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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郁金香16

原随云多番试探起了徐哲……不,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在逗弄徐哲。

因为,他知道了徐哲不能人道xd。

而且,他更想要做的……

原随云冷冷一笑。

他更想做的,是将徐哲这层老好人的外皮,渐渐的全部扒下来,彻彻底底的撕成碎片。

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徐哲对他坦诚,坦诚他的身体与自己一样,同样有着永不可愈的缺陷。

于是,随云巨巨道:“徐哲,我们一起共浴可好?”

徐哲:…?!!

徐哲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随云巨巨从一开始就是坚持的。

徐哲推辞不过,思及平日也早已多次坦诚相对,施以针灸,又见原随云面容真挚,便也应了。

而在一起共浴时。

随云巨巨:“徐哲,我替你擦背。”

徐哲:“……不!随云你别摸我!……我我我自己来就好!你离我远点!”

原随云漫不经心的,将触到徐哲大腿根部的手收了回来,奇怪道:“大家都是男子,你有的我都有,便是不小心摸了一下,又有什么关系?还是……”

热气蒸腾,雾气氤氲,对面之人乌发如墨,眉目柔和,肌肉紧实,肌肤无暇,随云巨巨这幅慢斯条理的模样实在博人眼球,情不自禁的,徐哲心头一跳。

当然,他是被吓的。

幸好,原随云只是缓缓说道:“——还是,阿哲你生来怕痒?”

徐哲缩在桶壁处,自知自身反应太大,咬牙道:“我……我常年来独自一人生活,行医时也只是自己去……去摸别人,若是让别人碰触我,我是当真感到非常别扭的!……以及……”想到原随云的指尖,不经意滑过自己下身的触感……徐哲浑身一抖,索性用了原随云给出的理由,正色道,“随云,我确实怕痒!简直怕极了!”

原随云淡淡的“恩”了一声。

徐哲疑道:“随云,你不觉得你今日有些奇怪?”

原随云微笑道:“阿哲你为治我双眼,久疲成疾,我半月来心下愧疚不已,想与阿哲你多多亲近,有何不行?”他神情失落,侧过头,微微一叹,低声道,“只是我不曾料到,阿哲如此抵触与他人接触……我与阿哲成友四年,阿哲仍然如此拒绝与我,实在是叫随云万分失落。”

美人黯淡不已,垂眸不言。

徐哲:……他这是做了什么罪孽深重的事情哦!

可是如今两人都是不着寸缕,若是一个不小心,那他不能人道这种羞耻的秘密……

这是原则问题!不能退!

徐哲歉意满满,道:“随云,实在抱歉,但如今你我皆未穿衣,我既觉得不好意思,又确实有些怕痒……若你当真觉得愧疚,不如就待改日,你我挑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在亭中.共饮一杯、奏琴鸣萧、把酒畅谈、纾解心绪可好?”

做人不能逼得太急,原随云维持着那副被友人拒绝,失落不已的小模样,点头应了。

之后,在无争山庄的第四年至第五年中,徐哲并不太好过。

盖因他总是觉得,他的挚♂友原随云有点……恩……

随云巨巨总是不经意间,便与他来点肢体接触qaq。

很多时候,都让徐小哲深感惊心动魄的那种qaq。

徐哲为此操碎了心,不能人道这种事情实在算不得光彩,若是可能,他自然是要隐瞒一辈子的。

——以上,只是颜医应有的作态。

而对于徐哲此人来说,夜深人静、孤身坐于床头之时,徐哲总是面色沉静的,将所想所虑全部思索一遍,夜夜皆是如此,一遍又一遍的查缺补漏,一次又一次的思索应许会出现的变数,以及或许能应对的方法。

发烧?怎么可能那么正好的就发烧?那么正好的烧的糊涂不记事?那么正好的将自己的“往事”坦白给了原随云?那么正好的将药丸吐了又哭闹不休,坚决不吃?

呵,别说与原随云的“坦白”只是区区数刻半夜,这四年中,徐哲可是在自己身上,已经试验了无数次了。

深夜无光,寂静无声,徐哲一个人在房间里,却是烧的死去活来,汗流浃背,喘息不止。

他已经在自己的身上试验了无数次,在高烧不退的状态下,夜间,反复演习,多次演戏;白日,明明高烧未退,也草草以药物暂且压下高温,再以温和态度去就诊病人,而这时的状态,便是原随云眼中的疲惫不堪。

在原随云面前坦白的这一次,已经是徐哲烧了多次、演了多次后的最终成果了。

好在,虽然微小变动频出不断,但在大方面上,入庄数年以来,一切皆在计划之中√。

当然,这件事的后遗症就是,随云巨巨的许多行动越来越出格了。

对此,羞于自身不能人道的徐哲,专程找到了原东园,彻夜长谈了一番。

次日,原随云回屋时,便见到屋中有一侍女。

侍女眉目含情,面颊绯红,羞答答的,道:“少主,庄主派我来教你……教你……”

随云巨巨稍一思索,便明白这人,绝对不可能是父亲主动送来的。

原随云:……呵呵。

徐哲,你熊的。

原随云挥散了侍女,当夜,专程找到原东园,又彻夜长谈了一番。

次日,年长的颜医被年幼的蝙蝠公子狠狠修理了一番。

那段时日,徐哲对原随云简直避之不及。

今后,这种事情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经过多番检测,原随云是当真确定了,徐哲此人是真的不能人道,并且徐哲对此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到了极致,而这种在意,却在日常中,又被他压抑到了极致。

当然,以上所述仅是闲暇趣事,人不能忘本,徐哲之所以来到无争山庄,除去是真心欲使双目难视之人得以重见光明——遗憾的是,徐哲尽心尽力已有五年,直到如今,他无可奈何的发现,原随云的这双眼,以他目前的医术,确实是治不得的,除非他能准确的知道,当初那毒,究竟是什么毒。

除去此点,另外一点便是——

【获得原随云信任,与之结为莫逆之交,全程参与原随云建立蝙蝠岛的全过程……】

不能人道之事已被原随云知晓,徐哲琢磨着,也是该逐渐进行下一步了。

于是,便出现了前文所提到的,徐哲疲惫无力的趴到在原随云的身上,无可奈何的问他:随云,你可怪我?

这时,是徐哲来到无争山庄的第五年,是原随云发现徐哲不能人道的一年过后。

原随云怪不怪徐哲?

原随云自然是不怪的,反而觉得徐哲此人当真是可怖、可悲、可怜。

可怖他自身都毫不知情的伪装,可悲他已经被遮掩遗失了的本性,可怜他被亲厚爱戴之人害的不能人道。

原随云搂着徐哲,漫不经心的揉捏着徐哲的耳垂,怀中之人厌了,微微晃了晃头,却是仍未醒来,也未拒绝他。

原随云弯弯嘴角,想,徐哲已经不再掩饰了,不在他的面前,掩饰他的疲惫。

以往,哪怕徐哲疲惫至极,疲惫到原随云远远便能听到他的步伐不稳,走起路来无根无基——即便如此,当徐哲真的走到他身前时,也从来都是一副精神饱满、气质昂扬的模样。

然而现在,用时五年,徐哲才真正将他多少放到了心里,不再时时刻刻,维持着那副普济世人的仙人模样。

徐哲来到无争山庄,替他治眼,已有五年之久,进展并非没有,可成效的确不大。最近数月以来,徐哲不仅笑声少了,每当面对他时,也总是会忍不住的对他道:随云,抱歉,五年了,我还是没有治好你。

——徐哲在逼迫自己。

时间越是流逝,徐哲的心下就愈发痛苦,备受煎熬,原随云如何不知?

很多次,徐哲本以为他睡着了,但是原随云没有。

徐哲会轻轻呼唤几声他的名字,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至床铺,脱下外衫,盖上被褥。

然后徐哲便会跪坐在床头,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无声的流下泪水。

泪珠滴到他的脸上,凉凉的,原随云却觉得,这泪滴烫的厉害。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在原随云的眼中,徐哲就如同一张白纸,一眼便能看透,徐哲的每一丝情绪变动,在原随云看来,便如一张白纸上落下了一只死了的苍蝇,分外醒目。

——除去徐哲的“兄长”,以及徐哲的过去,徐哲这人,当真是有着一颗稚子之心。

徐哲此人是冷漠的,又同时是懦弱的。

蝙蝠公子与颜医何其相似,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截然不同。

原随云的选择是建立蝙蝠岛,创建销金窟,成为蝙蝠公子;而徐哲的选择却是将所有的不公难堪深深压在心底,成为一名普度世人、心怀大爱的颜医。

但就是这样一个自律性极为惊人的男子,一旦稍有沦陷,才会可怖的万劫不复。

重活一世,原随云仍然选择建立了蝙蝠岛。

上辈子的失败……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每当想到这里,原随云便不禁想放声大笑。

距离将武林中人皆葬在销金窟中,只剩一步之遥,但就是这一步的距离,金灵芝迈过了这一步,抱住他又跨过了一步,仅仅一步,便使的两人一同坠海,共赴黄泉,蝙蝠公子就此成为了历史往事。

原随云想,他没有错。

他只是小看了女人,小看了女人移情别恋的速度,小看了一个女人,为了她心爱的男人,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而他原随云,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提供了销金窟这个平台而已,他没有逼迫他人一定要来到蝙蝠岛,他没有逼迫他们必须要在蝙蝠岛购买秘密,他没有逼迫他人做任何事情。

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平台,然后放出了诱饵,愿者上钩,他有何错?

他不曾错。

至于那些被他挖了眼、缝了皮的女人,原随云却是根本连在乎都不在乎的。

无能者活该被犯,无力者活该被侵,当初,既然找上了蝙蝠岛,就要有变成蝙蝠的觉悟。

重活一世,这一次,他必然会取得成功。

金灵芝、楚留香、华真真……以及那下毒害他眼瞎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徐哲……

原随云对于徐哲此人的感官,极其复杂。

徐哲此人是病态的,他对助人、帮人此事,有着一种病态的执着。

哪怕伤害自己,也要让他人得到快乐。

不,倒不如说,正因为在帮助他人的同时,使自己变得疲惫、痛苦、难受——这身体上的责罚,才让徐哲更能感受到心灵上的喜悦。

徐哲现在就很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的眼睛仍然毫无起色,因为徐哲治不好他的双眼,因为他原随云仍然看不到光明……徐哲很痛苦,痛苦的无法呼吸,痛苦的快要死掉一样。

因为他,徐哲正感到无以伦比的痛苦。

但就算徐哲将自己逼到了极致,五年过了,他的这双眼睛,不是仍然没有丝毫起色?

心中的某个角落,不觉凉凉的笑了一声,这笑声极为讽刺,像是在嘲笑自己早已忘却的天真。

是啊,蝙蝠理应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之中,理应永生永世都只有一对耳朵,永远都见不到光明。

来到无争山庄的五年又三个月,徐哲向原随云请辞。

徐哲道:“随云,抱歉,你的双眼……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原随云皱眉,握住徐哲的双手,不悦道:“阿哲,相处五年,我早已把你当成挚友,你因这双瞎了的眼,便要辞行远去,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徐哲摇头苦笑,道:“并非,随云,你莫非以为,我这一走,便再也不回来了?”

原随云反问道:“你这辞行之后,难道不是要走遍天下,巡游.行医,探偏方密门,以治我双眼?……这一走,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相见,若要为了我这双眼,让你深入险境,我倒宁愿你好好的呆在我身边,哪也不去。”

徐哲闻言,大感欣慰,愉快笑道:“随云,我这趟,其实是想要回山请我师父,将你这双眼的情况说与他听,好让他看看,你的这双眼,是否当真无法可治。”

这般说辞,原随云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原东园更是心下大悦,嘱咐道,只要他老人家肯为小儿治眼,无争山庄必定重有答谢。

当日下午,徐哲便收拾行李,匆匆走了。

徐哲走后,原随云叫来丁枫,道:“我要得知他每日每时的一举一动,以及……”原随云略有迟疑,道,“若有意外,保护好他。”

丁枫唯命是从。

出山庄后,丁枫自知徐哲并非不通武艺,便远远缀在了徐哲的身后。

他见徐哲一路南下,到了长江一带,入了一处荒岭,进了一处山林。

为防被徐哲发现,丁枫从不敢与徐哲距离太近,只是每日记录徐哲行踪。

他知徐哲入了山林,便立马又叫来人手,让众人伪装成农民樵夫,进山砍柴捕猎。

然而,徐哲此人竟然就此没了消息。

原随云收到来信,想到徐哲曾说,山中布有五行阵法,若是不通门道之人,哪怕误入了山林,也绝对找不到医谷究竟身在何处。

原随云便叮嘱了下去,叫那些“樵夫农民”时刻围在山林附近,莫要远行离去。

一个月后,有一人道,在山林东南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颜医。

颜医浑身是血,背部、胸膛、大腿部皆有剑伤,身上青紫伤痕遍布,小臂以及小腿也稍有骨折骨裂之象。

最让人深感遗憾的是,颜医的右边脸上,自下颚至眼帘,有了一道长长的伤疤,发现颜医之时,脸上的血迹尚未干涸,看那伤口,似是被砍伤后,又多次在即将结疤之时被反复撕裂,才会成就这种崎岖难看的模样。

原随云摸着信中刻字,面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他书信一封,道:速带颜医回无争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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