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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天阶夜色凉如水

“他们去了哪里?”岚山风怒目向叶半,叶半吊儿郎当的摇了摇头。

“我怎么晓得。”

“疾风,清音,押着他,一起去蓬莱!”岚山风也立刻消失了身影,前往蓬莱仙山。

“师父,我是失手杀了他的……”荷田田在空中小声说。

霁月的气息突然更加冰冷了,他扭过头,空洞的美目望了荷田田一眼。

那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眸子让荷田田一阵心虚。

不,决不能让师父知道真相!

“师……”荷田田又想开口,霁月一声“到了。”打断了荷田田辩解的话语。

荷田田往下一看,正是蓬莱。

那漫山的夏莲开得正好,在夏夜的晚风中轻舞摇曳。

荷田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进了忘嗔池。

扑通一声,眼前四溅的水花阻隔了荷田田的视线,只能看到岸上站着的霁月师尊的衣摆。

荷田田只觉得钻心刮骨地疼,比上次疼上千倍万倍,自己不仅浑身戾气,满心仇恨,心中还有了执念。

那执念只为了一个无论如何不能说出的感情。

荷田田抖着下巴,勉强着自己朝霁月笑,扯了扯嘴角,相信自己笑的一定很难看。

但是必须笑,必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幅不疼的样子只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那颗丑陋的仇恨之心。

只是右手很疼,疼得厉害,比翻筋错骨的左手疼一万倍,那穿透南笙胸膛的触感一遍遍地重演,每一遍,心口疼一次,冷汗很快就下来了。

“你……当真不准备说?”霁月的脸垮下来了,荷田田似乎从没有见师父这么生气过,顿时噤声摇了摇头。

“那你就在里面想想清楚吧!”霁月一甩袖袍,再次绝尘而去。

荷田田一瞬不瞬地望着霁月的背影,贪婪的采集他走路的样子,飞舞的发丝,还有行走在荷花田中的模样。

只要你不再赶我走,只要我能在看得见你的地方,就好。

浸在忘嗔池中,皮肤都发出嘶嘶响的荷田田流着冷汗,望着月白色的背影,微笑了。

她又做梦了,梦中师父在自己的床头,对自己说话,可她的眼睛就是睁不开,看不清师父的模样,听不清师父的话语,急的她浑身是汗,可眼皮仿佛被缝上了一般,就是睁不开。

“师父……师父!”荷田田在梦魇中轻声呢喃。

“女人!你醒醒!”

荷田田啪地睁开眼,眼前的人一袭白袍,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脸颊,整个身体都浸到忘嗔池水中,浑身湿透。

“师父……”荷田田往前一扑,紧紧地抱着来人。

“师父,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我……”

“我是叶半!”

“叶半?!”荷田田猛一下醒了,然后浑身的剧痛传来“嘶……”

“你在流血,你知道吗?快随我上去吧!”叶半倾国的侧脸满脸是水,秀发湿嗒嗒地滴着水珠,面上虽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但是眉间显然有一丝焦急。

“叶半……哇!~”荷田田搂着叶半在忘嗔池水里忘情地哭了起来。

叶半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哭泣下了一跳,一低头,荷田田头抵着自己的胸膛,不断地有水珠滴落在忘嗔池水里,叮咚叮咚做响。

“你……丢不丢人。”叶半的声音闷闷地从上面传来。

荷田田哭的声泪俱下,紧紧揪着叶半的衣服,仿佛抓住了溺亡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嗯,我知道了。”

“我爱过他,我真的爱过他,他是我爱上的第一个男子……我不能许他未来,但我可以护他半生,我哪一样都没有做到……”

“是他负你在先不是么?”叶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婉柔!所以杀了他,他该死,他该……”荷田田哭得抽气颤抖,那个死字却再也说不出口。

“死了便是死了,让那些仇恨也随之死去吧。”叶半突然叹了口气。

“难道真要像那些神仙一样,无情无欲,无爱无恨,才能够放下?我不懂,我不想懂……”荷田田啜泣不已。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是爱……”叶半突然微笑着低头看荷田田,眼里透露着不耐烦。

“我有告诉过你,我除了行医救人之外,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吗?”

荷田田一愣。

“对什么都不关心,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没什么能让我真心笑,真心哭,真心难过,真心快乐,叫什么来着,哦,行尸走肉。”叶半抬头看向荷花田远方的天际。

“我现在依然是这样,看你们苦恼欢笑我其实很像在看戏。”叶半妖孽的一笑。

“我不懂为了爱一个人可以牺牲自己救另外一个人,也不懂为了恨一个人可以毁灭自己去毁灭别人,我现在劝你也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觉得该劝劝你,出于医者的角度。”

“不是的,每次深处险境的时候,我问你为了师父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你总说倾尽全力,也总是和我一起身处险境,这就是你关心我师父的证明啊!”荷田田皱眉。

“我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愿意为了你师父出生入死的。”叶半的声音冷了下来。

“好了,我看叙旧的话题就到这里吧,你要是不准备上来,等会儿我可以准备给你收尸。”叶半又开始恶言恶语。

“你不爱我师父吗?那是为了什么?”荷田田问。

叶半邪魅一笑:“秘密。”

说着朝荷田田伸出手来,爽朗一笑,仿佛为戏耍了荷田田而得意一番。

“你个大妖孽!我不上去。”荷田田疼的嘴唇发白抖动,轻轻地捂着小腹。

“为什么?”叶半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荷田田张了张嘴。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哪里在流血吧,这个池子都快成血池了!”叶半看着水中淡淡的红。

“我……”

“你什么?”

“我……我……这是葵水啦!”荷田田怒极大吼,看着叶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破涕而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