔在雪地上晕眩一阵也就清醒了。贼人怎么样了?可都给你料理了吗?”

姜老头子扶她起来把身上的一件羊皮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带着怜惜的口吻责备她道:“叫你不要出来你偏不听话不是你的师叔祖赶来你的小命儿早就完了!”

姜凤琼睁大眼睛问道:“哪位师叔祖他老人家在哪里?”

正说至此姜老头子侧耳一听猛地拉着姜风琼回头指点叫她看道:“你看那不是你的师叔祖来了!”

姜凤琼随着她爷爷指点之处看去起初只见远处有一个黑点在雪上疾滚霎那之间已看出人的轮廓再过片刻已看清楚了全身只见来人长须飘然疾驰而至含笑来到了跟前嚷道:“师兄不负所托一柄飞刀就把那厮了结了!”

给姜翼贤师弟追出去结束的那人是骆家三龙中最小的一位——骆金龙他一开中了姜老头子一脚已自折了两条肋骨。纵拼命奔逃也逃不出来人之手。

三龙二虎全部丧命荒山。姜老头子转祸为福不止免受敌骑追踪而且与三十余年未见面的师弟重逢。当下喜孜孜地拉着姜凤琼的手道:“琼儿你先见过师叔祖。”

姜凤琼姑娘呆看着这银须飘然的老人见她爷爷催她行礼才如梦初醒怪不好意思地检荏作礼说道:“多谢师叔祖救命之恩侄孙女这厢有礼。”姜老头子也扶着她对师弟说:“师弟你还没有见过她她就是我唯一的孙女儿正统(他的儿子)死后就只剩下她陪着我了。师弟原谅她刚才摔晕过去不能给你行大礼。”

来人定睛看了红衣女侠一会银须掀动哈哈笑道:“原来是贤侄孙女易钗而笄连我也给瞒过了。不必拘礼不必拘礼。”他见姜凤琼姑娘仍怔怔地看着他不禁笑道:“你的爷爷没有同你说起过我吗?我是你爷爷的三师弟……”话未说完姜风琼突然截着道:“哦你老是卓师叔祖?”那老者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与你爷爷分手三十年了那时你爸爸都还未娶亲呢难怪你不知道我了。”

这老者正是姜翼贤的师弟卓不凡。姜翼贤同门五人现存的就只有他们哥儿俩了。卓不凡在师门排行第三师兄弟五人中以他天资最为聪颖对梅花拳、剑两样师门绝技造诣也最深。他少年时抱负不凡自视甚高。四十年前初出师门时正是太平军衰亡之际他正想往投太平军而天京(南京太平天国的都)已陷入清军之手。他书空咄咄雄心壮志兀未少休。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平军残兵散入“捻党”(山东、河南、安徽等省农民一种秘密结社的名称)在太平军覆灭后捻军续兴;成为一支强大的起义军队捻军的领袖如赖文光、陈得才等就是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的部将。当时满清的主力湘军全力对付南方的太平军北方兵力空虚。赖文光、陈得才率领一支小军队经安徽、河南、湖北、陕西四省变成数十万人的大军。同治四年并曾在山东大破清军以骁勇著名的满清亲王僧格林沁也被捻军杀死一时声威大振。

卓不凡那时正在山东立刻赶去投入捻军。而姜翼贤则因已替师父接掌梅花拳不能和他一道。卓不凡投入捻军后捻军分为东西两部赖文光率东捻军在山东张宗禹率西捻军由河南攻入陕西。这时满清已调李鸿章的淮军对付东捻左宗棠的湘军对付西捻两边形势都紧张。卓不凡随西捻军在同治五年入陕西。

卓不凡随捻军入陕后姜翼贤三十多年都没有得过他的消息起初以为他随着西捻被左宗棠屠杀了。后来却有传闻说他避居甘肃西部只是得不到确信。所以姜翼贤在陕西无路投奔时索性更西行而入甘肃就是想探听他的下落。

看官你道这三十多年来卓不同为何销声匿迹连一个音讯也不捎给师兄?原来他随西捻军入陕西经历了沧桑浩劫又遭遇情场惨变以至倜傥少年心如槁木。而他的情场泪史也与西捻入陕后局势的演变有关经过情形很为复杂固不属本书范围这里只能简单交代。

原来青海、甘肃、陕西、宁夏几省原是汉回杂处。捻军未至西北前满清统治者故意制造民族纠纷让汉抑回。西北回族对满清统治固然不满而对汉人也有仇恨。回汉两族同受满清挑拨互相攻杀。西安、大荔一带二三十县汉人死者不下数十万。

西捻入陕后积极联络被压迫的回民回民也风起云涌组成了一支有相当力量的起义军。捻回力量一直扩展至陕北甘肃回民也起兵接应。当时捻军自南而北回军自西(甘肃)而东(陕西)纵横各千余里陕北就是两军的交汇点。左宗棠老奸巨猾一面驻重兵于陕西耀州“奏疏”清廷说:“以地形论中原为重关陇为轻;以平贼论剿捻宜急剿回宜缓;宜驻重兵于耀州以防捻回合势。”在军事上已经是故意将捻、回分别对待制造两方面的猜疑。一方面更积极挑拨汉回兄弟民族间的恶感。例如“法律”规定:回人杀死汉人一条命要赔十条命汉人杀死回人十条命才赔一条命。名义上是“让汉抑回”实际上是故意造成两族间的不平等。因此就是在捻军入陕后回汉两族的纠纷仍是未能根本解决潜伏着一股仇恨的逆流。

卓不凡在西捻军中负责联络甘肃的回军和回民中的一个女英雄马凤姑生情愫。但以种族间的成见马凤姑的家人戚友多不同意加以当时军情正急婚事遂迟迟未定。而在这期间捻军回军也遭受了左宗棠分化的毒计而溃败。

左宗棠摆出以主力对付捻军放松回军的姿态威胁利诱诱降了当时回族白山教的教主马化龙叫马化龙招各地回军到陕北金积堡缴马匹军械就抚。回军到齐缴械后左宗棠突然纵兵大杀不留一人。事后还得意洋洋写信给朋友说这是他生平杀人最快意的一次。

回军被左宗棠毒计杀灭后捻军势孤也被击溃而左宗棠更利用西北一部分汉人仇回的心理趁回军溃败之际残杀回民更扩大制造两族间的“血仇”。

捻军溃败之后卓不凡流落甘肃。而回民也正处在大屠杀之后各处结寨自保对汉人非常仇恨。卓不凡几次去找马凤姑都给回民当作敌人一样追逐出来。马凤姑虽然不是个寻常女性可也无力跳出民族仇恨的***她在本族教长们的压力下只有消极不嫁以示反抗。

卓不凡眼看一场轰轰烈烈的事业被敌人的诡计被自己的错误弄至失败;又眼看着回汉互残满清获利。他痛不欲生凡欲自杀。但终于醒悟化悲愤为决心。决心尽一生之力为回民做事要回民也普遍觉醒两族的血仇都是满清统治者制造出来的。他曾几次冒奇危大险率领一小队流散捻军帮助回民抵御清兵。最后他们和马凤站所属的那个部落都给清兵追逐到甘肃北部散入荒野。

卓不凡失败了但卓不凡也成功了最后回民终于承认了他是朋友不是敌人。可是其时距捻军失败又已是十余年而马凤姑在战争中也已死了!

他心伤逝者悲痛莫名;可是这时他已经不是孤独的异乡行客而是回民的好朋友了。他们劝慰他挽留他还有些老者要给他说亲。他苦笑着把婚事一一推掉但却终于留下了。

其时左宗棠的大兵早已班师他们这一小部回民给迫到甘肃极西之地也终于立下足来了。卓不凡从此便和马凤姑所属的那个部落安居下来生活战斗。战斗已经不是对清军的战斗而是对西北荒野的自然环境作战斗了。

荒漠余生星移物换倏忽又是二十多个寒暑卓不凡离开中原已是三十多年了。他虽然有时也忆念起中原旧友同门师兄可是遥望中原黄沙漫漫阴山蔽日黯然魂消。他也只有荒漠高歌临风致意罢了。

西北苦寒行旅艰险。卓不凡和一个部回民定居下来后每年都有一两次给他们到甘肃东部城市采办生活用品。因为他到底是练武之人虽至暮年体魄仍极强壮加以他又是汉人;到城市中和汉人交易也方便得多。

这年岁暮他照例到甘肃东部采办冬货。无意间在天水郊外碰见“三龙二虎”铁骑奔腾武士打扮。他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学过多年功夫而且一定是满清的鹰大。他犯了疑心恐怕他们是来访查当年遗留下来的西捻的。因此暗暗跟将下去仗着轻功卓居然远远地跟在健马之后看着他门一行五骑上麦积山去。

卓不凡追了他们半夜到他们觉姜翼贤祖孙荒山夜斗时。他也现了姜翼贤竟似曾相识。再看下去见姜翼贤使出梅花门的刀法步法更确定了这人必定是自己的同门。因此他一认出来便立刻挥剑上前解了姜凤琼姑娘的困危。

书接前文。这师兄弟俩荒山重逢恍如隔世。卓不凡在西北多年知道姜凤琼姑娘的病是因水土不服旅途困顿而起他随身带得有药趁着委老头子刚才所煮的茶尤自滚热便给她服下叫她安睡。姜凤琼和敌人厮杀了半夜一躺下地便睡得很酣。卓不凡笑着对姜翼贤道:“师兄你不必担心明天她便会好了。”

姜凤琼姑娘睡得很酣他们两个老头儿却一夜没睡。荒山夜话苦茶解寒互诉三十多年来的经历。卓不凡听得师兄现在正是亡命江湖有家难归慨然邀请师兄和他同到回民部落中住。他道:“我们住的地方在甘肃极西荒漠之地虽然日子过得苦一点但却似世外桃源尽可作‘避秦’的处所。”

姜翼贤笑道:“我到甘肃就是想找你。果然天从人愿得来全不费功夫。你不邀请我我也要去的了。我们又不是公子哥儿。什么苦吃不得!没说的只有到你那里避些时了。”

经过一晚酣睡第二天姜凤琼果然霍然而愈。姜老头子对她说要去师叔祖处暂避一时。她听了半晌不语姜老头子急忙劝慰她道:“孩子我们不是久居过些时候我们还要回去你不用难过。”他劝孙女不要难过他自己的眼睛却有些红润了。

姜凤琼见她爷爷这个样子心中一酸却急装出欢笑的样子道:“爷爷我并没有难过啊。随师叔祖去多见识一些地方还可以多学一些武艺不很好吗。哦师叔祖你老住的叫什么地方?”

卓不凡笑道:“说出这个地名你一定会觉得奇怪叫做‘碱泉’子。泉水是苦涩的。你不知道越到西北水源越是难找。有一个井不管它是苦水甜水人们全把它当甘露看待。所以凡有水源的地方就把它取作地名。在碱泉子附近还有马连井子、盐水、公婆泉等地名还有一个更怪的地名叫做‘吊吊水’‘吊吊’是‘滴滴’两字的变音那处水源只能一滴一滴的等它漏下来。”

姜凤琼伸了伸舌头:“哎哟这么个难找法。”

卓不凡笑道:“姑娘你别愁。现在要比从前好得多了。我们在那里住了二十多年种了一些树另觅水源打了几口井再把冬天的雪水储下来春夏之交还可种一些蔬菜呢!姑娘你应该懂得有人就有办法人多更有办法。”

姜凤琼听到此处笑对她爷爷说:“那我看朱师叔他们也该有办法他们的人不是一天天多了。”

卓不凡诧然问道:“哪位朱师叔?”

姜老头子将义和团和朱红灯的事约略告诉他。他听说是“扶清灭洋”的很不高兴。因为他身经大变眼看捻军和回民受清军大屠杀对清廷的仇恨已经刻骨铭心;他又未接触过义和团当然更不了解朱红灯的策略。虽然经姜老头子解说朱红灯这人绝不会投降朝廷他还是不敢信任心中以为是师兄庇护自己的徒儿。不过他知道了清廷就是因为他师兄是朱红灯的师父才要搜捕他杀害他也觉得事情颇为复杂。自己远居边塞真相不易明了也就默然无语。

当下他们三人谈谈说说一路上倒不觉寂寥不过几天就到了碱泉子。回民们见他回来了都很高兴。听说姜老头子是他师兄姜凤琼是他的师侄孙女都是有本事的人更表欢迎。年轻的姑娘们见姜凤琼长得这么美更上来拉拉扯扯问长问短。姜凤琼见回族姑娘们如此天真活泼也觉得很对心思。

自此姜老头子祖孙就在碱泉子住下来。碱泉子这部回民给左宗棠大军迫至此地时本来已给屠杀剩不到三百人现在经过二十多年休养生息人口增长得很快已有五百来人了聚居起来也居然成为小村落。

姜老头子在碱泉子住下来晃眼又是四年。他和回民们虽然相处得很好可是想起孙女的婚事心中总觉不安。姜凤琼已经二十二岁了。如果在平时早就该有婆家了。

这四年时间说来不算很长。但外面已又是一番世界。义和团的势力迅展像春天野火一详在北方几省烧将起来蔓延的地区越来越广甘肃东部也开始有义和团的活动了。

同时清廷对义和团的态度也有了个大转变。本来满清统治者对义和团的政策一直就是在矛盾中他们自然是想把义和团消灭的可是由于义和团势大他们迫于无奈不得不承认它是“合法团体”这样在“利用”与“防范”的夹缝中义和团和清廷几年来总算没有生大冲突。可是到了光绪廿五年山东全省农民大部都入了义和团的“拳厂”和山东拥有特权、欺压平民的列强传教士及教民冲突起来。传教士认定拳民是“叛逆”鼓励教民武装侵犯义和团并且夸大对义和团的“恐怖”。当时列强驻华公使由美国公使康哲出头压迫清廷撤换原来的山东巡抚毓贤而换以更大的屠夫袁世凯。袁世凯是绝对媚外的“洋务派”拥有强大的私人军队他一到山东义和团便陷入血海之中。他走出“严禁拳匪暂行章程”八条凡有练拳或赞成拳厂者杀无故。他这种极端残忍的屠杀引起的是山东义和团全面的反抗。

数年暂安之势至此一变。清廷对各地义和团又由“防范”而改为搜捕。陕西西安是西太后定为行宫之处所以对于荒辟的西北几省(包括甘肃在内)也注意起来。

外面是这样沸沸扬扬连僻居在甘肃极西的卓不凡也微有所闻了。他到甘肃东部给碱泉子回民采办年货时就看到有拳厂神坛香烟缭绕拳民头裹黄巾腰缠红带街上往来。又听得说清廷已与义和团在山东“开战”不久甘肃恐怕也要大举搜捕了。甘肃东部已是人心惶惶可是拳民们仍然结集游行无所畏惧!

卓不凡回到碱泉子和师兄一谈大家又是兴奋又是茫然。姜翼贤兴奋的是:自己的徒弟果然是个英雄豪杰足证老眼无差但自己一直想避免卷入漩涡恐怕也不能避免了。至于卓不凡呢?他雄心壮志又如春蚕抽丝正是烈士暮年壮心未已。因他还未清楚义和团与朱红灯的作法:所以也不愿贸然投奔。师兄弟俩相谈之下还是决定静以观变。

卓不凡将外间形势告诉回民。这一荒漠桃源顿时阴霾四布。回民们浩劫余生又再陷入焦虑惶恐之中。他们除了小心戒备外。还请卓不凡经常到外面探听消息好作提防。

荒漠雪飘原驰腊象山舞银蛇又是一年岁暮。卓不凡照例往甘肃东部城市采办年货兼探听消息。剩下姜老头子和姜凤琼在碱泉子帮助回民防备。

一晚雪下得正浓荒漠白皑皑的如堆琼砌玉。姜老头子深夜在村落外徘徊看明月映积雪星斗乍明灭别有一番清旷之景。姜老头子想起来到碱泉子已整整四年正自慨叹。耳中蓦地听得一种轻微声息远远飘来……

姜老头子伏身注目只见一条黑影疾如鹰隼远远奔来在积雪寒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霎那便到了村边一撩衣襟就上了屋顶。姜老头子急霍地长身就似乎空掠起一只大鹤轻飘飘地在他身边一落低声喝道:“咄!你是哪里来的?荒漠穷乡不值得好汉光顾。”

那黑影给姜老头子出其不意地吓了一跳却也昂然不惧打了个哈哈道:“荒漠穷乡藏龙卧虎却也大不寻常呢;你老就是个人物!”

姜老头子定睛一看此人四十多岁眉目之间溢满精悍之气穿着一身夜行衣服肋下皮囊胀鼓鼓的似乎是藏着飞镖、蒺藜之类的暗器。姜老头子看他的打扮神情大约不会是什么善良之辈可也不知道他的来意如何。当下拿话问道:“你夜入寒村有何见教?”

那夜行人傲然不答却先问道:“敢问你的万儿?”姜老头子冷然说道:“我们山野小民哪有什么万字。不过你如想在这里讨便宜也还有人接待尊驾!”

夜行人狂笑道:“是这样吗?大爷如果怕事也不来了。今晚就是打算瞻仰贵村!”刷的身形一晃就掠出三四丈远竟自不理姜老头子直入村中。姜翼贤大怒正待赶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下面人影似涌起一朵红云赫然是自己的孙女儿披着大红斗篷明晃晃的利剑指向敌人。那夜行人给姜老头子祖孙前后夹住却也昂然不惧横了红衣女侠一眼叫道:“啦原来还有一位女行家!”

红衣女侠性情甚急可不比她的爷爷。一晃身手中剑灵蛇疾吐唰的一剑便向那夜行人胸前刺去。那来人身手竟也十分轻灵巧快他背上明明插有一把单刀却弃而不用。在房上倏地向下一伏身“脱袍让位”避过了红衣女侠的剑身子一候一晃反抢过来竟用“登步摆莲’的功夫腾起一腿向红衣女侠下盘踢去!

红衣女侠涨红了脸她哪容得这贼人存心欺侮!手中剑一撇一圈“渔夫撒网”绕成一圈银虹疾向来人双足斩去。来人料不到红衣女侠剑招如此厉害急改前踢为后纵出的右腿趁势一蹬屋脊借力后纵使出武林罕见的“细胸巧翻云”功夫倒翻出数丈以外轻飘地落下地上回头说道:“你们不要猖狂大爷改日还会再来!”一言未了身形已是免起鹘落跳跃如飞直向村外奔去。

姜老头子刚才因为见孙女儿已出来拦截而且敌人还是以空手人白刃的功夫接拍他是一派掌门当然不能上前帮手。到敌人免脱红衣女侠追去时他急忙唤住道:“琼儿不要追了!”他是老成持重一来怕敌人调虎离山二来不知敌人虚实追上去恐会吃亏。

当下姜老头子唤住了姜凤琼吩咐她不要声张。

姜老头子对孙女儿道:“今晚这人来意不善。看来功夫虽然不弱也非极强。他的来路我尚未捉摸得透。但愿他不是清廷鹰犬就好。你不必声张增加村人惶恐。”姜老头子虽然力待镇定但心内却不由得暗暗吃惊:自己已经远走穷荒竞还有人追踪觅迹。

这晚之后姜老头子和孙女儿更小心防备一连过了三晚都安谧如常。第四晚姜老头子因连夕疲劳盘坐地上朦朦胧胧地正待入睡到了三更时分忽觉得屋顶微微一响似是风吹落叶之声。姜老头子数十年功夫阅历一听便知又是“那活儿”来了。却故意自言自语道:“真是人老了胆气也不似少年时了听到夜鸟掠过也以为是人。害得我一夜没好睡。”他一边说话一边却移近窗下屏神静气注视外间。

歇了一会只见窗外黑影一晃一条人影惊鸿掠雁似的从窗外闪过。美老头子急忙跳将起来“飞鸟投林”穿出窗外追风逐电似的向那人追去。那人轻功虽然迅捷可是却及不上姜老头子几十年的苦学勤修。追出村外里许之地便自追上。

姜老头子追到那人身后猛的喝道:“朋友既然远来不见主人就跑了吗?请歇下谈谈如何?”

那人竟似料到姜老头子有此一番说话蓦地止步回身扬声笑道:“果然引出正点儿来了。你既然出头邀客那我的兄弟也请你一并招待好了!”说罢引声长啸有如枭鸟夜鸣。

姜老头子凝身注目只见就在前面十来步处积雪沙堆之后闪出了三个人来全是夜行衣裤黑布蒙头。一字儿上前对着姜老头儿。其中一个瘦长汉子呵呵笑道:“姜老英雄别来无恙原来你竟逃到这边荒之地。难为你熬了几年。今晚相逢没说的跟随咱们去吧。”

姜老头子狐疑满腹不知是敌是友。扬声问道:“你们是哪路朋友请赐个万儿(字号)!”

最先探村的那个夜行人伸手一探肩后铮然一响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厉声说道:“你原来果是姜翼贤这老鬼三龙二虎五条性命该怎么个偿法请你自断!”

姜翼贤勃然大怒:“鼠贼小辈敢逞强横姜某不叫你们见识见识也辱没了梅花拳三字。”雁翎刀刷的出手刀风飒然“独劈华山”倏的便奔过去。那夜行人将剑一封一架喝声:“并肩子上呵!”他的同伴也纷纷亮出兵器将姜老头子围在当中。

你道姜老头子为何勃然大怒原来那人说“请你自断”这话是迫姜老头子自刎偿命的意思。在江湖上只有前辈处分后辈或者是武力占压倒优势这一边才可以这样处分对方的元凶。姜老头子在武林中辈份极高如何忍得?

姜老头子一口刀迫着了四个夜行人进似龙皤落如虎踞。起似鹰扬掠如雁翅;在兵刃缝中挥舞自如。这四个夜行人也非庸手虎头钩、丧门剑、泼风刀、藤蛇棒四般兵器四种使法把姜老头子围得风雨不透!

斗了三十多回合一边是仗着几十年炉火纯青的刀法;一边是仗着人多势众力大招熟打得难分难解谁也没占了便宜。姜老头子怒从心起大喝一声把梅花奇门刀法施展开采翻翻滚滚挥挥霍霍浑身上下卷起一片青光越战越勇越斗越强。

这五个人在村前叱咤奔逐呼喝厮拼早惊醒村里的人。红衣女侠姜凤琼一马当前马堡主率二、三十名精壮堡丁在后大开庄门冲出来接应。一时火把通明人马喧腾。

那几个夜行人见战姜老头子不下堡中人又大举而出为的打了一个胡哨大喊一声:“风紧秧子硬!待硬把子来再摘快走!”这几句江湖黑话的意思是:形势不利(风紧)敌人本领太强(秧子硬)等邀请了高手(硬把子)来再捕捉吧。这话喊出四个夜行人倏地一齐退去边走边乱飞暗器阻挡追兵。姜老头子一口雁翎刀挥舞磕磕把近身暗器纷纷� �落。但他也横刀住步不往前追。那四个夜行人以江潮骤退霎那间便在荒漠上消失了。

姜凤琼、马堡主这时已自赶到。马堡主埋怨姜翼贤道:“姜老英雄你怎的不通知大家?一个人冒险拼死?若有什么意外叫我们怎过意得去?”姜老头子笑笑道:“没事小丑跳梁不敢惊动堡主。”

马堡主皱了皱眉头道:“我听令孙女刚才说贼人已来窥探过一次了今晚又来。边鄙寒荒之地没有什么足令江湖人物的觊觎之处。看来他们频频夜探必另有因只恐大半是清廷鹰犬呢!”

马堡主猜对了。这些夜行人全都是清廷鹰犬有陕甘总督手下的武士也有清官大内派来的高手。原来自西北的“三龙二虎”在甘肃东部麦积石山丧命之后清廷提骑四出访查无踪只知道他们大约是一到甘肃境就下落不明的。他们找了多时找不到也就算了。

事情本可淡忘不料因为义和团大起清廷有在万一事急时逃到西北的打算所以又派出好手并责成地方一面搜捕防范义和团一面严侦有什么江湖豪杰草莽英雄落在西北。清廷的训令是:可以收抚以供利用的就收抚倔强不服的就早早斩草除根免贻后患。并特派了一个大内的特等巴图鲁喀图音和西藏的多罗喇嘛主持其事。陕甘总督选拔了十多个武士听他们二人调遣。其时清官的八名特等巴图鲁只剩三人即沙鸥远、喀图音和噶布尔(就是后来在《龙虎斗京华》一书中被太极陈哥哥太极掌打死的那位。)清廷派出如此顶尖儿的人物主持可以想见它是如何重视西北的基业。他们十多个人分成几路在陕甘各地搜查。

到甘肃北部搜查的一共是五个人由王再越率领。王再越原是大内卫士因为与罗家五虎夜劫柳庄给柳大娘和娄无畏两人杀得落花流水。王再越仗着轻功卓仅以身免(事详拙著《龙虎斗京华》上集)回到京师自觉无颜遂要求外调奉命派到陕甘总督处做一个管率武士的小队长。这次他率领的四个人都是陕甘总督手下的第一流高手其中有一个名叫简大熊的原是河北的独行大盗受“招安”后分派到西北军中。他在河北时曾和姜翼贤见过几面。喀图音分派他和王再越一路原就是要他们附带侦查“三龙二虎”的死因与姜翼贤的下落。卓不凡、姜翼贤所居的碱泉子原是一个极荒凉之地所以以前几次经骑四出都未到过那里。这次因为清廷“上命”来得特别严重西北任何一处都要侦查碱泉子也就不能避免了。

第一晚夜探碱泉子回民堡的就是王再越。他起初以为这样穷村僻壤料无高人因此竟敢以空手来斗红衣女侠不料给红衣女侠一连几剑杀得抱头鼠窜而看来武功更强的老头儿还未动手。他不禁大为惊奇急忙告知同伴。

他们几个人商议之后不敢冒昧探堡又派出一个人请主持甘肃方面授捕事宜的多罗喇嘛来。由多罗喇嘛、王再越、简大熊和另外一个高手达特昌一共四人换上夜行衣蒙了头面再度夜探。这次引出姜老头子一口雁翎刀迫住了他们四般兵器。在西藏大名鼎鼎武功仅次于喝布尔大喇嘛的多罗喇嘛在姜老头子迅如风雨的刀法之下也自施展不开凭了人多才刚刚打个平手。

群凶挫败相顾震惊。简大熊已认出那老头子就是姜翼贤。他对多罗喇嘛说:“三龙二虎”必定是给这个“老杀材”废掉的他建议多罗喇嘛增请援兵。

多罗喇嘛虽觉面上无光但凭自己的力量又确无法杀人这个回民的小村落。他想了一想竟吩咐王再越回陕西请出喀图音来擒拿姜冀贤。

不表多罗喇嘛这边调兵遣将且说姜翼贤和马堡主大家一说情知风波乍起麻烦还在后头。全堡上下即日起都提心吊胆严密戒备。可是荒漠寒村.即无形势之险“兵微将寡”那少可用之材。所谓严密防备只不过是在堡外的栅城上多缠钢丝铁线在堡内遍插蒺藜碎瓦作为埋伏而已。

而且更令他们焦急的是:卓不凡已去甘东多日照往常行程早已应该回来可是这次却音讯渺然兀是不见他的影子。

他们提心吊胆过了七八天卓不凡还没来而喀图者等却先来了。

一晚夜过三更朔风正紧。碱泉子的回民小堡兀是不敢放松戒备。村堡外派有精壮堡了巡逻堡内马堡主和姜翼贤饮酒闲话。正谈论间门外有人大呼“禀报!”跟着巡逻走进说是已现敌骑。

马堡主掷杯而起传令集合准备迎战。接着紧急情报又接二连三而到。马堡主和姜翼贤登上围着村堡的栅城一望只见远处火把通明人影簇簇。片刻之后灯光旗号更自分明。一队官军马队打着鲜明旗号高举油松火把“孔明灯”如狂潮卷至到村堡外援下阵来。

姜翼贤定睛看时只见为一人身高六尺开外浓眉巨目狮鼻虎口披着大红袈裟拿着一柄奇形怪状头尖尾锐周围嵌有棱角的兵器。这人正是清宫大内的特等巴图鲁喀图音。

马堡主在栅城上大声喝问来意。喀图音桀桀大笑上前喝道:“你想必是这个小村堡的堡主了。你听着:你们这里胆敢收藏钦犯国法不容。本当全村抄灭贫僧善体上天好生之德愿放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们赶紧把钦犯缚送出来!”

“钦犯是谁?”喀图音说到此处。突然大喝一声指着马堡主旁边的姜翼贤道:“就是他了!”

马堡主须眉掀动大怒喝道:“放你的屁你们这班残害回民的狗贼我们剩下一人一骑也决与你们周旋到底!”

喀图音又是大笑连声:“你竟也拒抗官兵执意要和我们交手那好极了!我到此正想寻一场厮杀松松筋骨!

“喂!姜翼贤你这个老而不死的钦犯躲在里面要等人替你出头吗?”

喀图音指名挑战姜翼贤如何忍受得住大喝一声拔出雁翎刀正待跳下不料马堡主性烈如火已先自跳下去了。

马堡主为人耿直他自念既是一堡之主万不能置身事外所以抢着要接这个阵仗。他冲上前去叫道:“这个村堡之事由我担承你先和我交手!”

喀图音嘻嘻冷笑道:“你和我交手?洒家的日月幢只打江湖上成名的英雄你还不够格!”他随手一挥叫道:“孩儿们随便出来一人接着这厮吧!”

官军队中顿时一人应声而出此人是陕甘总督的侍卫手使龙头扎刀名唤阿摩良原是吐鲁番人背叛本族甘心为清廷效劳的。

他一出来更不打话就直奔马堡主龙头扎刀“长蛇入洞”径自分心刺来他满心以为一个小村堡中的人还会不手到擒来谁知却碰上了劲敌。马堡主的二截棍倏的出手一搅一抖就把他的扎刀几乎碰出手去。

原来十八般武艺中若论棍法在满清一代中要数回族中的萨回回棍法天下独步。萨是嘉庆时人名字不传行走江湖别人就叫他做“回回”。萨回回虽死去几十年但他的棍法还流传在西北一带马堡主的棍法便是萨回回这一路。可惜他只得一鳞半爪未窥全豹。但他幸运得很碰上了卓不凡这样的一位武学名家对各种兵器俱有研究。卓不凡知道他棍法有些根基便将梅花刀的招数渗入萨回回棍法之中另创一路六阳棍法。(武术之中原有许多相通之处所以卓不凡虽不是萨回回这门但他以高手指点低手仍可利用马堡主原有的基础帮助他深造。)

马堡主有萨回回棍法的根基又得卓不凡亲炙虽未是一流高手可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阿摩良的龙头扎刀斗在一起竟也功力悉敌难分轩轾。

龙头扎刀非刀非剑另成一路。以拍、撞、扎、刺、纵、送、抽、击八法取胜施展开来如怪蟒灵蛇端的厉害。可是马堡主的六阳棍法更是别出心裁以圈、点、抽、撒、崩、砸的功夫恰恰将他截住。换了十来招后马堡主的棍法越展越快。阿摩良的扎刀正使到一招“单风迎春”自下翻上横扎心窝。马堡主突的一躬身一个“老树盘根”式六阳棍竟塌在地皮之上猛然一个盘打。阿摩良一刀走空慌不迭的双脚一跳六阳棍呼的一声从他脚下卷过。

阿摩良也非弱者他一避开双足尚未完全着地已是刀花疾转“彩凤剔羽”斫将过来。马堡主这时六阳棍本是倒拖着的见他刀来猛然右脚往前一提右手往前一抖由西往北一拧身身躯料转棍棒抖起猛的往外一甩把阿摩良的扎刀砸个正着只听得当的一声阿摩良的扎刀直给磕出几丈开外。

马堡主凝身止棍一声大喝道:“叫你们知道这个小村堡的厉害!”

喀图音仍是嘻嘻冷笑说道:“你别得意你只是碰着我的徒孙这一辈。你以为你的功夫真了不起吗?”说到这里突然一甩头叫道:“达孩儿出来收拾这厮!”话声未了官军队中又是一人飞驰而出舞着一对奇形怪状的兵器哗啷啷地直响。这人名叫达特昌便是前次和多罗喇嘛等合斗姜翼贤的四个好手之一。

他这对兵器是两个钢环每个钢环又有着两个钢***可夺兵刃也可架接重兵器。而且环口锋利敌人兵刃给嵌住了质地稍差的就可乘势折断。

马堡主虽已五十多岁但一向不在江湖走动哪里见过这种外门的奇形兵刃?他三截棍一起使出六阳棍法中“翻江倒海”一招根头点敌前胸将手一抖抖起碗大棍花。达特昌冷笑一声日月双环往上一甩硬接硬架硬截硬砸顿时哗啷啷的一阵清脆音响双环震在杆捧之上三截棍给震得脱手飞出。马堡主也够厉害他一照面便逢奇险竟能力持镇定身躯往后一翻疾步赶上接着杆棒拧身转步手起一棍直奔达特昌的胸腔肩背横扫过来他已是豁出性命要和敌人一拼。

达特昌见他来得势猛左脚往外一滑一转身一盘旋先卸开来势然后猛的凑上左手月环往外一翻两个***一合把棍头嵌了一缺右手日环更用足十二成力量蓦地朝棍上便砸只听得一声巨响犹如大铁锤打铁一样“轰”的一声火星乱飞三截棍震落黄沙真的断为三截!

马堡主给震得面如金纸连连后退。达特昌大喝一声:“你往哪里跑?纳过命来!”双环高举纵步追来。

正在此际栅城上蓦地飞下一团红影迅如飘风的掠上前来。剑吐寒光红衣映衬耀眼生缬。达特昌呆了一呆只见面前已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剑尖指向自己一声清叱道:“休得猖狂本姑娘在此!”

达特昌心中嘀咕:怎的一个女娃子身法居然如此迅疾。他不知道来人是江湖上早就有名的红衣女侠姜凤琼她十四岁已开始随爷爷闯荡江湖十六岁起就敢独来独往。四年前随爷爷从保定远奔西北更不知见过多少阵仗。她除了火候稍差外已全得家传梅花门的拳剑精髓就是在江湖上也差不多可以挤进第一流好手之列。

达特昌还不知她的名头虽然震惊于她的身法迅疾但还以为一个女娃子功夫有限而且必然拙于气力自己就是给她个硬碰她也吃受不了。

达特昌主意打定双环一分“饥鹰振羽”日月环同时出。红衣女侠喝声“来得好!”左手一压剑决右手剑如银虹疾吐径刺胸膛。达特昌双环一绞用个“倒卷帘”手法想把姜凤琼单剑绞住。但红衣女侠是何等人物?岂是马堡主可比只见她秀眉倒竖单剑用个“回风戏柳”一翻一卷借力打力反把双环荡开手中剑仍不放松分心直刺。达特昌急来几个盘旋直退出去。重整旗鼓再打精神小心应付这个“看不上眼”的“女娃子”。

红衣女侠身法轻灵如彩蝶展开梅花剑法飒飒连声浑身上下闪起几道精光冷电迫得达特昌眼花缭乱日月双环不但挡不住她的单剑反而给她着着抢住上风。战到难分际达特昌双环一合“韦陀捧杵”正要锁拿她的单剑哪知红衣女侠趁他一合之时猛地揉身直进疾如闪电“金龙戏海”剑尖一吞一吐径自欺身进招。达特昌双环回救不及惨叫一声左手五指全给剑锋割断!

红衣女侠霍地一剑将达特昌左手五指齐齐削断。喀图音看见大怒顾不了自己身份日月幢一举呼的一股劲风便扫过来。喀图音使的日月幢重五十六斤头尖尾锐四面都是棱角。姜凤琼知道不能力敌立即一提腰劲“燕子钻云”刷的向上一窜拔起两丈多高落在喀图音背后举手一剑“玉蟒翻身”直奔敌人右肩刺去。喀图音好不厉害微微一晃金幢疾展离身两丈以内风雨不透姜凤琼的剑给铲头微微一挂已震得手腕酸麻连连后退。

喀图音正要继续追杀忽地背后有人大喝一声:“秃驴好不要脸欺负一个女孩子有本事的接我这刀!”喀图音悄然回顾只见姜翼贤横刀身后怒目生嗔!

喀图音旋过身躯;桀桀笑道:“闻道你是梅花拳掌门朱红灯也是你的徒弟洒家日月幢打遍天下末逢敌手正要领教你的刀法有何厉害。”说罢僧袍拂处金幢一卷自上而下“横扫千军”便向姜老头子三路打来。红衣女侠自退回堡中去了。

姜翼贤持刀凝立双眸闪闪光。待喀图音一幢铲来时他猛的长啸一声向上一纵右足竟朝幢头一踏借着这一踏之势整个身子翻腾起来疾如飞鸟呼的一声掠过喀图音头顶。不待双足落地雁翎刀在空中一旋已使出“独劈华山”招数照喀图音的秃头猛剁下来。喀图音金幢刚刚出忽见姜翼贤抡刀腾身而起一股锐风立扑头顶大吃一惊急将幢一抖幢尾掠空而上护头保命只听得“当啷”一声给雁翎刀碰个正着。姜翼贤的兵刃未出手喀图音幢尾的棱角倒给削断了两枚。

喀图音折了锐气再也不敢骄傲轻敌急把日月幢精华招数尽量施展开来只听呼呼轰轰周围数丈之内都是一片风声幢头幢尾放出两道月牙似的寒光宛如怪蟒毒龙凌空飞舞。喀图音是清廷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功力不在沙呜远之下刚才因掉以轻心几乎吃了大亏现在施展平生绝技自然非同小可!

姜翼贤看日月幢有如此威力也自暗暗称奇。他也大喝一声凭着一身所学把六十多年浸淫的梅花刀法施展开来吞吐撒放点崩戳刺有如鸿惊凤舞在日月幢寒光包围之下竟自挥霍自如。

两人在荒漠寒原展开了龙争虎斗一连七八十回合杀得沙尘滚滚地转天旋。喀图音胜在气力充沛姜翼贤胜在刀法精奇竟是功力悉敌未分胜负。

喀图音自念是清廷的特等巴图鲁竟自战一个老头儿不下而且还时时给他的刀光迫得后退又急又怒。他蓦地虚晃一幢疾向后退。姜翼贤见自己虽然稍占上风可是喀图音也还未落败而今无故而退正自奇怪只见喀图音脱出战团疾的将手一挥喝声:“孩儿们给我把这个村堡通通毁掉!”

喀图音将手一挥百多名官军震天价的一声巨喊噼啪连声。向村堡中出连珠火箭只见满空蓝火着物即燃。栅城上已有几人中了火箭。红衣女侠、马堡主等武功较强的人则仗着身法迅疾。趋闪得宜幸而没有给射中。

隆冬之际百物干燥更何况荒漠苦寒朔风凛例火凭风势片刻之间已是烈焰熊熊一大片一大片火光弥漫开来。村堡中都是木屋而且又缺乏水源烧将开来无可收拾。

姜翼贤见状悲愤交加提剑飞身扑入官军丛中如虎入羊群纵横挥霍手起刀落刺倒几个火箭只能及远不能近攻官军吓得纷纷走避。喀图音急展日月幢上前拦截联着几个好手将姜翼贤团团围着。

姜老头子虽是武功精纯但好汉敌不过人多虽似怒狮猛搏却冗自冲不出去。这时回民村堡已成一片火海火鸦乱飞火蛇乱窜一排木屋栋折梁摧哗啦啦的倒下。堡中精壮少年保护着妇孺急急打开栅城夺路奔逃。多罗喇嘛已自领一部官军从后追上。两边人马就在黄沙漫漫的荒漠上厮杀起来!

碱泉子回民堡的男女当年被左宗棠大军从甘东赶到甘北多数都是在战争中长大的每人都挡得几名官军。更何况在碱泉子安住下来后又得卓不凡这样的武学名家亲自训练。几乎从十多岁的孩子到五六十岁的老人都会几手武艺。喀图音带来的官军不多(他以为一个小小的村堡哪需动用大队。他更怕动用大队会缓了时日泄了风声反给回民逃避因此只带百多个火箭手就迅赶来了。)多罗喇嘛领了几十名来追赶给回民奋勇挡住一时间倒也无可奈何。

不过上前追捕回民的并不净是官军。和喀图音同来的连同王再等共有十多人都是武功精强的家伙除了喀图音同几个好手围战姜翼贤外其他都随多罗喇嘛去追捕回民。碱泉子这边只有马堡主和姜凤琼二人是高手其他的堡丁比官军有余却不能和他们对抗因此在荒漠上一场混战还是官军这边占了上风。

火光耀天刀光剑影黄沙飞扬。在混战中又以红衣女侠处境最为危险。多罗喇嘛认定她是劲敌亲自和另外两个陕甘总督的卫士来围捕她。多罗喇嘛的丧门戟施展开来前遮后护左勾右拦挑打拍压很有一些精奇的招数为中土所罕见。红衣女侠若只以一敌一大约还能和他打个平手但现在又加上另外两个好手就更显得有点相形见细战得香汗淋漓!

红衣女侠咬紧银牙拼死力斗。运剑如风左冲有突和多罗喇嘛等大战百余回合尽力支撑可是这时大势已去耳听回民妇孺呼号喊叫之声声声传来催人心肺。而爷爷又给贼人拦在另一处生死未卜。不禁悲愤交加自念凶多吉少!急躁之下愈感不支。多罗喇嘛一声怪啸丧门戟招数越展越疾招招险毒!

但是就在此时荒漠上骤然奔来三骑健马铁蹄腾云马上人骑术精绝!刹那到了战场。红衣女侠这时正碰上险招她的单剑正使到一招“龙顶摘珠”向一个使镔铁杵的敌人咽喉刺去她原是想把多罗喇嘛的帮手刺倒一两个然后突围。那人武功虽比不上红衣女侠但却也非弱者。他手起一杵“横扫千军”直向宝剑格去。红衣女侠玉婉倏翻趁他铁杆扫出之际一个“龙形飞步”绕到左方白光一闪“玉女穿梭”又向那人左胁刺去。但她虽闪电似的连进两招却顾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的剑沾到了敌人衣裳;而多罗喇嘛已滑步扬戟戟尖也已堪堪刺到她的后心。红衣女侠骤感背后金刀劈风之声已是躲闪不及她咬着银牙索性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先毙掉一个敌人抵偿她手中剑毫不放松一剑疾进把前面敌人的左胁穿了一个大洞。

红衣女侠是准备豁出性命的了可是奇怪得很她一剑把前面敌人刺毙而背后多罗喇嘛却突的哎哟一声丧门戟忽的向旁滑出偏左半寸未刺中红衣女侠背心。姜凤琼在死门关上拾回性命急急抽剑旁窥.愕然惊顾。

你道多罗喇嘛武艺精湛怎的会在紧急关头一击不中。原来那三骑健马已奔到战场。只是姜家爷孙都挥汗力战虽闻蹄声得得却只道是官军增援无暇旁顾。这三骑两老一少都是武林中卓绝的高手。两者一是姜翼贤的师弟卓不凡他的功夫比师兄还胜一筹;一是太极门的泰斗柳剑吟和太极陈并称的武林前辈。至于那个少年则正是兼学太极两家之长再出江湖的丁晓!

这三人到了战场翻身下马看了一眼柳剑吟便道:“由我来对付这凶僧(喀图音)你们两人先去解救那些被包围的回民吧。”

丁晓这时已看到在战斗中运剑如风的少女是红衣女侠姜凤琼心中又惊又喜急抢上前对卓不凡道:“卓老前辈你去救回民我去救少女!”卓不凡微微一笑点头允诺。

丁晓赶到正是姜凤琼遇险之时他剑未到镖先将预扣在手心中的金钱镖铮的一声打出。金钱镖本是太极丁祖传三绝技之一丁晓自小就勤于练习几乎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虽隔数丈之遥一镖打人人丛中却竟不偏不倚打中多罗喇嘛的右手脉门。还本多罗喇嘛武功甚高一阵酸麻丧门戟却未出手只是已歪歪斜斜刺差半才了。

丁晓一镖得手第二、第三镖又连环飞至多罗喇嘛避开了第二钦却避不开第三镖又是“啪啦’一声给钱镖打中额角血流如注像一只受伤的野牛一样狂爆起来双手持定了丧门戟直向丁晓冲去。丁晓见他如此凶恶浴血冲来太极剑还真不敢和他相碰只身随剑走步法往后一错太极剑一捺剑锋正好撩在戟尖的月牙上当的一声将它削断。多罗喇嘛不作理会丧门戟扬空一闪又向丁晓咽喉点来。丁晓剑法端的精奇再不容他的丧门戟进身一个“搂膝拗步”圈到左方太极剑在丧门戟上一搭顺式进招太极倒立剑锋“顺水推舟”疾如闪电的径削多罗喇嘛持戟的手腕。多罗喇嘛也凶得惊人赶紧一撤步“倒插莲花”左脚往右脚倒插一步画戟外摆朝太极剑硬碰。丁晓倏地剑招一撤又急一进身一挽剑花“飞燕投林”剑尖又朝多罗喇嘛右胁扎去。这时多罗喇嘛竟似豁出性命不要了不躲不避丧门戟一立拼命冲来要和丁晓同归于尽。丁晓的剑扎到他的右胁他的戟也挑到丁晓的前胸!

生死俄顷间不容。红衣女侠在旁已不禁惊呼起来。可是丁晓就在这间不容之际倏地撤招将太极剑往胸前一抱红衣女侠也看不清他用什么身法只见他滴溜溜的两个转身不但多罗喇嘛戟尖扎空而他也凑近多罗喇嘛前胸太极剑一起以“立劈华山”之势朝多罗喇嘛顶梁骨当中劈下。多罗喇嘛一戟刺空无法回救只听得惨呼一声水牛般的身躯竟给丁晓当中一剑劈开两半。

这时红衣女侠已奔上前来丁晓见她娇喘吁吁五颜失色。急抱剑作礼道:“姑娘不必心慌凶贼已经了结!”

红衣女侠秋波一转似喜似嗔怨道:“何苦和他这样拼命我见你走险招真急死了。反正他受了镖伤躲不开了你和他厮拼若万一也给他伤了那多不值!”

红衣女侠这几句话说得丁晓甜津津的浑身舒畅。他想起第一次帮她打索家武师时反给她奚落而这次她竟然“怜惜”起自己了。丁晓愕柯柯的反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只觉得面上一阵阵的热他游目四顾找到了话题这才对红衣女侠道:“你好?你看卓老前辈已把官军收抬了!”

红衣女侠见他语无论次答非所问不禁噗哧一笑。但也随着他的眼光四看果然围捕回民的官军似给狂潮冲击一样在荒漠上四散奔逃。

原来多罗喇嘛已死另一个好手又被红衣女侠所毙余下的人如何能与卓不凡相比在丁晓战多罗喇嘛这一阵时光卓不凡展开梅花门的上乘剑法冲入官军丛中如银龙入海十荡十决当者辟易近者伤身剑招出风翻云涌。马堡主与回民们得此帮助更奋勇反攻官军们一声喊纷纷逃避。

卓不凡这边已将敌人解决而柳剑吟那边则正与喀图音展开一场荒漠上惊心动魄的恶战。

欲知柳剑吟战得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