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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九章

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度过忙碌新一天的某人类, 直到下午才醒过来。

伤患的关系, 所以没人打搅她休息。

要不是有女佣来她房内打扫卫生,她恐怕能睡到半夜。

真是太掉以轻心了,秦珊咬着牙刷, 心中警铃大作,居然让奥兰多和梵妮单独待在一起大半天!!

梳洗完毕的残疾少女换上简单的家居裙, 就快步奔去了楼下。

客厅里很萧条,只有两名打扫的女仆和负责监督指挥的管家大叔, 老管家发现了站在楼梯口的秦珊, 微笑着走向她:

“秦小姐,你醒了,我这就让下人为你准备饭菜。”

这不是重点, 秦珊急切问:“家里其他人呢?”

管家回身望了一眼远处的天色, 答道:“去围场狩猎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然后夫人她们会一起去玫瑰园里喝个下午茶。”

秦珊举起手啃指甲, 她在紧张的时候都喜欢做这个小动作:“奥兰多也去了吗?”

老管家理了理正装领口的褶痕:“少爷当然会去。”

果然……秦珊瘫坐回沙发。

贴心的老管家将茶几下方套着紫色丝绒布袋的遥控器递给她:“秦小姐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电视剧,推荐你看《唐顿庄园》,你可以重点观察一下那里面的卡森管家。我觉得自己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庄园蛇精病, 秦珊按亮电视机,继续局促:“……好的,她们回来的时候, 你一定要告诉我。”

霍根斑白的眉毛扬了扬:“没问题,小姐,我一定会通知你的。”

秦珊看了一会电视,还是觉得心神不宁。

她跑到门口远眺,庄园的银色大道许久都空荡荡的,别说是人,连只麻雀都见不到。她觉得自己都快站成一尊望夫石了。

终于有名女佣带来新消息,瞬间把这尊望夫石敲碎。

她非常有礼貌地对秦珊说:“秦小姐,我是来邀请你去喝下午茶的。”

终于轮到我出场了吗,秦珊在心中掬一把热泪,跟上黑裙白围兜的女佣,边走边问道:“奥兰多在那吗?”

“就是奥兰多少爷让我过来的,”女佣微微一笑,带着秦珊走出古堡,停在一个偏僻的拐角处,仔细吩咐道:“少爷过一会会回来换掉骑装,他让您在这里等他。”

秦珊连连肯首,嗷嗷嗷奥兰多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不会忘记人家家!

“带到位,那我就先走了。”女佣保持着那副温柔到足以化人的笑脸,转身走了。

秦珊像只小猫咪一样,很乖顺地等在原地。

时间过去一分一秒。

奥兰多还是没有出现,不过这在她料想之中,奥水仙本来就喜欢换衣服换很久。

风刮过耳畔,庄园远方的田园和天空连做一片,山脉上的绿树都在摇曳。

秦珊都快睡着了。

“嗨——!lady——!”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悠长大声的呼喊,半瞌睡状态的女孩儿激灵了一下,立刻仰起脸循着看去……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奇怪东西直迎她的正面砸下来!

呼——

黏糊湿润的液体瞬间灌进她的双眼,鼻孔,盖满她的头发丝儿,令人作呕的气味随即挤入鼻腔,几乎能马上就让人吐出来。

突如其来的猛烈袭击让秦珊不由闭起眼,她的眼睛被腥咸难闻的液体刺痛到睁不开,只能不由自主地渗出热泪……等眼泪赶走侵入者,让她视线再度回归的时候,她已经找不到作恶的凶手了。

上方的窗页扇啊扇的,但是窗后空无一人。

不过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是谁。

秦珊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臂绷带上挂着的烂菜叶,剩饭,肉类,这才意识到,她被泼了一身泔水。

这感觉真是比吞进了别人的呕吐物还恶心。

秦珊蹲下身干呕了许久许久,都没有人来找她,全世界都好像根本不存在她这个人一样,群鸟结伴从她头顶飞过,只有她形单影只。她的眼泪滚滚而下,存货于人世十五载,她从没受过这样的欺凌和对待。

先是难以形容的愤怒,然后就是委屈感,汹涌到无法控制的委屈感,把她的胸口如同沸水那样烧热了,又马上像燃光的灰烬一样冷却下来,被风带走。

她停止干呕,她觉得自己真是狼狈。

很明显,她被骗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样子回到房子里去?该用什么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怎么去举报把自己变成这样的元凶?恐怕没人会相信,就算有人相信,也根本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变成这副臭气熏天的邋遢样,她都不敢去找奥兰多,他肯定避得远远的。

她突然间对许多事情都产生了怀疑,对现在经历的一切,对自己的感情,对自己恣意挥霍的真心和本心,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只是满怀爱意的等待一个喜欢的人而已,还特么的被浇一脸泔水?

每次坚强地对着世界元气满满笑着说一定会好起来的时候,总会砸下来一堆冰雹把她浇熄。

我怎么这么惨啊。

泔水渗进纱布,把秦珊颈侧的伤口都j得刺疼刺疼的。她的腿蹲久了变得好麻,索性坐下来哭,也许哭一会就好了。

***

玫瑰园的尖顶亭子内。

红粉相间的蔷薇盛开在每一寸土地,花毯一般辽远优美,芬芳沉沦了附近所有的空气。还有无数绿色枝条,夹带着饱满如血的蔷薇花,攀爬上亭角白色的石柱……一簇簇像蛇那样蔓延而上,包裹得这里如同世外仙境。

伯爵夫人,奥兰多和梵妮小姐围桌而坐,有女佣为她们准备着high tea.

美丽的碎花纹骨瓷餐具被一一摆好,三层雪白的餐盘由上往下叠放,分别是三明治、思康、和甜点。除去精致的小食之外,还有伯爵、大吉岭、英式皇家茶可供选择,茶具由手感十足的纯银打造,贵族生活的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亭子里的三个璧人,看上去赏心悦目,像是希腊神话中的赫拉,阿波罗和雅典娜,在聚餐。

通报的女佣回到亭子里,和梵妮小姐对了个眼色,才看向夫人道:“秦小姐说身体不适,不方便过来。”

正在翻报纸的奥兰多扬眉瞥了她一眼,蹙眉问:“她不过来?”

女佣低眉顺眼答道:“嗯,秦小姐还在休息。”

梵妮抿了一口红茶,夹着冷嘲热讽道:“第一次见到这么随心所欲的情妇,请她来喝个下午茶都不赏脸。”

奥兰多对这个称谓有些陌生:“情妇?”

梵妮语气放缓:“秦小姐不是……你的情妇么?”

仿佛想到了什么,奥兰多小幅度扬眉,点了一下头。随即又冷呵一声,摆出一副不想完全再做评价的样子。

这一系列微动作和微表情都非常古怪,梵妮小姐完全不能理解对面男人的本意,只能故作镇定地继续喝茶。

奥兰多看向女佣:“她还在睡觉?”

帮凶女佣手心汗涔涔的:“嗯。”

奥兰多觉得这不科学,猪一样的中国人大半天没见到他,肯定想他想得要命,理应巴不得坐火箭过来见他。结果请她来喝茶,还赖床不起来?!

这绝对不科学。

除非她真的非常不舒服。

奥兰多三两下折叠好报纸放回原处,站起身,看向在座的两位女士:“你们喝吧。”

梵妮投去热切挽留的神情和目光:“奥兰多,你要去哪?”

奥兰多:“亲自叫情妇起床。”

说完头也不回走出亭子。

奥兰多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碰上了霍根管家,后者见到只有少爷一个人,不禁疑惑问:“少爷,您单独回来了?”

奥兰多挥了挥一边手臂,边走向楼梯,边随意问道:“嗯,中国人还在楼上休息?”

管家面色更为疑惑了:“她不是已经被女佣带去你们那喝茶了吗?秦小姐早就下楼在等您回来,电视都不乐意看,一直站在大门口等着,我看着怪可怜的……不过还好没多久就有女佣叫她一起去喝下午茶了。”

金发男人的长腿顿停在第一级台阶前,偏头看向管家:“你确定她已经离开这间屋子了?”

老管家点点头:“我亲眼所见,是黛拉来叫她的,她也跟着黛拉走了。”

黛拉是刚才去玫瑰园回报情况的女佣。

奥兰多长吸一口气,不再上楼,回过身朝大门外走去。

奥兰多围着自家宅邸足足绕了一大圈,才从一个小角落找到瑟瑟发抖的中国人。

她坐在高阶上,低着头,双腿悬空垂下。浑身上下各种剩饭剩菜,简直要多脏有多脏,难闻的气味能飘到十米开外。

奥兰多立刻就猜到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他突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看看她了,一方面是因为她真的很脏很臭,另一方面就是她看上去很不好,很狼狈,由内而外。

不过对方还是率先看见他了,是的,秦珊不经意间瞄到了奥兰多,他就站在自己身后这个墙壁的尽头。一身笔挺的骑士装,英俊到不能自理,光彩照人都不为过,简直天神下凡。

真的,明明站在墙壁投射的阴影里,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秦珊举起半边手臂,对他左右晃了晃手,你好啊……随即又收回视线,继续落寞。

她哭了整整一刻钟,这会根本没精神讲话,也没精神再讨好这个男人。

而且,她和奥兰多的距离又岂止一个墙壁。

奥兰多看了她一会,还是选择走近少女,越走越近,大长腿最后停在她身畔,习惯性讥讽道:“你这身泔水还真是应景,对得起你今天所扮演的动物角色,也对得起你今天的睡眠时长。”

“我知道了……”秦珊脑袋左右摆了摆,像找不到合适的支撑点那样,像娃娃没有了控制关节那样。

奥兰多催促:“快点回去换衣服,方圆几百里的农作物和牲畜马上就要被你身上的毒气给熏死了。”

“我这会不想回去,你让我再坐一会。人在身处绝境的时候,总需要花点时间思考一下今后的人生,”过了一会,她九十度抬起脸来问奥兰多:“奥兰多,我是不是真的很臭啊。”

她左脸蛋还黏着一根风干的青菜叶。

槽点不能再多了,奥兰多大脑里立刻积攒出很多刻薄的毒液要喷,疯速读条中,马上就要发大招。但他注视着秦珊可怜兮兮的小脸,口齿一瞬间竟然有些失灵,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淡淡道:“是的,你很臭,简直无法忍受,再跟你多待一秒都会把人逼疯。但是你现在看上去很不好,所以我会勉为其难陪你一会。”

如同打上气的瘪气球,东方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弯弯眼:“真的吗?”

奥兰多没搭理她,回身走到五米开外站定,望向远方流动的绿色山脉:“你实在太臭了,我能做到这样已是仁至义尽。”

秦珊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奥兰多冰蓝色的眼斜扫她一眼:“笑?我要是你,会感动到哭天喊地。”

秦珊没有收起笑容,她一双月牙眼在斜阳下闪闪熠熠的:“我笑是有理由的,我只是不再怀疑自己了。”

她看向奥兰多,五米,她跟他的距离一直在缩短,不是吗。

她应该自信,而不是自怨自艾。

****

是夜,在家庭女护士的指导和辅助下,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完成沐浴工作的秦珊,打上新石膏,绑上新绷带,坐回窗边,沐浴月光,等待沃夫的到来。

像是被一双隐藏的手掐住,府邸的所有人都变得沉闷而默契,对下午在她身上发生的突然事件也绝口不提。

寄人篱下,总会有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吧。

秦珊闻了闻自己的新衣摆,不管怎么说,能变回干干净净香香喷喷的少女就好。

她的恢复能力向来很强。

光阴走向十一点,作息严谨而又规律的大宅子沉沉睡去,天地间重回安静。

与此同时,三楼走下一个窈窕身影,她轻手轻脚走到奥兰多的房门口,叩动了他的门。

里面正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的男人一下按黑巨大显示屏,冷声问道:“谁?”

轻声轻气的,“是我,秦珊。”

估计是来打电话的,奥兰多皱了皱眉,直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板。门外这个纤细的影子立马低头弯身,穿过他横亘在门板和墙壁之间的长臂,闪进了屋内。

奥兰多定睛扫了她两眼,不是秦珊,而是,梵妮小姐。

他的态度骤降低到冰点:“找我什么事?”

来人不急着回答,只是一把关上门,有条不紊地锁上两道,然后半垂着头,眼光闪动,在黑暗里像两团动人的祖母绿。她娇羞地望了眼奥兰多,然后……一颗,一颗,接一颗,极具诱惑力地,从上而下解开自己前扣式深v睡衣上的镶宝石纽扣……

奥兰多倚墙抱臂,冷眼看着她做出这一切,少女浑身上下仅有的,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衫被她慢慢褪尽……

洁白晶莹玲珑有致的女孩儿胴|体一时间展露无遗,在房间阴暗的光线里,浮动出莹润如玉的光泽……

完全赤|裸着暴露在冷空气里的少女,不由自主地轻轻发抖,这让她更像是被风抚摸过熟透在枝头的红果,惹得人旖旎遐思,欲要采撷……

奥兰多打量了她两眼,说:“我去找一些适合我们进行下一步的东西。”

然后他转身去了盥洗室。

梵妮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

她紧张又兴奋地等待着,心想男人果然全部是下半身动物,还不都一样,用性|爱就能轻易搞定。

盥洗室内传来翻箱倒柜瓶罐碰撞的声音,这让梵妮更欣喜若狂胜券在握,她轻轻捏紧小拳头,找个保护措施而已,至于这么焦急么……

过了大约两分来钟,奥兰多端着一只黑色的漱口杯朝她走来。

紧接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抬起手臂将杯子里装载的液体,对准她的脸泼过去!

非常流畅地做完这一切,金发男人若无其事地将漱口杯“嗵”得搁到一旁的柜面上:“你身上恶心的味道太浓重,我实在没忍住,抱歉。”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梵妮惊诧地僵硬在原地,冰凉的水顺着她的发稍,额头,鼻梁,脸颊滴龅郊缤泛偷孛妫峭沸峒氖蔷缌业呐ㄏ悖嗉馊闯5搅四蜒缘目嗌

这是……香水?

太深刻的侮辱和讽刺了!梵妮眼里立刻噙满泪花,她抖动着双唇,面容惨白:“奥兰多,你太过分了……”

奥兰多利落地踢开房门,做出送客的形式。他唇畔勾起一丝森冷的笑意:“梵妮小姐,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的方式已经很委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