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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擅解神意

众人凝望那几近透明的神器之内,而后面面相觑。老城官儿那微抬的断指终是果断的落了下去,众人只闻得一声震天巨响,那神器瞬间崩裂,继而被指风化为虚无。

断指继续落下,云瑶连忙阻止道:“凡神且慢!”

老城官儿住了手,其实以他的实力也看不到那崩碎的神器之下究竟有什么,不只是他,便是段兴、夜哭大人也同他一样。

夜哭大人问道:“恕我孤陋寡闻,九天之上我并未听闻瑶山之所在,不知瑶山所处何地?”

云瑶看了眼夜哭大人,淡淡道:“幻极之地,非仙尊不能知。”

仙尊,那可是九天之上第一人,便是老城官儿这样的凡人也是知道的。老城官儿的指间一松,云瑶手一挥,一道令夜哭大人惊愕的界之力便将那崩碎的神器之所在笼罩其中。瞬息之间,那处空间便彻底空空如也。

夜哭大人举首惊问:“问天塔对幻界之力无所感?”

博白淡笑道:“夜哭大人所料不差!”

夜哭大人双眼放光,忙道:“幻界——可有界灵?”

云瑶疑惑道:“夜哭大人,这是何意?”

“不知素瑶仙子可知——”夜哭大人左右看了一眼道:“时光使者?”

云瑶摇了摇头。

“时光使者正在规则之外缔造规则,此举对拯救众生之苦有大助益。还望素瑶仙子可以引荐,让我与瑶山之主能见上一面。”

云瑶心中一动,她虽不懂时光使者的此举有何深意,但拯救众生这一与瑶山倒是不谋而合。

老城官儿不解道:“既然夜哭大人身兼拯救众生之责,为何之前却选择冷眼旁观?”

“这——”夜哭大人终于正眼看了看这个在他眼中的一无是处的凡神,迟疑道:“只因,这是宿命的安排。”

“老城官儿虽目光短浅,但也懂得锄强扶弱的道理。”老城官儿望着天空不屑道:“夜哭大人见死不救之举,实在令老城官儿难以理解。”

见夜哭大人正欲辩解,云瑶立刻道:“既然夜哭大人有意与瑶山之主面谈,待此战过后,我将完成你所愿,请随我来!”

夜哭大人刚要什么,便觉一道自己无法理解的界之力作用于自己的身上。和仙讲道理,还是要有足够的耐心与宽容,更何况那可是瑶山,而非的玄天城。见那力量并无恶意,夜哭大人将眼睛闭上,静等着被这仙子无礼的请了去。眨眼间,他便在老城官儿的诧异之中消失了。

老城官儿心中一暧,起身拱手道:“老城官儿,多谢仙子解围!”

“凡神莫要客气,以素瑶看来,玄天族战还离不开这位夜哭大人的参与。所谓宿命,定然是有始有终,若凡神有未尽之事,三个时辰内尽快安排。”

老城官儿一愣,段兴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素瑶仙子所言甚是!族中大事自此刻起,定要以凡神为首!”

云瑶欣慰一笑道:“既如此,凡神之安危便拜托段王爷!”

云瑶心知,这场族战,在云灵眼中,不过是玄天族的一场宿命之战。既然是宿命之战,战与不战都无关大碍。云灵所要面对的是战后的重建,至于是输是赢,那也是宿命的安排。宿命,就像一个致命的灵魂印记,彻底束缚了她的神魂。加之万载光阴的渗透,更是令其无法摆脱。

然而,所谓的宿命之于她云瑶而言,不过是个笑话。若是宿命的安排,她倒想问问那宿命是何许人也,哪怕宿命是仙,她也要拼力一争,即便是规则,她要誓要碰上一碰!她是如此、瑶山那些不屈天命的妖族们也是如此、那肉身沉睡的云歌更是如此。

老城官儿一叹道:“只可叹,老朽一凡身——”见段兴眼神奇异的望着自己,老城官儿尴尬道:“神树不弃,借了老城官儿一指之力,之后的事需要总揽全局,怕是——”

段兴恍然,眼神在云瑶脸上扫了一下,马上道:“凡神大可不必因此事忧心,这玄天大阵可将一切映于眼底!”见老城官儿面色一松,又道:“凡神,随我来!”段兴指间一动,二人便向空中飞掠而去。

老城官儿听闻在苍莽雨林有一种鸟叫鹜鹫,这种鸟可以飞离地面一千五百丈,他不理解,那么高怎么能发现地面上的兔子?首先,那种鸟不是修行者,它没有神识之力,视力却堪比神境强者。如今,被段王爷带着飞离地面不过两百丈,玄天城中的人看起来就如同蚂蚁,以他的能力都分不清哪个是鬼族人、哪个又是玄天族人。

老城官儿轻咳了一声,段兴马上道:“凡神莫慌,我们要去的地方,您自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老城官儿面现愧色道:“那便麻烦段王爷了。”

“哪里哪里,您之所长,我段兴此生趋之不及,您无需于细枝末节之处再客气。”段兴完,对着虚空传音道:“博师兄,莫要慌张,看我把谁带来了?”

博白一个愣怔,随之便觉脊背发凉,心,你段兴这是开什么玩笑?这个一无是处的所谓的凡神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主儿,现在你居然……不对,段兴是何许人也?他可是玄魔殿中唯一一位他所敬佩的人族,此举必有深意!于是,博白笑道:“凡神驾临于此,博白深感荣幸!”

段兴心中一阵恶寒,心,你这又是何苦?会错意便罢了,这话得还这么恶心,你是担心老城官儿识不破你的伎俩?

果然,老城官儿面现不悦之色,道:“族神不必客气,是老城官儿妄登虚位,打扰了才是。”

段兴白了博白一眼,博白如同没看到一样,又道:“凡神有何指教,尽管道来,博白定能满足您一切所需。”

段兴气道:“那阵灵闲得快睡着了吧!让城官儿兄入阵枢!”

博白惊醒过来,到现在他才明白段兴这是何意。于是,挥手间,在二人面前现出一扇空间之门,段兴不再废话,携着老城官儿的手便入了阵枢之内,博白紧随而至。

老城官儿四下望去,一阵眩晕之感瞬间袭来,险些晕倒过去,心知那些影像定是族中各处,不过是将整个玄天城通过大阵投射于阵枢之内。只是,他只是一个凡人,不是修行者,没有庞大的魂力支撑,自然抵不住那变形影像带来的威压。

老城官儿闭目半晌也纠结了半晌,才淡淡道:“这——个城,是个球?”

博白眼睛瞪得老大,就如同那眼珠是从那上下两片肉之中生生的突了出来。他确认自己没听错,于是重复道:“凡神所言不差,这,的确是个球。”

段兴无语望天道:“博师兄可知何谓凡神?”

博白意外道:“难道师弟知晓?”

段兴道:“自然,所谓凡,是指凡身;神,便是神意。你不解神意,却在重复神意,你这是何意?”

博白一愣道:“依你所言,是何意?”

段兴道:“神意便是,让阵灵出来,将这些画面展平。唉,人族圣人曾感慨,意可解,身不从。还有比这更令人无奈的吗?”

博白忽然明白了什么,在他的眼中,此刻的老城官儿忽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神祗。只是被禁锢于这个凡人的躯壳之内,没有法力,仅剩下了神意,他越发同情起这个凡神来。博白二话不,指间成印,向虚空一招,虽未见到什么阵灵,但那些画面顿时都变成了平面。这个空间同样是球形,只是如平面拼接一般。

老城官儿淡笑道:“麻烦博白族神了。”

博白心中安定下来,毕竟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而非一以概之的族神二字。他可不想沦为别人口中的一个符号。

博白向画面中一指道:“凡神请看这里,鬼族最为密集之处,我很奇怪,这里并无阻力,这些人聚于此处意欲何为?”

“哦?”老城官儿转首对段兴道:“段王爷可知这是何地?”

段兴道:“鎏仙苑!是城中最大的一处娼妓之所。”

老城官儿眉头微皱,再问:“仅此而已?”

博白道:“还有蓝雨山的很多孩子。”

老城官儿转首看了博白一眼,叹道:“这便是了,鬼族这是要毁我族根基啊。玄天族与魔兽一族相持万年,争的也不过是一处生存之地。便是占了对方的地界儿,也要将弱组织遣返,这是君子之战;相较之下,这鬼族!太恶毒!”

博白闻之顿时大怒,挥手间便蓄阵力,欲向那一处攻击而去,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些鬼族全部灭掉。

段兴忙阻止道:“师兄不可,还要听凡神将话完!”

“还有什么可的?若是此时不出手,难道我还要看得外城的妇孺被屠戮殆尽不成?”

“非也,非也!”老城官儿缓声道:“神树之下,我听得宿命二字,若果真是宿命的安排,那么,成事在天,那便是真正的天意。老城官儿所信守的一是,谋事在人!既是谋事,便要谋得个先机,这先机便是天也定不得!”

博白指间一松,那阵力再次回到虚空之中,他望向段兴,段兴同时也看了他一眼。段兴也不解,这老城官儿究竟是真神还是伪神。若是伪神,刚刚这番言论听着虽虚,但总能让他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段兴恍然,迟疑道:“是避?”

老城官儿道:“是自救,不战而自救!”

博白面色复杂道:“玄天族难,你让族人不战,这——”

老城官儿道:“不然我为何是谋事在人呢?主战之人,便依博白族神所言,尽情而战,但不得伤害族人。更要配合营救妇孺入内城。救是主旨,不可违!”

博白长出一口气。

老城官儿闭上默默念道:“若是能看到天意,那该多好?”

博白马上道:“问天塔预言,此次族难,外城几乎不存,族神不显!”

老城官儿眼睛忽然睁开,道:“预言并非天意,天意也非宿命!宿命只是事后用来感叹罢了。传我令!族中之神全部出动,无需参战,尽力营救!”

段兴沉声应是,与博白相互头,二人同时消失于这片空间之中。

老城官儿左右一望,这转瞬之间,他便成了孤家寡人。他正要感叹自己的赴死之路时,那虚空之中一阵荡漾,一个奇异的灵魂体现身于他的眼前。他并未惊讶,此处为阵枢,想必这便是那位阵灵。

那阵灵长声一叹道:“装了一万多年的哑巴,还是耐不住寂寞,想上几句。你看起来就是个凡人,怎知时光使者的安排?”

老城官儿面色不变,却猛然一惊。心,果然这背后有人操纵,这算哪们子的天意?祸患早在家门前,族神尚论宿命事,这岂非成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