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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 克制着自己

脑中梳理一遍,我想到最关键的几个时间点。

一个是我跟袁秀去往后院路上,在林中曾经听到不寻常动静的时候。

那会儿我心中曾有过怀疑。

我能大致辨认出的......是那时候我听到的声音跟今早路过林子听到的......相似。

这一点我心中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如果我真的被人注意到,或者说宅院里的人已经对我起了怀疑的话,那么......昨晚跟今早出现在暗处的那个人或许会是同一个!

眼前坐着的侍从并非不知情的样子。

他们要是一块儿做事的,代表应该这些人都是听命于刘女官那边的人。

可是整个过程我想来想去,始终有一点弄不明白。

我在宅院里,其实没什么存在感。

我活动的范围远离后院的某人,连一座曲桥都过不去......我也不在御书房周围来去。

我只是万师傅身边跟着打杂的小学徒而已。

换句话说,我这样一个在宅院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何至于引起上头的人注意呢?!

宅院里的人那么多!

要说修整马车才是万师傅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同样也不懂其中的奥妙。

能打什么主意呢?

我确实想不明白了。

难道对方还是采取了迂回的方式,是我理解错了么?

或者他们在注意的还是万师傅,我仅仅是顺带被关注到的那一个?!

似乎这么去想,会让人觉得稍稍合理一些呢!

我想不出头绪,只好暂时克制情绪,视线则朝着窗外的街道望去。

此刻,我们坐的位置是在茶楼的楼上。

侍从挑选的座位,这里的视野很好。

能将楼底下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看在眼里。

天渐渐亮起来,街头出没的人更多了。

街头的铺子也相继开张。

隔着距离我还能看到万师傅去的那一家铺子的门口,有人依然站在那里。

工匠铺子的隔壁就是一家售卖早点的店铺。

沿街屋檐下,还摆开了几张小桌子。

是熟悉的小镇街头清晨的场景。

......我的视线在街头反复掠过,并不见万师傅的身影。

想必这会儿他应该在铺子里跟工匠们说话来着!

提及工匠之道,我并不懂,猜测万师傅究竟要做何补救,才能将车子的漏洞给堵上呢?

我转头看了一眼周围坐着喝茶的人,视线掠过角落,猛然间吓了一跳!!

先前在巷子里曾经跟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两个人到底是几时过来的?

他俩坐在二楼的角落里看起来正休闲的喝着茶,视线倒也没朝我们这一桌看过来。

我心中顿时打鼓。

再次看向他们的时候我的心中忐忑不安,要知道那两个人我在巷子里擦身而过的时候......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本能的会有种不太好的联想。

待看向对面的侍从,发现那家伙非常平静地在喝茶,甚至是连跟我对视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举动同样显得很奇怪。

从踏进茶楼开始,他的表现就让我奇怪。

一般来说,我们目前的处境,还有他跟我的关系,都算是在宅院里做事的人,至少有些面上的寒暄或者简短的交谈。

然而对方没有,一点没有那个意思。

他这是......因为自己是在刘女官那边做事的,而我只是底下打杂的,他不屑交谈?

问题在于,通常秉持这类想法的人压根都没兴趣正眼来看旁人,更别提在小院时候他仔细地反复的打量我的异常举动了。

他的眼神复杂,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明白的。

真是个怪人!

想了又想,面前坐着的侍从无意说话,场景却已经是昨晚我跟万师傅,还有阿荣三人在小院里商议后期待看到的局面了。

眼下万师傅都在街上的工匠铺子内,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法出现。

既然他不想说话,我心中暗道自己总不能问他关于刘女官的事情吧?!

我低头想了想,视线再次朝着茶楼的角落看去。

那两人依旧专心交谈。

看上去就是来喝茶的客人,一次都没有朝着我们坐的位置看过来!

也许......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之前我们行走的时候,跟那俩在巷子里碰见,说不定只是凑巧而已。

北地镇又不大,是的,说不定那俩也只是去买东西或者是在街上走走的。

能走到同一家茶楼喝茶,也是正常。

我给自己找了很多能解释的理由,尽量将事情往巧合的方向去想。

在我看来,万师傅今儿能将马车漏洞的补救措施完成,等回去宅院就可以补上漏洞。

事关云楚的安全。

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沉默了好一阵子,只听到隔壁那几张桌子的客人交谈的声音。

我干脆将烦乱的思绪暂时抛到了一边,趴在窗台上开始察看外头的街景。

我在看街上陆续走过的异族人,还有不时从街头行驶过去的马车。

看着看着,我心里又打了问号。

我在肃州城中,曾经带着宇文家的人在城里闲逛。

那会儿有元宝还有阿来在,我们就碰到过不少异族人,包括在杂货铺。

肃州街头,在老字号的市肆,都有异族人来去。

他们中的一部分,几乎已经跟肃州当地的老百姓融合了,相互间的对话都不存在障碍。

要说北地镇的异族人更多一些,我也能理解的。

可是局面紧张,茶楼俯瞰下去的镇上的一条小街,就有那么多异族人经过。

出现的数量......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是想得太多了,还是我自己太过小心,镇口有西兰军队的值守,他们看出不妥当的地方......应该会控制的吧!

袁秀出门一趟都会遇到危险,最近的北地镇难道很乱?

......侍从低下头,余光掠过,朝着对面那人再次看了看。

虽说对方的一切举动都在眼皮子底下,但是每回他都看得十分小心。

不要被对方觉察到了,侍从心中暗道。

殉玉阁的指令已经下了,还是阁主亲自给的讯号。

意味着眼前这人不久之后就会......

侍从的视线不禁再一次投向对面的人,知道了底细,再看她女扮男装的样子,脸也是易容过的。

听说还是从山中营地来的。

是的,短短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打听了一切可以打听的消息。

要说他今早跟万师傅行走时候的问答,不过是为了证实部分得到的消息而已。

万师傅讲话谨慎,若是仔细推敲,很快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妥当来。

不过两人都是韩将军出面推荐来的,能让韩将军开口,面前的人在短时间内是如何办到的呢?

侍从不禁好奇,印象中殉玉阁的人也会被投入各个地方,有些充作暗伏,但是短时间要取得在军中出身的人的信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侍从越深入去想,心中的好奇越甚。

可是,他还得克制着自己,绝对不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得明显,明明已经有很多疑问了。

“你是从山中的先锋营......营地来的?”

侍从不知道怎么搞的,终于还是问了一句话。

......闷葫芦开口总会让人吓一跳,尤其是在我专心看着街景跟街头经过的人的时候。

我连忙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看向侍从,我心里闪过念头。

万师傅说那人在探听跟我有关的事情,我得小心些。

我语气从容地回应:“是啊,我是从韩将军的营地来的,是他选的工匠。”

“你又不懂工匠的事情,怎么会被选中?”

他望着我的时候,紧绷的神色因为我的回答也终于舒缓了一下。

下一秒,我跟他对上视线。

未几,我想了想,对着他微笑道:“可能是韩将军觉得我年纪小,会比较听话一些。”

“万师傅人很和气,我也很开心能帮他一起做事。”

我还抱怨了一句道:“山中营地实在太冷,那边集训也很辛苦,要说有机会来宅院,谁不想来呢!”

“别人都羡慕我能得到这个机会啊。”

“我运气还算不错。”

我说了一堆话,仔细推敲其实并没有透露出什么关键的信息。

倒是侍从跟我对上了视线,我对着他笑的时候,那人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想起阿荣告诫过我的话,我收敛了笑容道:“您问我,其实我也不晓得,韩将军总有他的道理吧。”

万师傅早就提醒过,哪怕对面人开口,我一定不会给他追问太多的机会,除非......

下一秒,他定了定神,咳嗽后凝神看着我问道:“你到宅院来,就是跟着万师傅做事的?你就没想过别的?”

我心跳快了一拍,怎么那么像在挖坑给我?!

我看向他,再次跟他对上了视线,语气更是带着几分困惑地问:“您想说什么?”

他的神情有一丝尴尬,低头思量后道:“宅院里的事情,很快就会做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好像......不由得我自己选的吧?要说事情做完,能去哪里都得上头来安排。”

对面的人闻言,皱眉看了我一眼。

......万师傅仔细打量着工匠手中开始敲打的物件,随后低声道:“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也不会想这么粗糙的法子,可是东西您还是得做得上心些。”

还有一句话,万师傅压根没想过要说。

在宅院修整马车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时候他都未必有机会有时间去试验。

在途中到底能不能保证安全,其实还有运气的成分。

国师大人一起走的人......应该不止一个吧!

万师傅心中掠过念头,视线朝着街边看了看。

没隔多久,从街上来了几个人,他们看着就是街上普通的商旅打扮。

几个人一到,铺子立刻显得拥挤不少。

万师傅被他们挤到了一边,那几个人也是来铺子里定做东西的。

问题在于他们说的话跟北地镇上的老百姓差异挺大的,连工匠师傅都没能听懂,只好看着他们比划。

手中原本在做的事情被耽搁了,万师傅叹了口气,暂时往边上退了几步。

看样子,会多等些时间呢!

......北地镇宅院的花圃中,袁秀从门口回来,回到这里做事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的。

万师傅,还有小林,对了,还有另一名侍从,他们仨是去街上买东西的,袁秀知道。

可是那名跟着一同去的侍从,袁秀也看了一眼,觉得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仔细想了想,想起好像是晚到的那批侍从中的一人。

听宫女姐姐们私下说起,那些人好像有点......不晓得怎么搞的,规矩也不是很过关的。

袁秀曾经跟花匠提起几句,爷爷只会叮嘱她不相干的事情千万别有好奇心。

......袁秀一走神,手中的洒水壶,在暖房架子上的一盆花内撒多了水。

花匠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失手,忍不住训了几句。

爷爷很少有对着自己疾言厉色的时候,但是每回跟那几盆金贵的花草扯上关系,就觉得......爷爷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袁秀低头听完,飞快地闪身出去了。

她不想继续留在暖房内。

外头冷风吹着,早上升起的太阳投下光影。

袁秀站在大树下,一个人看着远处出神。

小林他们出去,最起码要到傍晚的时候才能回来。

昨晚下过雨,今儿天气倒是不错。

袁秀一个人心不在焉的在院子里兜圈子。

花匠走出来的时候,看向小孙女忍不住摇头。

他走到袁秀面前道:“你走一趟,去刘女官那边送一盆花草,是给陛下御书房送的,不过刘女官要先看看。”

袁秀正想着在宅院里走走,听到后欣然同意。

她抱着花草的木箱子,朝着刘女官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还得经过跟小林见面的林子,已经见过好几次的地方。

袁秀走过去的时候,阿荣从西侧院门出来,站在门口朝着她的方向眺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