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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瓮中捉鳖(4)

黑面神豁出性命地从藏身的水池子后头探出身子,举枪射击,成功吸引了多名逼近的喽啰的注意力。老奸巨猾的史思平趁机从水池后头窜了出来,好似饿狼一般冲了出来,猫着腰就地一滚,迅速变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双手各持着一把二十响的驳壳枪,双臂举枪平举,枪口斜四十五度朝外。短短的一瞬间,他那双阴郁的眼睛似乎变成了凌厉的猛禽的眼睛,眼前夜幕笼罩下的纷乱景物都变得清晰无比,所有的人马,交战的双方士卒,纷飞的子弹,燃烧的火苗,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那一瞬间定格了,时空中的一切事物,包括时间本身,似乎都变慢了,并且最终变得凝滞不前—史思平眼睛一瞥之下,就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前的“讨伐队”喽啰的分布情况—右边,两点钟方向,端着步枪的喽啰一名,距离十五米左右;四点钟方向,端着步枪的喽啰一名,正在重新装弹,距离十三米或十四米;左边十一点钟方向,端着步枪的喽啰两名,一人在举枪瞄准,另一个正在重新上膛,距离十二米左右;左边九点钟方向,端着步枪的喽啰一名,正在举枪射击,目标是水池另一侧的自己的徒弟黑面神,距离十米。

史思平迅速地将双手中驳壳枪的射速调到了“快”上,枪口平举,瞄准,扣动扳机,扫射—动作一气呵成,这一系列复杂的动作,史思平仅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时间在陆蕴轩的眼中似乎也逐渐变成了慢镜头,直至完全定格了,那个浑身湿透、衣衫破败、满面烟熏火燎混合着血污的老狐狸史思平,忽然从藏身的水池后头迅捷无比地窜了出来,那个老鬼依然如同传言中的那般佝偻着身子,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依然凌乱不堪,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好似秃鹫一般凌厉,令人胆寒。看到这个老家伙突然现身,陆蕴轩立即大声呼喊,让大家围拢上去,不要让他走脱。但那一瞬间,陆蕴轩就着罗汉寺庭院之中四处燃烧的火苗的余光照射,清晰地看到了这个老匪首、大特务脸部的表情,那是一种专注执著、冷酷又近似冷血的表情,是一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执拗劲。他原先慵懒昏花的双瞳,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从天而降,捕食猎物的猛禽的瞳孔,发出了凌厉的、令人不敢逼视的亮光—正在举枪瞄准,招呼大伙射击的陆蕴轩瞬间明白,眼前的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绝对不可等闲视之,他或许是这一战之中自己队伍一行人最大的敌人和障碍!

但是陆蕴轩的吼声还没有停止,他手中的驳壳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射击。哒哒哒!左右开弓的史思平手中的驳壳枪已经抢先怒吼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好似燃放鞭炮一般的脆响,三十多发子弹一口气全部被击发了出去。枪响的同时,史思平和陆蕴轩两人眼前一切的景物、人物、子弹、火焰、时间等等,仿佛立刻重新回到了它们各自运行时应有的速度,一切都在瞬息之间摆脱了慢动作的束缚,回归了正常。陆蕴轩清晰地看到,对面史思平双手中的驳壳枪枪口喷吐出了两股火舌,紧接着五名走在前边的端着步枪的“讨伐队”喽啰纷纷仰天栽倒在地。

陆蕴轩清楚地看到,这一连串的射击,三四十发子弹除了少数几发在扫射的时候打空之外,其余的都射进了那五名喽啰的身体里。其中两名走在最前面的喽啰,更是头部中弹,脑浆迸裂,其余三名士兵也是胸口要害中弹,可说是枪枪毙命。

此时孙天勇和赵胜才也已经各自带队,解决掉了与一批负隅顽抗的清风寨死硬分子,结束了各自的交火,看到陆蕴轩这边枪声大作,连忙带队快速地跑了过来,进行驰援。看到那五名“讨伐队”的喽啰在一瞬间被史思平全数撂倒在地,他们也是惊愕万分。好在紧随其后的陆蕴轩身手矫健,及时闪开卧倒,毫发无伤,虽然被gan掉了几名“讨伐队”的成员,孙天勇和赵胜才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一击得手的史思平,也不敢在对方大队人马已经开始包抄上来的情况下,继续与他们纠缠。看到身后稍远处,张蛟和他手下的那些喽啰已经将西南一角的罗汉寺的院墙推倒在地,出现了一个两人多宽的缺口,喽啰们正在保护着张蛟,争先恐后地逃窜。史思平也知道,再战下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呼喝而上的对手,迅速站了起来,将手中已经完全打光了子弹的驳壳枪插回了自己的腰带之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叹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夫的武运就要在今时今日,在这破庙之中终结了吗?”

史思平苦笑了一下,准备转身逃遁。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脚脚脖子一下子被人死死地扯住了。他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徒弟黑面神,他此时躺倒在地,已经因为大量失血而面色惨白,浑身虚汗直冒。

史思平试图将自己的脚脖子从这个将死之人的手中挣脱,奈何自己使了吃奶的劲也无法摆脱这双好似铁箍一般的大手。逃跑心切的史思平不由得有些恼怒,他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放手!国军和‘讨伐队’的兔崽子们快扑上来了,你想让为师跟你一起死在这破庙之中吗?”

“等等,师傅,您—等等!”左侧腹部中弹、伤口鲜血直流、早已经气息奄奄的黑面神,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可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突然出其不意地伸手死死地抱住了史思平的左脚脚脖子,一反先前的威风八面、趾高气扬的小人得志嘴脸,眼泪鼻涕一大把,凄惨绝望而又可怜巴巴地恳求道:“师傅,师傅啊!我赵振海从十六岁开始就一直跟着您—鞍前马后地听您调遣,我一直把您当成自己的亲爹那样伺候着,唯命是从,你下达的命令我完成起来绝不含糊!师傅啊,您现在可不能丢下我不管,独自逃生啊!带上我一起逃吧—求求您啦,发发慈悲吧,我留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