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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自由安排

气沉丹田,凝神屏气,腰部发力。

“嘿!老弟,起床了!!!”

柯原如同诈尸一般,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被子从他的身上瞬间滑了下来,因为是裸 睡,大片白花花的肉暴露在空气之中,早晨的空气扑在肌肉上面,还略微带着一点凉意,这个画面简直辣眼睛。

“啊……啊?有刺客?”

他一睁眼就看见卡尔那张被放大了的脸在自己面前。

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

“别睡了,快快起床!早上不是还有比赛吗?”卡尔率先动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拽住柯原光溜溜的膀子往楼下拖。

“有你妹啊!”柯原火了,刚刚睡醒的人神志还是不太清醒,情绪也比较暴躁,“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啊!”说罢,还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生怕有人要非礼他似的。

卡尔一脸鄙夷:“你不会睡觉的时候连底 裤都不穿吧?”

柯原怒了,一下子把被子全掀开:“谁没穿底 裤?”这招倒是没把卡尔从上铺吓掉下去,反而把冷风全都灌进来了,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他抖抖索索了一会儿,又一把抱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真的是小被子。柯原虽然只是个一年级新生,但是发育得太好了,个头比三四年级的那些学长们都高,学校宿舍这个床,他睡得还真有些嫌小。

玩笑开过了,卡尔也就不扯皮了,他一巴掌拍在柯原赤条条的背上,说道:“可以起床了,我们队不都是早上集合比赛的吗?你今天咋忘了?咋的啦,昨天说的那么好听,结果这么快就想偷懒?”

柯原身上的肉还被这一巴掌震得抖了三抖。他眉毛一立,还是那副腔调:“比你妹啊?今天早上没有比赛!”

“啥?”卡尔愣住了。

“看群消息去!你平时不是在群里冒泡冒得最积极的那个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终于是轮到柯原反击了,他的大巴掌立马盖上了卡尔的头顶,势必要把卡尔的头发往死里盘,“你咋回事啊,小老弟?”

卡尔确实懵逼了,他想起来,昨天晚上他熬夜搜了一些第五次世界大战之前早期Ex-ball比赛的影像,一不小心研究入迷了,所以好像确实没有注意到战队群里有什么公告。

他倒是赖在柯原床上死不下去,坐在床的爬梯上就开始翻终端。

柯原诚不欺他,队长索菲的公告就置顶在群浏览页的最上面,而且还是昨天晚上十点半发布的,一般来说,只要稍微长点心的都能看到。

“@全体成员,接到组委会通知,从第四个海选日起,仍然保留参赛资格的队伍预计只有最初报名队伍数的一半多一点点,人流量已经迅速下降,为了保证单局的匹配速度,比赛通道开启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更改为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三天的比赛下来,大家也都辛苦了,因此,明天早上不另做安排,我们的集中时间更改为下午一点。越往后比赛时间会调整得越频繁,请大家注意留意官网消息、邮箱或者群通知。”

这么说,也就是今天上午是放假的吗?

卡尔挠了挠脑袋。

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后面有人在用脚趾头踹他。

“被你吵得上午没法睡懒觉了,哎呀,看来只好起来了。”卡尔一回头就看到柯原鄙夷的脸,后者一边鄙夷一边问着,“怎么说?你早上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

卡尔的脑子里空空如也。

他突然意识到,这几天忙于奔波每天的比赛,又加上索菲前辈精细的训练安排,自己几乎没有一刻是能够休息的。这突然多出来半天的空闲时间,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了。

卡尔回头看了看柯原的眼神,他瞬间明白了,柯原问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不咱俩自己练练吧”。

怪不得这个家伙一反常态不睡懒觉了呢。

看来昨天的自闭情绪还是有一点影响到了柯原,不过幸好是正面的。

卡尔一抹屏幕,终端的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屏幕里正好是已经被打开了的私聊窗口,私聊对象自然是索菲。

虽然他此刻确实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索菲,无论是关于今天早上的安排,还是关于他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视频,但是,现在还不是机会。

确实,不能总是依赖于前辈,本来他们两个在队伍里就不是前列的,那么必定要自己额外加把劲,这样才能跟得上大部队的步伐。

“我们自己去运动场练习练习吧,你练练射门,正好我可以练练怎么守。”

柯原见卡尔一直没有动静,就先开口了。

看来他真的是手痒了。

“安排!”卡尔竖起大拇指。

除了索菲,队伍里另外四个人恰巧都不是天择高级学校的,卡尔和柯原本想约约看有没有人和他们一起的,但是一计算这一来一去的时间,估计就得到中午吃午饭了,根本来不及,也就只好作罢。

直肠子之间对话就是爽快,他们两个人是一拍即合。等他们两个兴冲冲地从上铺跳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愉快地讨论今天的早饭是吃油条还是蛋堡了。

就在他们两个在另一个舍友的小声嘀咕声之中准备冲出宿舍门之时,他们同时感觉到大腿根一麻。

是他们两个放在裤子口袋里的终端同时“嗡”了一下。

奇了怪了,这个时间段,别的队友照道理没理由同时找他们两的,那么会是谁呢?

他们狐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翻出终端一看,只见一行大字出现在了消息列表之中。

“你们两个的作业什么时候交?”

哗啦,这感觉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卡尔定睛一看,这个消息是从班级群里面发过来的,发消息的人给的备注名是“76级2班班长 星华光”。

说实话,到了高级学校,大家都是

自己选课,选到哪个老师的课就上哪个老师的课,而并非固定一个班的人都是在一起上课的。同一个班的同学,除了一学期仅有一次的团建活动之外,平时基本碰不上面,所以,就算是卡尔这种自来熟,一个班级的同学还真不一定全都认识。

这个班长好像就是第一天开学典礼之后的班会评选出来的,那一天卡尔正好看错时间了没能到场。不过嘛,高级学校的班长基本上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没人高兴管闲事,一般来说这个差事最后都会推到一个老实且平时基本不怎么发言的同学身上。

但是,卡尔想了想,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耳熟,之前自己是不是和这位班长有过一面之缘?卡尔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

“作业?什么作业?”柯原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参加海选的还有作业吗?”

“按照道理来说,是没有的……只是……”卡尔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有气无力,“部分老师布置了作业,学校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教育部的文件说的是‘MEC参赛者可以无条件请假’,但是没有说可以不做作业……所以,碰上某些,啊不,其实也就只有某个老师,就会比较惨……”

柯原当然知道卡尔说的这个“某个老师”是谁——除了那个大名鼎鼎的麦克斯教授,还能有谁?

凡是麦克斯教授经手的班级,必将一片尸山血海。这可不是学校传说,说了玩玩的!

他突然一定神,沉声询问:“所以你早知道广义相对论概论(上)有作业,是吗?”这语气冷静得有点可怕。

“是鸭。”

“所以你做完了吗?”

“对鸭,只是忙得忘了提交而已。你看我直接传送给班长……”

“传你个大头鬼!”柯原掐住卡尔的脖子,一通猛摇,“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要是卡尔也不知情倒也好,两个人都没做,就是同病相怜,有个陪伴;要是其中出了一个叛徒,率先做完了作业,那么就是谁没做谁尴尬了!

卡尔反过来呛他,“作业都是发布在班级群里的,叫你平时多注意注意群消息了!”

“忘恩负义!亏我还拿你当兄弟!”柯原不肯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终端又一次“嗡”了一下,及时制止了这两个人的争论。

“收到了。催一下你舍友吧。”

星华光的用句简短至极,语气非常淡,似乎他们交不交作业与自己是无关的。不过这样也好,也免得绕很多花花肠子。

“看吧,你快点补起来吧,其实也不多的,一个半小时就能写完。”卡尔在一旁幸灾乐祸。

此刻,柯原看卡尔的眼神凶神恶煞,他威胁道:“把你的作业交出来,借我抄抄!”

“啊,别啊,到时候错的都是一样的,那不是都玩球了!”

“我不管!”

“喂喂!你拖我回去干嘛啊?不是说好了出去练球的吗?”

“练个屁!今天不让我抄完作业,你就休想出门,下午去见你的前辈也别想!”

“啊啊啊啊,不要啊!”

……

门口的吵闹声越渐越远,听得出来卡尔是被柯原连拖带拽扛回宿舍的。即便宿舍门重新给关上了,依然能听到里面闹腾个没完。

年轻人,就连斗嘴都那么有活力。

屏幕突然一亮,一条消息无声地浮现在卡尔的终端上,只不过,这一次,谁都没有能够注意得到了……

“另外,比赛加油。”

这条消息是这样的。

————

悠悠扬扬的钢琴声从秋雫高级学校音乐大楼的第一间琴房里缓缓流淌而出。即便现在的房子隔音效果非常好,但是仍然能在外面感受到那一丝乐律的震动。细微的琴声经过了墙壁层层的过滤之后再次传到人耳之中时,已经变得纤细而又圆润,如同包浆的玉器一般温文尔雅。

钢琴声就像是小桥流水一般,在心灵的台阶上叮叮咚咚地淌过,无论是多么干涸的内心,此刻都会感受到无比的润泽。

如此美妙的钢琴曲,总是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好奇,究竟是由怎样的仙子演奏而出的?

早晨的阳光也是温温和和,穿透过琴房的玻璃格窗,恰巧照射在了清帆皎白的小臂之上。

最后一个完美的琶音倾泻而出,她缓缓将手臂垂下。

这才是今早的第一首练习曲,只是用于熟悉手感的,就已经能完成得如此完美了,真不知道她这一天下来,究竟还有什么好练的。

然而,清帆此刻并不能松一口气。

她抬起眼,转头往窗外看去。

窗外果真有人。

只不过一个一眼看上去就是个不良少年的人,从他那特殊的运动式校服卫衣可以看出,应该是一个体育生。他的衬衫领扣就没有好好地扣上,桀骜不驯的二八分头发明显是经过烫染的,蓝色紫色的挑染层次鲜明,这完全无视了学校的禁令。

这个不良少年朝着清帆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就恬不知耻地转身离开了,不过估计也不是去正儿八经地上课,而是不知道哪儿去游手好闲。

——任何一个学校总有那么几个令人头疼的不良少年,就连秋雫这种以古老甚至于古板的教学氛围著称的半私立学校都不能幸免。

这个不良少年似乎是早已经记清楚了清帆的模样,就像是个熟人一样,不过清帆自己倒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接触过这类人了……好像还是MEC海选第一天的时候……

但是,清帆的第六感清楚地告诉自己:

这几天一直在窗外偷窥自己的人,不是他。

是这样的,清帆总觉得,最近自己在练琴的时候,窗户外面老是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然而,每当她一抬头想要确认的时候,窗外经常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唯独那

傍墙的树枝在摇摇晃晃。

这种感觉令她感觉并不舒服。

还是希望这只是幻觉吧……

清帆虽是这么想的,但总觉得身上毛毛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时,遥远的喧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音乐大楼和运动场离得并不算远,因此有时候在运动场打球的人能隐隐约约的音乐声,练习稍作暂停的音乐声也能在这短暂的空隙听到来自运动场的叫嚷。

将这两个看似水火不容的项目放在一起,也并非是校领导拍脑袋决定的,反而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无论是音乐还是体育,总之会产生很大的噪声,都不适合与普通科的教学楼放在一起。但是这两个都算是很吵的项目挨在了一起,倒是其乐融融,谁也不嫌弃谁。而且,一旦将这两个放在一起,就可以起到微妙的化学反应,大数据显示,音乐生在激励之下练习更加刻苦,体育生也能听音乐很好地缓解疲劳,一举两得。

秋雫高级学校的教学理念一向是重文艺,轻理工科,至于体育,那是下水道之中的下水道,根本没有资格摆到台面上来说的,更不用说,他们和芜菁高级学校一样,都不具备校队直通地区选拔赛的名额。学校里正经的体育课根本没有几个,因此这块空出来的 运动场往往就成为了学生们自行占地打Ex-ball的地方,但这也仅仅只是兴趣爱好而已,就算有人组织过参加MEC海选,也全都早早被刷下来了。可以说,秋雫高级学校恐怕是整个第二区,唯一一个几乎不受海选影响教学计划的学校了。

说实话,所有人都觉得秋雫高级学校的校董是不是脑子抽风了,在现在这个社会,身体素质是评判人才的第一标准,紧跟其后的就是理工学科,因为随着科技的发展,理工学科的重要性肉眼可见地比文艺类大上数倍。社会顶层的精英一定是智力与体能并重的,而最广大的中层阶级则是由理工科技术人才组成的,程序员就类似于最基础最烂大街的工人,至于那些艺术家,基本上都是偏僻怪才,游离于社会阶层之外的。

因此,大部分学校都是理科与体育平齐并重,顺便带一带文艺学科。唯独,秋雫把文艺学科放在了第一位,令人费解。

不过,事实证明,秋雫高级学校的校董脑子真的没有坏掉。即便在一次又一次教育部教学质量评估之中垫底,但是秋雫高级学校依然靠着梆硬的文艺实力,在专业领域打出了自己独特的名气,成为了第二区文艺类院校金字塔的最顶端,几乎是成了第二区,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周边地区,那些真正热爱艺术为之奋斗的孩子们的唯一选择。

但至于那些,选择在这所奇葩学校里面就读普通科的学生们,十有八九只是看中了这所半私立学校普通科的入学要求极其松散,转学手续也非常方便,仅此而已罢了。

东云豪这种从第四区过来的“乡下小子”自然也不例外。

此刻,他正哼着小曲,蹲在水池子旁,注视着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一点一点地装满自己的小花洒。

“小小小伙,清早起床,提着裤子上茅房~”他五音不全地扯着嗓子,唱着自己老家的民歌,心情大好。

这个五音不全的调调在这所以文艺尤其是音乐著称的学校里,尤其显得格格不入。

路过的同学偷偷在背后笑他:“这不是第四区转过来的那个土包子吗?”

东云豪只是呆呆地冲他们笑一笑,他的性格是不记仇的,别人要说什么,也就随了去了。

然而,这种随和的好 性格似乎并不能给东云豪带来更多的理解。又有人问他:“你这是打算上哪儿去啊?”

东云豪的回答非常实诚:“我要去给音乐大楼前面的花圃浇点水,它们有点干了。”

“干?怎么可能干?现在还有人干浇花这种活吗?你们第四区的人工不会都浪费在这个上面了吧?”那位同学说话阴阳怪气的,“学校里所有的植被都是由园艺系统安排好了的,到点自动洒水施肥,洒的水都是按毫升计算好了的,都是为了植物的最佳生长需求的。人家计算机不比你聪明?用得着你多操这个心吗?”

“可是我分明看到它干得都皱起来了。难道园艺系统就不会出故障吗?”东云豪委屈巴巴的。

“得了吧,你留着这功夫好好熟悉熟悉环境,认认设备吧。对了,你老家有茶叶蛋卖吗?”

“真是一个‘乡巴佬’!”众人笑道。

东云豪难得有些生气,抓着花洒的手不由自主地舞了起来,以示抗议:“不许骂我‘乡巴佬’!”

但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水全都从花洒里面抖出来了,浇了自己一身。

正当东云豪满不在乎地一把抹掉衬衫上的积水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呼喊。

“啊!”

当他转过身去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股热血往他的 脸上涌,不一会儿,东云豪的脸颊烫得都可以烤番薯了。

他的这一花洒水并不只单单浇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还泼到了一个刚从音乐大楼里出来的妹子头顶。

滴答滴答的水迹顺着妹子的发丝流淌下来,顺着她长长的眼睫毛滚落,还有一些水光仍然粘在了睫毛之上,微微颤动。妹子怀中抱着的琴谱被打湿了一半,衬衫袖口也浸润了,映出透明的肉色来。

说巧也真是太巧了,这个妹子不就是之前东云豪撞到的那个吗?

东云豪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

他并不怕被人取笑,自己也不是没有干过别的蠢事,但是此刻他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尴尬之感。嘴唇微启,却连声“对不起”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双腿竟然自主地打起颤来了。眼神更是不敢直视,四处乱飘。

按理说,平时他本不应该这样的。

他明白,自己只是单单不想在这个妹子面前出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