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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银魂和那女人

朦朦胧胧的视线中,银魂拄着弱水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巨大的红色蓝色集装箱堆积在一起,中间的缝隙形成一道道狭窄而四通八达的路径,如同迷宫一般。

男人的腹部位置,一根三角形的钢板从背后插进来,直透到身前,露出尖尖的钢铁头部,而整个三角钢铁的尾端,已经完全隐没在了他的后背里。

这人扶着钢铁的集装箱往前走,身上的伤痕累累,上身的衣服被撕裂开,形成很多奇怪的褶皱。

但在距离他一两百米的地方,集装箱遮掩之处,有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们拿着武器,沿着集装箱的路径一点点的收索过来。

这些人耳朵上带着耳麦,手中有精致的刀具、麻醉用的器具甚至有加装过消声器的手枪。

这些黑衣人的气势沉稳,行动之间彼此照应,有理有据,是究竟训练的好手。

但此时,这些人的脸上却完全没有猎杀前的轻松或者势在必得,反而眉宇之间微微皱起,让人感受到其内心些许的不安与彷徨。

他受了重伤的,大家不用怕。

打死他啊...

无线电里集装箱那边的人在细细的说话,他这样碎碎念,随后被人干倒,整个围捕的队伍便如同蛛网一样向着那边收缩。

汗水如同夏日的暴雨流过侧脸的颧骨,汇聚在下巴的尖锐处,滴落在地面上。

银魂大口喘着气,将刀子从膝盖之下压着的黑衣男子的口中抽出来,压在鞋子地下擦了擦。这黑假面佣兵团的团长此时间身上的伤口已经泛白,如同数十张裂开的婴儿的嘴。

视线摇摇晃晃,瞳孔的聚光在这时间也不再清晰。银魂强撑着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在倒下男人的身体上摸了一阵,然后从其胸口拉下一串钢珠一样的东西,奋力向着东南方向扔了过去。

那是一串定位的仪器,银魂把他扔出去暂时吸引敌人,自己则是向着西边踉踉跄跄的奔走。

妖刀拖在地面上,支撑着银魂往前走,他感觉身体像是灌了铅块一样。

男人走开十数步猛然咳出一滩血迹,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中支撑不住重量,猛然间坐了下来。

银魂苦笑着拍了拍双腿,似乎在嫌弃这肉体不合时宜的罢工行为,但事已至此,他倒并不是个怨天尤人的性子,只好坐下来,无声的笑了笑。

从背后穿入腹部的铁片他没有取出来,他身体的伤势太重,血液大量外流,伤势压抑不住,铁片留在身体之中反而有利于暂时压制伤势。

银魂的双腿已经烂掉了,他的眼目有些难以聚焦,自然看不到那被火药炸的血肉模糊的双腿,经过海水的浸泡,如今发起来其形状倒是像两团飘在河面上长了绿毛的腐烂肉团。

年轻的男子用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折皱了的一根香烟,香烟已经湿了,火机遗落在海里。男人将它叼在嘴里,慢慢躺下来,正对着那四角悠然的天空。

吸烟这样的事是那名叫花爷的男人教的,对方是个乱七八糟的人,在很多小事上是行家,银魂只学了皮毛。

叼着烟慢慢吸允的男人开始回想这短暂的一生,白云在眼眶里悠悠然然的飘过,投下倒影,忽然之间,对于生死,他倒是看得开了。

只是生于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毫无作为的走过去,倒也可惜。

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银魂所躺卧的地面便渗出了一滩鲜血,男人倒是不在意,只是觉得有些冷。

远处悉悉碎碎的探索的声音靠近过啦,银魂似乎还要挣扎一下,但身体背叛了他,他便犯了个身子,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

再然后他就被抓了起来...

听力开始在那个时候变的模糊,他看见眼前人影晃动着,嘴巴无力的张着,嗡嗡嗡嗡的杂音和身体的痛苦在整个耳膜附近的神经纤维上响,于是他似乎听见有人在说'他死了...';

有人拖动银魂的身体,男人的头被撞在集装箱的拐角,它无力的耷笼着,随后被拖着,向着更远的地方。

然后他便听到有人在大喊,有人开了枪,他听见某人说出'刑施部';这样的字眼,于是身体剧烈的翻滚之中,男人的身体不断下沉,一股恶臭猛然灌满鼻腔,再之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

...

这是一个不幸的时代,每个人在时代里沉浮,世界变成这个样子,外表光鲜的灯红酒绿,霓虹下是一片死沉的臭味相投。

肮脏的地下道里住着肮脏的与老鼠、蟑螂为伍的生物,那是一个女人...

她的名字叫何春丽。

二十岁的时候,她被母亲许给了城里来的徐姓商人,说要去做新娘子。

这是大喜的事。

年迈的老母亲是个地道的村妇,没有见过世面,心想着城里人生活好一些,在她百年之前,要为女人谋一条出路。

这家徒四壁,靠着女人支撑的家庭并没有多少见识,自称何春丽的女子坐上了那大城市商人的车马,离开了家乡。

女人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长相还算不错,但缺少男人的家境所带来的繁重劳苦让常年操持的何春丽看起来敦实又粗糙。

但总归算有些姿色的...

在咕噜噜的车马行进中,女人靠在松软的人造革的皮椅上欢快的幻想着未来的生活,她想等过上了好日子,就回来把母亲接走。

而这世界的疯狂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泯灭人心的机会,满怀着憧憬的人被骗走,失了身,最后被卖到妓院,做些连女人自己都感觉脏的事。

她是有些廉耻的,开始的时候大力反抗,听说还打走了几个客人。

然后女人就被人教训了,十几个粗大壮士的男人将她脱光吊起来,打了一整个晚上。

她还不愿意从,就被调去伺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就这样被好好调教了一番,后来连孩子也不能生了。

这样的日子让人羞耻又害怕,一段时间之后,女人在精神方面便出了问题。

所以大家私下里都在讲,她疯了。

疯了的女人是没有剩余价值的,没有客户会喜欢这样的'货品';,他们在冰天雪地的腊月将冰天雪地的女人推入河里,她顺流而下,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日子,女人懵懵懂懂的往前走,她残存的理性规律着女人沿着河道往下游去。

她无衣可穿又觉得冷便沿途捡一些油布披在身上,老旧的衣服里面原本还有些棉絮,但时光荏苒,在肚子饿的时候,便被吃光了。

索性秋天树上会有野果,路上的行人有时候也会给她食物,她在清醒的时候便因此觉得日子还可以过下去。

但异常的精神状态每天折磨着女人,她有时候会好几天浑浑噩噩,猛然醒来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身上不多的衣物或者丢了或者划烂了。

脚上的鞋子,早就走的露出脚底板了...

女人没有经历过好的日子,精神状态亦已经失常,到的此时,仍不觉得苦,只是有些想念家中的母亲和那只傻乎乎的每天需要让人用手捏它屁股才知道吃饭的笨狗——嘿,那狗还有一个不错的名字叫做馒头,她很小的时候给起的。

不过她不知道如何回去,也已经回不去了。

再后来,她便找了个小水道窝居起来——这地方似乎是在她'精神失常';的时候被找到的,环境糟糕,有老鼠、蟑螂和被人随手丢入下水道的飘在河面上的垃圾...

但这里有一根为别家供暖的铁气管,冬天的时候会暖起来,她自己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不会乱走,她便因此觉得这比之前要进步许多。

而这之后,名**丽的女人就被人打了,她已经记不得什么原因,这让女人在下水道的左侧相对干燥的岸边躺了三天,几乎要死——因此,她便不再敢白天出去了。

晚上安全一些,每个小区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她维持一天生活的必需品,她偶尔会在公园或者路边捡到没有吃光的面包,那让春丽感到开心。

只是脑子迟钝了些,记住的事情越发稀少,她坐在那里,半晌之后,便不知道这动作的意义为何了。

年复一年里,何春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有时候眼睛看不清楚,她便用手去摸,用舌头舔。唯一的问题是下水道里的水凉了些,她可不能感冒,因为城里的药很贵很贵...

...

...

千疮百孔的男人在狭小的空间里顺着发臭的黑水,随波逐流下来。

黑色的污水长着绿色的青苔浸透着男人苍白色身体的裂口,破烂的手提袋和用过的卫生巾、手纸贴在男人的左半边的脸上...

黑发被水泡的散开,他脸的一侧包括那一半的耳朵,不自然的肿胀着。粘稠的污水托着他,他的耳朵孔在水里沉沉浮浮,一只黑色的老鼠在岸边用前爪撑着地,抬着头看他。

男子就这样飘在腐臭的地下水道,他似乎流干了血,身体有些发白。

突然之间,一双脏兮兮的长着脓包的手从岸上伸过来,抓住银魂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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