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女生小说 > [网王]孤注一掷 > 53、第五十三章全文阅读

53、第五十三章

——“在这个世界上, 我最大的悲痛就是希斯克利夫的悲痛。”

——“在我的生活中, 他是我最强烈的思念。如果其他一切都毁灭了,而他还留下来,我就能继续活下去。”

——“如果其他一切都留下来, 而他却泯灭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将成为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我不会像是它的一部分。”

——“我对埃德加的爱就像林中的树叶, 冬天一到,它就会转变。我对希斯克利夫的爱恰似下面恒久不变的岩石, 它给你的愉快并不多, 可这点愉快却是必须的。”

——“我就是希斯克利夫。他永远永远地在我心里。他并不是作为一种乐趣,他就是我自身的存在。”

…………

……

当我念完这段台词时,我听到周围响起了节奏不一致的掌声。

话剧社的指导老师是拍得尤其用力的那一个。他走过来, 十分欣慰地对我说“你做到了”。

然而我并未觉得自己有了什么显著的改变, 只是相较于之前,我似乎完全地平静了下来。

在那之后, 一切如常。

我依然每天会和凤在一起练习钢琴, 等到双休日,我就去迹部的房间里弹琴。

他有时会站在一旁,有时会坐在沙发上听我弹奏。有时他也会不在房间里,随着文化祭的临近,他开始变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忙碌。

如果说我和凤是需要两头兼顾, 那么迹部就是完全需要同时兼顾五处甚至六处。

他既要兼顾网球部,又要兼顾话剧,他还需要听取文化祭运营委员的报告, 在学生会处理一大堆细枝末节的问题。

但就像忍足说的那样,这就是帝王。

正因为是帝王,迹部才可以做到这些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我始终有种错觉,我似乎在某一个时刻曾无限接近过帝王那颗高高在上的心。

我不知道迹部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我和他之间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

好像有人在游戏的途中突然按下了“暂停”一样,我们不再互相较劲,不再言语调侃,连交流都比从前少了许多。

`户他们似乎很惊讶我能和迹部像这样和平共处,这种光景就像回到了最初的最初,当我们即使在走廊碰面,也会权当没看见对方一样,连招呼也不打就擦身而过。

有时我会觉得,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喷水池,那台钢琴,玫瑰的香气,所有的一切只是虚幻的梦境。当我们从梦中睁开双眼,我们就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分外清醒。

闭上眼,睁开眼。

当夜深人静,我闭上双眼时,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然而我却能在黑暗中嗅到那股令人向往的气息,我的感觉,我的听觉,我的嗅觉,我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比平时更为敏锐。

当太阳升起,我睁开双眼时,我的眼前是一片光明。然而我却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游,一切都是恍惚而不真实的,我就像不该来到此处的孤魂野鬼,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失去了方向的指引。

我不知那道输赢的分界线在何处,不知道自己是已升入天堂,还是已堕入地狱。

——“我很想驻留在那个光辉灿烂的世界去,永远没有烦恼,不是以朦胧的泪眼去看它,也不是以痛苦的心情去追求它,而是真正的和它在一起,在它之中。”

我看着迹部的眼睛,一如像在镜子中凝视自身。

当他停止呼吸,我也停止呼吸。当他开始呼吸,我也开始呼吸。我们的平静源自于完全相同的步调,它不需要任何传达的方式,只因为我们生来就有这种默契。

凯瑟琳说,我爱他,不是因为他漂亮,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我们的灵魂是同一块料子做的,不论是什么材料,它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无法窥探迹部的内心,所以我聆听自己的声音。

这是错的,这是错的,这都是错的。

我摸着自己的胸口,确信那个声音始终如此,可它却在从一开始声嘶力竭的吼叫变为逐渐减弱的呐喊。

它在深渊向我呐喊。

回声一遍又一遍。

我已踏足底线,若再继续前进,必将坠入永劫不复的地狱。

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所隐藏的是危险万分的秘密,只是一个错误的闪念,我们就会一同倒头栽入无尽的深渊。

如果它是一场游戏,我希望它永远分不出胜负。因为若是一旦分出胜负,我们之中必要有一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眼前是一排窗户,外面的光线很亮,天空中稍稍带有一点黄色。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口号声,不知是哪个社团正在操场上做跑步训练。

我的脑海中这才有了一点意识:我正在教室里,躺在我自己的课桌上。

“你醒了。”

教室里除了我和忍足之外没有别人。忍足坐在我前排的椅子上,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发觉身上很暖和,那是因为忍足给我披上了外套。

“几点了?”

“已经放学了。”

“话剧排练……”

我想起身,忍足却用手按住我的肩膀。

“今天没有排练。你忘了?”

我确实忘了。

我感到身心俱疲,重新将头埋进了双臂之中。

教室里静悄悄的,忍足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你很努力了。”

忍足对我说。

接着他又很快地说出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你喜欢迹部吗?”

我在双臂间微微睁开眼睛,但并没有去看忍足。

“我不喜欢探听秘密,也没兴趣评判别人。”忍足说,“但我希望你能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这是一个冷静的警告。既不是在指责我,也不是在劝说我。

面对我的无反应,忍足丝毫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

他似乎并不期待我的解释,答案已经在他心中,而他只想给我一个提醒。

我的眼睛完全睁开了,我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忍足。

“你告诉向日了吗?”

“没有。”

忍足淡淡地说,他并没有确切证据。只是出于直觉。

“谢谢你亲自来向我证实。”我垂下眼睛说,“对不起,但我没什么可狡辩的,我想你一定很失望吧。”

忍足的脸上露出一丝刚才没有的犹豫。

“你真的喜欢他?”

他再一次向我确认道。

“我不想对你撒谎。否认这一点会显得我很伪善。”我缓缓说道,“我站在悬崖边,不知道该向前还是退后,但我知道我已经摇摇欲坠了,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从窗户射进来的光线变得柔和了些。

窗外传来棒球队的金属球棍与棒球相撞击发出的声响,那声响迅速而干脆,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忍足沉思了许久,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氛围。

接着,他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还可以选择。”

说着,他向我伸出手来。

“在你掉下去之前,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像是要以一己之力把我拉回到现实之中一样,忍足坚定地看着我,并坚持将自己的手放在我眼前,等待我的决定。

我坐在椅子上,原本平静的心绪不知不觉泛起涟漪。

积蓄在心中的感情仿佛突然被忍足触动了开关,我在悬崖边摇摆不定,无法分清对错。我往下看去,迹部就在深渊之中。我回头看去,忍足和向日站在我的身后。快乐还是痛苦,坠落还是升华,当两种界限模糊不清,互相之间的冲撞就更为激烈。

寂静的教室中,时间正悄声无息地逝去。

我望着忍足,那是一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为认真专注的表情。夕阳的照耀下,他深蓝色的头发反射出丝丝光芒,每一根仿佛都被余晖包裹着。

他的身上没有穿着外套,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因为忍足早已把自己的外套给了我。

这已经是他第几次做这样的事了?忍足似乎总是在默默地关怀别人,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温柔的守护就已经悄悄环绕在四周。

如果我是凯瑟琳,我也会选择嫁给埃德加,而不是希斯克利夫。

这是我自己说过的。

当我向忍足伸出手时,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握住。而当他向我伸出手时,我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我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早晚有一天,我将不堪忍受背负秘密的沉重。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明,那么我和迹部必然会遭到诅咒。没有人会祝福我们,我们必定要在无尽的折磨中徘徊煎熬。

而我的选择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在我们一起栽进悬崖前,我还可以踩下刹车。

我从温暖的外套之下慢慢伸出手,将它交予到忍足手中。

我的灵魂在深渊中哭泣,泪水经过它的脸颊,从下巴处滑落到心口。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大的悲痛就是希斯克利夫的悲痛。

在我的生活中,他是我最强烈的思念。如果其他一切都毁灭了,而他还留下来,我就能继续活下去。

如果其他一切都留下来,而他却泯灭了,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将成为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我不会像是它的一部分。

我对埃德加的爱就像林中的树叶,冬天一到,它就会转变。我对希斯克利夫的爱恰似下面恒久不变的岩石,它给你的愉快并不多,可这点愉快却是必须的。

我就是希斯克利夫。他永远永远地在我心里。

他并不是作为一种乐趣,他就是我自身的存在。

——emily bronte《wuthering heigh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