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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八章

两个小时前, 奥兰多从希尔顿酒店出来, 去赴小情人的私下邀约。

他今天穿着一件微立领的天蓝呢绒大衣,这个颜色对于黑白灰控奥兰多来说真是极其罕见,除此之外, 男人的一头金发也并未如往常一般刻意定型,细碎的刘海随意覆在额头上, 顺其自然。这个扮相让他少了许多严肃和刻板,多了几分随性和雅痞。

他朝着秦珊家所处的小区慢条斯理走去。

一路上, 奥兰多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 他实在太过耀眼,拥有欧美人的开挂五官不说,皮肤衣着发色瞳孔也都带着先天和人为的鲜明。北京灰蒙蒙的天空让他看起来自带柔光, 如同西方史诗电影里的精灵族。

美好的事物总是惹人青眼, 当地百姓或多或少都会被他惊艳那么一下下,但却没有人能够想到他的真正身份是个海盗船长, 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年轻好看的外国留学生。

为了迎接奥兰多的到来, 秦珊起了个大早筹备金毛口粮。她觉得奥兰多第一次来北京嘛,肯定得吃吃正宗的北京烤鸭,上回她妈妈打包带回一盒全聚德后,她发现自己在两年没接触过一次这道特色菜还失忆过的情况下,竟然在嚼到脆皮的第一口就能飞快回忆起有关烤鸭的详细做法。

奥兰多今天要来, 所以秦珊等他爸妈一走,就开始着手准备烤鸭了。

北京烤鸭,堪称硬菜, 做法很复杂,但总结起来也无非三点要义,脆皮,嫩肉,多汁。

秦珊先去附近的集市挑选了一只新鲜的填鸭,带回家后,就把它塞在水池里,用开水正面反面反复浇灌三遍,接着去酒柜里取出一个几乎见底的红酒瓶,往瓶子里灌满水,再把被开水烫好的鸭子倒竖在瓶子上立起来,再用一根筷子将鸭翅架好。

进行完如上准备,秦珊就把酒瓶鸭放到了阳台通风阴凉口晾着,得晾起码五个小时,这样鸭子的表皮才能够干燥,紧缩,发亮。

中间这五个小时的空余,秦珊也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去认真做了一大叠荷叶饼,这种饼的制作方法也很简易,面粉和盐混淆,冲入八十度左右的热水,搅拌成絮状……等到温度降下来之后,秦珊就把面饼揉成了光滑的面团,覆上保鲜膜,醒面差不多半个小时。

三十分钟的控制闹铃一响,秦珊就跑到厨房,摘掉保鲜膜,架好砧板,在那上头将面团搓成长条条,取下厨刀切成三十二等份,搓圆碾扁,成为可爱的圆状小剂子,再将两瓣小剂子的一面刷层油,刷油面相对,两两叠起。叠好的剂子用擀面杖一起压扁,技术一般的话,擀到饺子皮的厚度就差不多了;不过像秦珊这种技术佳有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小厨子,果断会擀到薄如蝉翼的程度,她才能心情愉快点。接下来的程序就变得顺理成章,平底锅架起,不用浇油,每擀好一张就摊进锅底,皮过于薄弱的关系,短短五秒的加热就能见到面皮变白鼓起打泡,这种时候,就可以把面饼出锅了。

擀面,下锅,掀出,三点一线,秦珊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等将所有面饼都烙好后,秦珊一张张拿起来,动作非常小心地,将它们趁热撕成了两层。

包裹酱汁,黄瓜条,大葱丝和烤鸭片的荷叶饼就完成了。

然后就是烤鸭所必须的脆皮水,步骤和简单,蜂蜜、白醋、料酒和两大勺清水混合搅拌后,秦珊便将脆皮水均匀地刷满鸭子表皮,每一个旮旯都不放过,然后继续放在通风处晾干,这个步骤需要重复两遍,让其完全渗透。

在最后一次风干的时候,秦珊拧开烤箱,预热200度,再将晾好的鸭子从红酒瓶取下,苹果切块塞进鸭肚,除了塞苹果,还要将面包浸透清水塞进同样的地方,用牙签固定开口。

踮脚从流理台上方的橱柜里翻出锡纸,秦珊把鸭腿末端和翅尖一一裹好,烤盘也包上锡纸,倒入少许清水。接着就放鸭子,一开始得把鸭胸朝上,降烤箱温度到170度,烤40分钟,再翻面烤20分钟。最后一步就是检查上色了,秦珊再次取出烤网,色度还算满意,不必再调高温度加时烘烤。

大功告成。

刚刚出箱的烤鸭带着枣红的色泽,油润发亮,因为熏烤而微微皱缩和翻卷的外皮光是目测就觉得酥脆非凡,入口喷香。

北京烤鸭有一套固定的传统做法,在鸭腹腔内灌水后再缝起来,这样鸭肉外面有脆皮的包裹,内部又有水分的浸润,才能完全的锁得住肉汁。自己在家的话,很难复制这个方法,秦珊自创了一个简易的替代,用苹果和浸透湿水的面包填充鸭腹,不仅能锁住水分,一样可以模仿出果木烧烤出的清新果香味来。

这样烤制出来的家庭版北京烤鸭,外皮酥脆可口,里肉洁白如雪,肥而不腻,嫩而多汁。沾上鲜美的甜面酱,配合着清新爽脆的黄瓜和辛香浓郁的葱叶。嚼动间,鲜脆之极,多重风味独树一帜,却又完美统一,刺激出极大的美食体验,让人欲罢不能……而那种氤氲隐约在唇齿间的一层淡淡果香,更是不容忽视……

秦珊利落地用刀片好烤鸭,剁细葱叶和黄瓜,装盘,她的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做完这一切,家里的门铃也适时响起。

秦珊知道是谁来了,拖鞋都没带好就急冲冲地小跑到门口,墙壁上的可视门铃屏幕里应出一张几天不见的俊脸,秦珊打开门的下一秒就把自己甩了出去,像只几天没见主人的宠物犬,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砸进奥兰多怀里。

奥兰多没反应过来,被“不明物体”险些砸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秦珊贴着男人宽厚的胸膛,两臂顺势环过他的腰,十指扣在一起勾紧他精实的后背,摆出一副完全不想松开的痴汉样。

“我给你做了烤鸭!”秦珊邀功般开心地念叨出自己忙活了大半天的美味成果:“你不用去全聚德多花钱啦!”

抱着奥兰多的时候,她的心和她的手臂都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富足感填满,两边嘴角也会因此被这种富足感以强大的力量吊起,成为发自内心地微笑。

奥兰多没有动作,小幅度颔首,他本来打算来找她算“wuli 都敏俊”账的,此刻却被这个汹涌浓烈充满爱意的拥抱给打动了,计较的情绪暂时压力下来,他垂下湛蓝的眼眸,顺手扳起女孩柔和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几天不见,情绪自然也很难压抑,奥兰多的动作不带迟滞,秦珊的唇瓣随即被撬开,男人的舌头像夹着火,在她的口腔里侵扫,滚起热浪。

脸颊涌出潮红,秦珊越来越软,感觉快融了,攀附他在背后的指尖也渐渐失去力气,往下滑塌。

奥兰多察觉到她的松懈,放松双唇,垂首到她颈边,一只大手掌控住她的腰际,带着她往门内移动。

动作终止在玄关,秦珊的肩胛骨贴上坚硬的墙面,才略微绷紧的身体,很快揉化在男人依附在她颈项、耳后那些,滚烫的吮嗫里。

粗厚的喘息带着雄性的热度和力度,拍打在她耳畔。

她不由自主地勾住奥兰多的脖子,抬高下巴去迎合他。

就这么热烈地亲了一会,奥兰多在她耳垂轻轻啜了一下,以此为句点,终结接吻。

不过秦珊还是揽着他后颈,不肯撒手。她抬起黑漆漆水润润的眸子去看奥兰多,脸心又渲起一层薄薄的红晕,用很小很小地分贝说:“奥兰多你真性感,我都想跟你来一发了。”

奥兰多闻言,一个上前,将秦珊悬空抬空,没有缝隙把她掼紧在他和墙壁之间。

他长腿微曲,挤进秦珊的大腿间,嗓音天生自带诱人的低音炮:“在这要你?”

秦珊侧眸瞥了眼大敞的房门,掐了一下男人精瘦的腰线:“不要,烤鸭冷了就不好吃了。”

“ok。”奥兰多松开她,后者立刻朝着厨房小跑过去,连步伐都带着一种害羞的小兴奋儿劲。奥兰多回头带上大门,给自己换了双鞋柜里的公用拖鞋,信步朝客厅走去。

秦珊家的装修风格传统而古典,桌案茶几都是锃亮的红木,墙壁上挂着许多字画,足矣看出户主是个文艺古板的人。

他之前派人暗查过秦珊的家境条件,出乎他意料的是,秦珊的家庭大概比他想象中要富裕一些,她家是10年搬迁到现在这片高档住宅区的,房屋市价13万/平,而她父母贷款购买的是最大的房型,450o。

奥兰多停在一张字画前,常年在海上和珍品奇物打交道的船长大人,很快辨别出这是一幅高仿赝品。

赝品有什么值得挂在客厅的?奥兰多不懂秦父的脑回路。不过,他似乎又找到了一点值得下手的地方。

“奥兰多!我发现你今天居然穿了这么嫩的颜色!!”只有他们俩在家,秦珊自在又轻松,在厨房里扯着嗓子喊。

奥兰多在字画前回过身,他的相貌虽然极其欧式,但画幕中的邈淡墨水还是在他身后氤氲出一片山清水秀,好看的人配好看的景永远不会突兀,他看向秦珊,微微挑起眉毛,反问:“不好看?”

他是用中文反问的。

妈蛋这货学自夸的汉语词汇倒是快得很!秦珊愣了愣,探出一个脑袋,竖大拇指夸奖:“可俊了。”

奥兰多:“?”

“就英俊啊,超级英俊,宇宙无敌。”

“哦……”男人应得意味深长:“跟都敏俊比?”

“……………………比教授帅多啦!”

“你的微博都可以做成一本南朝鲜丑男图册了,”奥兰多随意坐回矮椅沙发。按道理说,一个英国佬出现在一片宫廷式家私里非常格格不入,但男人生来自带的贵族气息却让他完美融合在里面,他修长的手臂支在扶手上,时光在一瞬间迷乱,他如同一位优雅清贵的清代传教士:“我也不希望赫伯特后人的审美基因因此被拉低。”

秦珊双手在围裙上连擦,奔跑到客厅茶几上拿手机,在奥兰多跟前晃了又晃:“……………………………………我删!马上删!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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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秦珊这妹子的确挺惨的。

两个小时前,在家里受到自己男人的压迫和欺负;两个小时后,又被自己老爹捉奸在电梯门外。

秦珊真想以头抢地。

秦瑞言迟迟没有踏出电梯,这画面太残酷,让他无法再踏出脚步(……),直到电梯门都因为超时快要阖上了。

奥兰多率先反应过来,他手臂一抬,适时按住开门键。

电梯门又缓缓向两边打开,奥兰多拍了下秦珊的后背,像是在让她放宽心别那么僵硬和纠结。做完这个安抚的小动作后,金发男人迈开长腿,顺着敞启的电梯金属门,走进电梯里。

“聊聊吧。”他跟秦父说,又是中文,字正腔圆,咬字清晰。好多时候,奥兰多都会刻意放慢语速,让自己的语气有一种沉稳的味道。就好比现下。

秦瑞言似乎被他如此标致的中文给震了一下,连句末那个“吧”都发得相当标致!年过四十的男人缓了会神才反应过来,冷冷扫了奥兰多一眼:“我不是圣父,跟暴徒没什么好聊的。”——虽然这个老男人之前准备了洋洋洒洒几千字的腹稿来教训奥兰多。

他随即就要往外走,但……电梯门已经在他面前,再一次残酷地关上了……

秦父回过头就瞄见一根修长的食指正轻轻敲打在红色的关门按钮上,一下一下,稳妥自若。

手指的主人正是奥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