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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变故 上

吉时一到,送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从耀城出发了。 23.此番和亲的排场不亚于伯雅和悦意的国婚,整座耀城张灯结彩,全城百姓在金州大道两旁载歌载舞。伯雅送出的嫁妆伸手阔绰其中有一等东珠十八颗、金镶珊瑚顶圈四围、金松灵祝寿簪一对、金莲花盆景簪一对、珊瑚珠十挂等等,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宝贝塞了满满百箱。天海见对方如此大方,自然也不好意思寒碜,派人送来的聘礼中光是黄金和白银的箱子就一眼望不到头不仅如此,他还大赦了之前被扣在九重天为奴的桀火部旧人,消息一出,这些旧部无不欢呼雀跃,北海岸边瞬时黑压压挤满了等着渡船去海底的人。

骑马走在婚队最前方的护阵将军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他是墨戈的副将鹏翼不同于墨戈的猛将形象,年轻有为的鹏翼将军以稳健果敢著称,颇有洛枭年轻时的三分气度,因此亦被众人寄予厚望。护阵队伍后面便是公主的车队,此时赫莲正坐在华丽的四望车主席之上,她身着镶金缀珠的霓裳羽衣,头戴数颗红宝石镶嵌而成的莲花金冠。尽管一身庄严华贵,赫莲却丝毫没有未来天妃的模样,她大大咧咧地撩开盖头,同侧席上不停嗑着瓜子的墨铭兴致勃勃地聊着天海叔叔二三事,看得一旁的炫雪万分担忧,生怕中间会出什么乱子。自婚队出发起,炫雪的心就无端地砰砰乱跳,难以平静,她不安地皱着眉头向前方探了探身子,正撞见鹏翼将军的回眸。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慎重地点了点头,炫雪愣了愣,终于回他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她虽然依旧不安,但鹏翼的持重让她多少有了点踏实感。

婚队就这么热热闹闹地渐行渐远。伯雅一个人站在光明顶上默默地目送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时,深深地叹下一口气。

也不知是四望车摇摇晃晃的关系还是路程太远,赫莲听墨铭不知疲倦地吹着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墨铭早已经回到了御婢的车内,身边只有炫雪一人照拂,原来婚车队伍已经到达了北海岸边通往九重天的结界处。

九重天前来迎亲的将领是昔日惨败于离溪的司日将军东华。尽管早已等候在岸边的一字排开的红色旗帜显得很是喜庆,但东华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并不愿上前迎接。鹏翼觉察到其间的微妙,赶忙上前拱手笑道:“东华将军辛苦!末将已经将公主送达。烦请将军开道,我们一同前往天极城。”东华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懒洋洋挥了下手,下令开道。

队伍刚走出不远,只听见赫莲的四望车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鹏翼大惊,立刻下令停止前进,并火速到车外询问。炫雪一把扯开四望车的帘子,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速速传御医!公主晕倒了!”

东华正不耐烦着,一听赫莲晕倒的消息立刻傻眼。大喜之日,谁会在迎亲队伍里带上医师?他赶紧吩咐手下去向天帝传报,一面手忙脚乱地问要如何帮忙。

鹏翼当机立断下令疏散开队伍,炫雪打开四望车,解开赫莲的领口,含泪按压着赫莲。墨铭也跟着跳进四望车,慌手慌脚地掀开红纱盖头,想让赫莲更顺畅地呼吸,突然她壮硕的身躯如同触电一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接着一声鬼哭狼嚎响彻天际:“哎哟妈呀这可让奴家如何是好啊啊啊啊……”

鹏翼和东华大惊失色,齐声问道:“公主怎么了?!”

炫雪颤颤巍巍地转过头,一滴泪滑过她煞白的脸庞:“将军……公主……公主她……没了……”

话音刚落,本来喜气洋洋的两支队伍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炫雪抱着墨铭,二人哭得肝肠寸断鹏翼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只能靠两边士兵的扶持勉强地撑住身子而东华更是慌乱,他不知道赫莲为何会突然暴毙,一时间竟吓得不知所措地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天上一道金光闪过,东华的如同发现了救星一般指着那道金光:“是帝君!帝君来了!”

天海携着秋岁和御医一同乘着一条金龙从天而降,他身着庄严贵重的玄端,神色却相当凝重。他看了看四周抽泣的众人,不禁心中一凛,径直走到东华面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赫莲公主呢?!”

东华为难地指了指跪在四望车内啼哭的女人们,结结巴巴回道:“禀、禀告帝君,赫莲公主……没了。”

“什么!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天海厉声怒吼道,“御医,还愣着干什么!给朕赶紧过去救公主!”

那老御医已经上了年纪,背着药箱哆哆嗦嗦地一路小跑到车边,手忙脚乱地查看了一番,又连滚带爬地滚到天海脚边,心惊胆战道:“启奏帝君,赫莲公主……确实没有气息了!老臣也无能为力啊!请帝君恕罪!”

“人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朕不信!”天海剑眉一竖,自行走进四望车内,也不顾炫雪和墨铭的阻止便一把将赫莲打横抱出,放在金光之中。可当他揭开赫莲的红纱盖头时,只见到她满脸脓疮溃烂,面色青灰,若不是那依稀可以辨的精如玉刻的五官,没有人敢把眼前这具僵硬的尸体同昔日那活泼的少女联系起来。一旁的秋岁立刻用扇子掩住口鼻,泛着恶心退了下来。天海顿觉一阵天旋地转,连忙将盖头盖回赫莲的脸上,指着跪地的炫雪喝道:“你是御婢吗?!快说!赫莲公主的脸上是怎么回事?!”

炫雪抽泣道:“回帝君,公主上次偷偷前来九重天,回去之后便浑身脓疮。我们只道是轻微的水土不服所致,并未多想。也是因为如此,我们主君才没有及时回复帝君的婚书。谁知……谁知这脓疮会再次复发,竟要了公主的命啊,呜呜呜……”

天海一脸狐疑地看了看哭泣不已的炫雪,侧头低声问秋岁:“太师,你看这赫莲公主的尸体是否有诈?可是他人伪装?”

秋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虽然面目惨不忍睹,然而确实是赫莲公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