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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调整

当天晚上,在简单的吃了一口饭后,吴非在医生的准许下回到了宿舍。忐忑之中,吴非父母的电话如期而至。

出乎吴非意料的是,虽然他的父母的确是十分的担心他的状态,但是并没有如同吴非担心的那样,对国乒中心有什么责难,反而是十分理解并配合国乒中心的训练方式。

只不过,吴非的父母希望能够来北京,陪他们的孩子一起训练。

对此,吴非自然是拒绝的,他的家庭并不富裕,父母在家乡还有繁重的工作要做,不可能放弃工作来陪吴非在这训练。因为家里比较困难,吴非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很多不该是他这个年龄段该关心的问题。

对于吴非而言,幸好的是,吴非的父母是一对比较尊重孩子意愿的父母。他们知道有的时候,孩子的选择未必正确,但是让孩子自己尝试那些代价不大的尝试,有益于孩子的成长。

最后在母亲的担心、父亲的嘴硬中,这两个人还是决定不来北京陪孩子了。还有半个月,两个礼拜,他们就将赢回自己的孩子,不差这么一段日子。

而且,吴非的父母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走上了乒乓球运动员这条道路之后,他们很可能一年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几次了。

在父母的不断叮嘱中,这一次的谈话,以一个让吴非舒心的方式结束了。

本来在未接电话的时候,吴非忐忑的程度,已经不能用坐立不安来形容了。要知道,他可是真的因为这个去上了几次厕所。这种感觉在之前,只有在吴非没有考好试,在家长会的前夕才有的感觉。就是明明肚子里没什么东西,但就是感觉有一种隐隐的汹涌澎湃。

在接电话的时候,吴非是平静的,虽然心底依然是一种飘飘浮浮、没有着落的样子。

放下电话之后,吴非整个人都安稳下来了。

今晚,没有人来打扰吴非。

放下电话后,吴非没有玩游戏,也没有去看最近挺着迷的《罗生门》,更没有去看那些比赛、训练录像,而是静静的如同咸鱼一般的躺在床上。

就和昨天冯天河、苏阳看到的那样。

但是状态不同的是,今天的吴非,在接过父母电话后的他,心情是平静的。

是时候整理一下了,心情也好,情绪也好,思路也好。

吴非必须承认的是,来过国乒中心后,看到那些已经踏入了职业乒坛最顶端的人训练,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无形的、潜移默化的压力,对比来看,他觉得自己哪里都做的不够。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吴非还是一个11岁的孩子,不能总拿自己和成年人比。但是在之后和其他小选手们的合练之中,吴非发现自己仍旧是训练中效果最差的家伙。就连第一次考核中跑了的那个家伙,都要比吴非的表现要好。

这让吴非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即使是中间曹娥娜帮助他调整了一次,也仍旧是没有取得很好地效果。

毕竟堵不如疏,造成吴非压力如此之大的原因,其实不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进步幅度的快慢,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需要补足的劣势项实在是太多了,需要大量大量的时间来填补,而现在的吴非,已经11岁的吴非,缺的就是时间。

吴非今年11岁,现在是11月了,也就是说再有1个半月,吴非就12岁了,距离17岁踏上青年队的旅途,只有6年的时间……6年的时间,能不能够拉进自己和其他小选手之间技术等级的差距,吴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虽然根据木桶原理,吴非正手这块木板足够的长,但是其他的那几块板子,实在是短的不行……乒乓球运动员取得成绩的高低,确实是根据最长的那块板子来决定的,但是那也得其他的木板有足够的高度,不让水漏了个干净啊!

而当排位赛开始后,吴非就非常想要在排位赛中,至少在比赛中让自己得到一些心里安慰,比如说安慰自己其实是比赛型选手,平时训练的表现不能拿来当一个范本之类的……这种吴非自己根本就不相信的东西。

然而在排位赛中,吴非的表现实在是一言难尽。自然也有吴非没有拼尽全力的缘故,有一些是因为情绪波动,但是还有一些是因为……‘别的选手都没有用尽全力,都在通过排位赛来检验自己的技战术水平,那么自己也不能就这么用尽全力。否则的话,就会变得好傻,被人嘲笑’这种思想。

吴非的父亲评价吴非是一个表面上看上去啥都不在意,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这句话的评价,只能说是知子莫若父。

可能连吴非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于其他小选手的实力有一种没有道理的轻视,在他潜意识的认知中,那些东西都是他轻而易举就可以达到的。但是在实际上,吴非除了正手以外的各项技术,都不敢说能压倒任何一名在国乒中心训练的小选手。潜意识的认知和现实的差距,无疑让吴非多了很多本不应该有的焦虑。

现在正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吴非,有认知到这一切吗?

自然是没有的,吴非只是觉得自己平静下来了,这种心态,已经是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也不是很久,也就一个月,但是确实是给吴非一种很久了的感觉。

明天就是第三轮排位赛了,也就是第四轮测试。本来在过去的那段日子里,每到这个时候,吴非都是有一些莫名的躁动,但是现在却是没有了。

吐了这一次,吴非反而感觉到了一种释放的感觉,和父母通过电话之后,也是感受到了一些宁静之感。

吴非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自己的运动笔记,这里面记录了吴非这一路以来的乒乓球道路,是吴非乒乓球生涯到现在为止的见证……这东西对于吴非而言宝贵无比,自然是有着很多备份,在他曾经的中二时期,他还曾经幻想后在功成名就后那这个东西出来整理一本回忆录来着。

最近一个时期,因为先是和冯天河同住,后和刘家正教练集训,所以这个运动笔记就一直没有新的文字描绘上去,还是截止到未来赛结束的欢欣与迷茫……

那么现在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吴非要继续在这个运动笔记上记录一些东西。

兴奋、紧张、彷徨、失落、振奋、挣扎、惶恐、无措、压力、奋起、压榨……

写完的时候,已经临近12点了,吴非已经困得不行了,但是出奇的不是很想睡觉……

“啪!啪!啪!”

这已经不是敲门的声音了,这是大力的拍门了。

吴非这个时候,可是刚刚准备洗漱的,无奈也只能去开门。透过猫眼,看到的是正处于气愤和无奈状态的疲惫的赵亮领队。

“你小子还不睡觉!”赵亮压低了声音叫道:“赶紧睡觉!要不是打更的秦大爷发现了你的屋子还亮着,给我打了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小子这么晚还不睡!”

“我正要睡……”吴非辩解道。

“这些日子是不是都这么晚?”赵亮怀疑着问道。

“当然没有。”吴非否认道:“要是都这么晚,秦大爷早给你打电话了。”

“早点睡觉啊!”赵亮叮嘱道:“明明白天吐成那个样子,晚上还要熬这么晚,也不知道保护自己……”

“知道了,领队,你也早点休息吧。”

这段时间,赵亮作为小球员们的领队,都是像真的国家队出征那样,和小球员们住在一栋楼里。以便于解决临时性、突发性的各种问题。

赵亮亲眼看着吴非洗漱,收拾床铺,上床睡觉。并且没收了吴非的收集后,方才关灯离开。

黑暗的屋子里,重又剩下吴非一个人。

在赵亮走了之后,吴非终究是感觉到了疲惫,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吴非梦到第二天的排位赛,他这一次输给了除他之外的15个人,刘家正教练在刘领辉教练的批评下放弃了他,选择了冯天河和苏阳,曹青在和曹娥娜说着什么,两个人不时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在睡梦中,吴非变成了一个另类,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跑回了家。而父母则对他表示了透顶的失望,开始冷淡的对他。

惊醒,已是清晨。

打排位赛,吴非赢了所有的对手,所有人都在称赞他,所有人都围拢在他的身边,刘家正教练成为了他的专属教练。在集训结束后回到家中,吴非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冯天河和苏阳和他一起加入了国家队,不断地包揽着各项荣誉,曹娥娜也……

“醒醒!醒醒!”

“唔……”

吴非睁开眼睛,看到赵亮的脸贴在近前大吼,吐沫星子喷了一脸……

“让你昨晚睡那么晚!今天排位赛知道吗!快起床!”

吴非看着窗外,阳光正烈……‘好吧,就知道那还特么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