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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玫瑰与白玫瑰(10)

乔言看着孟姑娘手中的碗像是在发怔,半晌问道:“所以,我遇到你所经历的是虚构的幻境?”

“算是吧,那是由你的意志虚构出来第九十九个的小世界。”孟姑娘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似乎是在熬汤,汤水是无色的,上面也没有冒热气,“若不是怨灵在最后放松了防范,我可能也进不去你这个小世界,你对外界和其他人的防备太深了。”

乔亚不置可否,继续听孟姑娘讲道:“我虽然进入了这个小世界,但也只能是引导你自己走出来,不然很容易使你的意志再次崩溃,小世界崩塌,你的魂魄也会被怨灵直接收走。”

“所以,你那几次提醒我傅煌的变化,就是在引导我走出幻境。”乔言下神似的盯着那汤水,她猜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了,“也就是说,傅煌在我的小世界里的表现,其实也是受了我的意志的影响。”

孟姑娘叹了口气,“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你在最初的世界受到的刺激太大,也就渐渐在轮回中对傅煌和你们两人的感情失去了信心,一昧认为他深爱的人是初静儿,才会导致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其实在最开始,傅煌他没想放弃你,却错估了你的自我放弃,以致最后酿成了悲剧。”

话说着,孟婆汤已经熬好了,还是无色,还是没有热气,然后孟姑娘递给了乔言。

乔言接过去,在汤中照见自己惨白的脸色,“在最初的那个世界,我们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孟姑娘没说话,给乔言指了指往生门旁边的一面半人高的雕花铜镜,道:“这是轮回镜,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

乔言顺着看过去,看见镜子里面的她满身鲜血躺在傅煌怀里,看见庆阳帮的大当家被副手一枪击毙倒在一旁死不瞑目,看见初静儿浑身瘫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还看见傅煌搂着她,一遍又一遍喊出乔乔这个亲昵的称呼。

他在那个朝阳初起的早晨搂着她喊出了第一声乔乔,自此成了两人之间最亲密无间的秘密。

那时朝阳正好,他额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露水,顺着下颌滴在她的睫毛上,她听见他说:乔乔,阳光虽暖,有你才美。

然后他们相携着起身,背离朝阳走向巷子里永久的黑暗。

曾经他在无数个相拥的早晨醒来,用低哑而温柔的声音喊她一声乔乔,可惜今后再不能听见。

如果你身处黑暗,你是渴望光明,还是陪伴?

她曾经无数次怀疑过的这个问题,原来他早就给了她答案。

轮回境中早就没有了画面,乔言的视线渐渐回到手中的孟婆汤。

“我如果去投胎,我们还会有来生吗?”

“不会。”孟姑娘道,“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尽散,你所谓的前世也就不过是一则故事,哪还有什么来生。”

“好,我知道了。”乔言说过了这句话,便抬腕喝下了手里的汤,而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往生门。

忘川河畔重归寂静,孟姑娘看着往生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身边的孩子,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他们明明还会有一世的缘分,为什么不告诉她。”事实上,傅煌和乔言在轮回三世后确实还会有一世缘分,只不过两人身上杀孽太重,轮回转世之后过得很是清贫,但也会幸福平安一生。

孟姑娘没说话,她看向奈何桥下的来者,是时常来忘川串门的黑无常。

孟姑娘在第一次见到黑白无常这对小情侣的时候,两人似乎正在吵架的间隙,双双沉默着。

起初是白无常先给她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白无常,夜白。”

孟姑娘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正要说话的黑无常,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黑无常,让我猜一猜你叫什么名字......”

她半阖眸想了想,玩笑般的口吻道:“你们的名字肯定是相对应的,他叫夜白,你叫......天黑?”

神经病啊......黑无常面无表情,“我叫光影。”

孟姑娘当时煞是可惜,她觉得夜白和天黑才是绝配。

光影三两步就到了奈何桥上,往桥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小声道:“那位大神没醒着吧?”

“这我可不知道。”孟姑娘转身整理她的碗和汤水,“很多时候,他就算不醒也能知道一些事。”

光影泄气似的塌了塌肩,转过身又找孟姑娘去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啊?”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孟姑娘淡淡道,忽然站定往桥下看过去,“又来人了。”

这是一个披着淡红色素纱的姑娘,看着奈何桥畔的漆黑桥墩愣了愣。

半晌美人蹙眉,抬头看见奈何桥上站着的两人,“两位姑娘可是孟婆和......黑无常?”

孟姑娘点了点头,招呼道:“上来说话吧。”

红衣姑娘看着黑无常笑了笑,“我原先以为,黑白无常真的如同书里说的那般是牛头马面呢,不想竟也是这般美貌的女子。”

她又指了指孟姑娘身边的黑衣童子,“这位小公子是?”

孟姑娘将自家的面瘫儿子搂了搂肩膀,笑道:“这是我儿子。”

红衣女子脸上略惊讶,心想传说果然不可信,不光黑无常是貌美女子,连孟婆都有了儿子。

“姑娘贵姓?”

“免贵姓尚,单名一个什字。”

“尚什......”孟姑娘念着名字,半阖眸想了些什么,半晌抬眸又问,“尚姑娘可有什么执念未消?”

红衣姑娘愣了愣,“啊?”

“来我忘川者,皆为心怀执念之人,或者说姑娘在尘世可还有心愿未解?”

“......执念吗?”红衣姑娘目光渐渐放远,看向几人头顶灰蒙蒙的天,“我的执念该是那个叫无归的人......”

“无归?”

“无言的无......无所依归的归。”她的目光深邃,恍惚又迷离,像是在怀念,又像是想忘记,“他说若有一天他不告而别,叫我不要去找他......或许他最开始,就告诫了我,是我一厢情愿,不愿当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