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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绝不放过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沉浸在紧张气氛中整整一天的流波山似乎也慢慢地进入了睡眠,幽暗的灯火缓缓熄灭,除了那个冷清孤寂的灵堂。

这里是流波山一处清净之地,夔牛帮助祝成道在这里简单的搭建了一个灵堂,用来祭拜纪归子。

灵堂的门依旧向外大开着,凄冷的夜风呼啸而过,把灵堂上依旧燃烧的蜡烛吹得明灭不定,摇曳不止,在地上投射出恍惚若现的影子。门外远处,寂静之中,两道身影伫立良久。

仿佛有什么声音在低声轻语,像是在哭泣,像是在低笑,又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声音,就只是一点点风吹草动,让人听不真切,只觉得心头发冷。

灵堂之上的火烛苟延残喘的闪烁着,流波山的夜晚,还飘散着淡淡的烟雾,如同为山林蒙上一层轻纱一般,在黑暗与阴影处,与拖拽起长长倒影的烛火交之变换,变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灵堂之上,彻夜守灵的人,只有祝成道一人。

他跪在灵堂之前,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嘴里似乎在喃喃着什么,这位东海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此刻面容憔悴,唇齿生青发白,在他面前的那个铜盆里面,已经满是纸灰,阴冷的风吹过,总会带起几片,缓缓飘荡在屋中,最而后又缓缓的落在地上,最后终将消散于世间。

脚步声忽然响了起来,门外一个年轻人远远走来,对着黑夜中那两道伟岸的身影恭敬的拜了一下,再次朝着灵堂走去,祝成道的身子动了一下,他回头望去,看清来者之后,又回转过来,面无惊讶之色,显然来的这个人在他的意料之内。

来者正是洛惊云,此刻的他一席玄衣,周身上下不曾有一件配饰,缓缓的走进了灵堂之内。

洛惊云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祝成道,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空无一物的灵柩前,拿起桌上摆放的细香,放到一旁的残烛之上点着,对着那崭新的灵位恭敬行礼,然后将细烛插在香炉之中,回过神来,抓起一把阴司洒在火盆之中,青烟袅袅升起。

祝成道似乎不太留意洛惊云的一举一动,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眨一下。洛惊云再次转身过来的时候,祝成道才略微颔首示意一下,算是还他祭拜之礼,脸上依旧苍白,但是还是镇定的道了句:“多谢兄弟。”

洛惊云点了点头,道:“祝兄,纪师叔大义凌然,以一己道身换天下安宁,仁之大者,兄弟切莫伤怀过度,不要忘了,等到明日一过,我们就要前往归墟了。”

祝成道依旧是跪着,看向那内部空无一物的灵柩,有些切齿道:“洛兄弟多虑了,我比谁都想要孤城死,弑师之仇,我定会全力以赴。”

洛惊云凝视着祝成道,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祝兄弟,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祝成道脸色微疑,问道:“兄弟想要问什么?”

“关于孤城的血亲,也是就是我们之前山门中的那个贝贝......”

“如何?”

洛惊云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片刻后,还是说道:“贝贝自小在山门之中长大,更是在师尊身边聆听道法数年,我跟凤鸾师姐等人商议过,他的性命,还是......”

洛惊云话还没有说完,这边祝成道猛然站起身来,神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洛兄,七煞焚血禁法的险恶歹

毒你难道不清楚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百年前,你们洛家似乎也遭受波及了吧。”

洛惊云哑然。

祝成道所言,确有其事,百年前,孤城横行东海,不少王朝与家族都遭受过毒手,连他洛家也不列外,只是损伤不是很大,但至今提及起来,依旧在门内留下不小的阴影。

“所有与七煞焚血禁法有关的人都不能留,也许就如洛兄所言,那个贝贝在岛上聆听过几年道法,但是既然他已经与七煞焚血禁法有所沾染,那么此人,必不能留。”

祝成道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了,贝贝这件事,是凤鸾最先提出的,她认为贝贝还有回头的余地,特意让洛惊云来试探一下祝成道的意思,但是就目前看来,祝成道这里不太有可能转变观点了,毕竟纪归子的死对于祝成道来说,打击太大。

洛惊云看着面色坚决的祝成道,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缓缓道:“就依祝兄所言......”说完之后,抱拳行礼,后退出了灵堂,祝成道没有回头再去看他,收拾一下心情,再次跪在灵柩前的蒲团上,夜风如华,呜咽而过......

洛惊云走出灵堂后,神色有些犹豫,欲要回身,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再回去,直直走到幽深密林中,那已经伫立良久的两道伟岸身影面前,躬身一拜。

“师尊......”洛惊云有些低沉。

天空中,云悄然散去,月色朦胧渐渐照清了林中,洛惊云面前的二人,正是夔牛与青无涯。

“知道了......”

不等洛惊云说完,夔牛轻轻挥了挥衣袖,洛惊云当即会意,再次低下了头。

“夔牛,我早说过了,孤城血亲本就不该留,这次,我倒是支持成道的选择。”青无涯道。

夔牛眉头轻锁,若有所思,闭口不言,片刻过后轻声叹了一口气。

“惊云,你先回去吧......”

洛惊云躬身一拜,道:“是。”旋即朝向奉天阁回去。

密林之中,只留下夔牛与青无涯二人,默默注视着灵堂内,跪倒在地的祝成道,又是一阵微风拂过,云朵再次遮蔽住了那轮明月,朦胧之中,密林重归幽深......

......

“惊云师兄!”

洛惊云一路之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走到奉天阁楼前,才被一声轻唤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奉天阁楼前的凉亭内,一个少年正在朝他这边看来,手里还捧着一本经卷,正是天笑尘。

“笑笑。”洛惊云微笑着回应了一句。

天笑尘跑上前来,看到洛惊云神色有些不太对劲,问道:“惊云师兄,怎么了吗?愁容满面的。”

洛惊云轻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贝贝,凤鸾师姐想给他一个回头的机会,但是蓬莱那个武痴,全然没有放过他性命的意思。”

“什么?!”闻言,天笑尘顿时大惊。

“牛......师尊不是说只去击破孤城真身吗?为什么连贝贝也要伤害,他可是我们流波山的弟子啊!”

洛惊云摇了摇头,道:“笑笑,你有所不知,那日蓬莱武痴已经认出了贝贝身怀七煞焚血禁法,这门功法残忍异常,需用人血才修炼,乃是十恶不赦的大邪术,既然贝贝已经沾染上了,那么归

墟内的那个贝贝,就在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他了......你明白吗?”

洛惊云能从天笑尘的语气与表情之中感受到他对贝贝的关心,同样凤鸾也告诉过他,天笑尘与贝贝的关系,他这么说,只是不想心中有愧。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天笑尘焦急道。

“没有......”洛惊云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他怕这样会打破天笑尘心底留存的希望,但是他还从未听说过,与这门禁法有关的人,那个是心性纯良之辈,所有沾染七煞焚血禁法的人,无不是十恶不赦、坏事做尽、丧尽天良之人。

天笑尘愣住了,他还以为,等到师兄师姐们进入归墟之后,定会带这贝贝一块回来的,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的到来,也就是贝贝的死期了......

“唉,笑笑,有些底线,是万万不能触及的......”洛惊云轻轻的拍了拍天笑尘的肩膀,留下这句话,回入的房门。

良久,天笑尘都没有缓过神来,就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色,越发的深沉了。

当初生的太阳将第一道光亮投向大地的时候,天笑尘在奉天阁的住所内,被褥早就被叠放的整整齐齐了,而天笑尘本人,已经在百花圃前的凉亭内伫立许久了。

这天清晨,鲁班芒出奇的没有出现在凉亭内,或许是新收了夏一为弟子,老人心情愉快多睡了会儿,也兴许是其他什么缘故。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草屋的木门被推开了,一道尚且还睡眼惺忪的身影,揉着双眼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刚一出门,就被天笑尘一把拉过身来,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前者吓了一跳。

“夏一!”天笑尘对着迷迷糊糊的夏一喊了一声,一个激灵,夏一瞬间就清醒了,揉了揉眼睛,问道:“笑笑,大早上的,你不去找无名师兄练剑吗?”

“明日无名师兄就要跟随其他师兄师姐们去归墟讨伐孤城了。”

“噢......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没空陪你活动筋骨。”夏一打了个哈欠,松散懒惰的样子,全然没有一点像他所说的,有很多事要忙的样子。

“你听我说。”天笑尘用力晃了晃夏一,想让他更清醒一些,“昨夜惊云师兄告诉我了,这一次他们进入归墟,要连同贝贝的性命一同取走。”

“什么?!”

听到这句话,夏一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不可置信道:“连带贝贝的性命也要取走?!”

天笑尘点头。

“那你来找我......”

一个眼神,夏一瞬间会意,二人一同来到凉亭内,坐了下来。

“你打算怎么办?”夏一轻声问道。

天笑尘道:“我们带着面条,先一步到达归墟,找到贝贝设法将他给带出来。”

夏一的脸色开始变得沉重了。

“如果等到师兄师姐他们进入,贝贝时铁定活不成的......”

天笑尘有些焦急道。

“可是,那可是归墟啊,万一遇到孤城......”

“不用担心,此次孤城真身被封死,实力受到天地桎梏的压制,只要有面条在,大不了我们可以穿过虚空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