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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世界

一片全新的世界正在贺白的眼前延展,这是他这两日以来不知道第几次被莫名其妙的转换空间与世界。

而这一次,他来到的地方不是如同之前那旋转楼梯的陌生世界,也不是那个他无门而入的苍白之原世界,而是一个他认识的所在。

在一日之前,来自日本女巫调酒师星野纯夏的一杯堕幻,曾让他短暂的在这个世界驻留过。

而那个世界更是曾在苍白之原的天空中恢宏的展现过,只不过,在它溃灭的时候贺白并不在场,而是安妥布?尼古拉斯目睹了那一幕。

但此时此刻,贺白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站在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之中,来到的位置似乎都与第一次相同,天空之上,万里无云,而阳光光耀而明媚着,而大地之上,则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只在远处和身后,分别有一片森林的影子与一座庞大的人类城市。

这场景仿佛置身于迪斯尼的童话世界,而贺白却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甚至生出一线的错觉来——之前那一切,暴雨中延展的苍白之原不可战胜的黑暗扭曲光影生物都只是他在这片令人放松的世界里所做的一个令人胆寒的梦,而现在,长夜已尽,他也终于从深沉的迷梦中苏醒过来,重新来到现实之中,进入星野纯夏的那杯堕幻的世界之中?

但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贺白的身上仍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从遥远世界边缘拂来的风随清新温暖,吹拂过伤口却只能让贺白感受到冷冰冰的凉意。

他扭过头去,想要看看自己距离那座城堡到底有多远,想着能否在那座城堡之中见到那位明媚的日本女孩。

如果说他真的战死的东京,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那便只有贺鸢和这个死缠烂打着要他来保护的日本女孩了。

那一夜城堡之中的曼舞,虽是堕幻构建出来的迷梦,却印在贺白的心中深处,永远放不了,而哪怕是在与那头不可战胜的生物悍然死战的时候,他也记得,在此时此刻的苍白之原中,那个明媚的少女正躺在冰冷的石台之上,作为苍白之原在现世延展的祭品。

祭品。

贺白第一个感觉到这一一个普普通通的名词忽然就有了一种沛莫难名的重量,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间,让他难受起来。

他能豁出此命救东京的居民,却救不了一个等着他的少女。

然而他回过头来,目光却没能看向那座遥在世界尽头的西欧城池,而是定格在眼前的绿色草原之上。

这一次,他目光的定格不是有骑士策马骑行而来,也不是有巨龙在荒原之上振翅冲天而起。

而是在他百米之外,幽幽碧草中央,站在一个巧笑嫣然的少女。

她是东京银座区一个女巫调酒师。

她拥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她叫星野纯夏。

同时同刻,东京城郊外。

墨田区方向因为剧烈撞击而腾起的烟雾正在渐渐平息,而在那渐渐平息的烟雾之中,正恢宏的升起一头恐怖的生物。

那是一个光影扭曲的黑色巨怪,身上的光芒扭曲明灭不定,漆黑一片的身躯中心,却又亮着一抹耀眼的光斑。

而它正冉冉升空。

然而,那一道之前凌厉纵穿天空,扫荡尽天空中无尽黑色烟雾的人影却再也没有如这头怪物一般升起。

但疯狂蔓延的黑色烟雾真的不存在了,此时此刻,墨田区方向的那个光影扭曲生物,身躯之上黑色的光丝如同电光般四处纵横,身子虽也在一点点的变大,但仍速度却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松本安哲缓缓向那个方向行了一个军力,然后看了一眼前面站着车顶上的萧婉儿衣袂飘飞的背影,在心里叹息一声,直接跳了下去,汇入人群之中。

而萧婉儿看着那个方向冉冉升起的可怖生物,怔了好长时间,最后也只在心里默默的叹口气,深深的、又一次的望了一眼墨田区的方向,才跳下那辆早已侧翻的汽车,也混入人群之中。

她在人群中最后一次回眸,目光看见密密麻麻的人。

她在心底说。

当有人记住你。

远处,夏初薇已看不见东京城的方向,她却仍遥望着那个在视野中越来越小的岛屿,呼啸的直升机旋翼声中,飞向属于自己的国度。

她忽然想——那个人看起来那么奸,原来这样傻。

黎明已至,却冷硬如铁。

星野纯夏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格外漫长的梦。

但她清楚,那不是一场可以醒来的梦境,那是冰冷的现实,或者说,那是她既定的宿命。

一个金瞳之人,既定的宿命。

然而这又能怪谁呢?谁让她生下来就是女巫,就是金瞳之人。

从未有人问过她她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身份与承担这些身份所带来的苦难。

她听说贺白曾在伦敦拯救过一个与她同样金瞳祭品的少女,在别人眼中,那是个消息真假难辨,而早已知道自己命运的星野纯夏却清楚,那绝对是真的。

而苍白之原的延展在伦敦失利之后,下一个选定的就是这个亚洲的国际化大都市,一个国家的首都——日本东京。

而她星野纯夏,就万幸的成为了那个最重要的祭品。

传说之中,金瞳之人拥有近乎神一样的力量,他们的鲜血在某些时候是金色的,而其中蕴含着最不可思议的力量,因此可以支撑一个虚无之梦的世界在现实之中延展。

因此,当星野纯夏在自己的酒吧中看见了贺白,就觉得那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接触不到A级以上的能力者,甚至很少看见三级的驱魔人,她只记得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个驱魔人见到她,甚至想要杀死她。

她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是梦的调酒师,却永远无法让自己的人生像是梦境一样美好而天真。

连她自己,也要带上一份冷冰冰的算计。

她算计贺白,知道对方要离开,用一杯堕幻留住对方,用那一夜古堡之中的曼舞与承诺让他来帮助自己。

然后她在贺白苏醒之前离去,去应那个命运——如若不然,‘那个存在’将会直接抹杀她。

在成为祭品的初期,身为祭品的星野纯夏是没有感知与意识的,而当仪式进入到中期——苍白的巨龙在天空崩碎

她终于“醒”了过来。

但那种清醒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的身躯仍不能动,金色的瞳孔张开却并不能看见咫尺之地的东西。

她所见的是苍白之原延展的每一寸土地上发生的事情,那感觉就好像是她变成了苍白之原,苍白之原所达之处,便是她所无所不知之地。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在那个阶段里,她只能看与思考,却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影响苍白之原。

然后她看见了贺白,男人在暴雨中仰望“神灵”时候猴子一样的捉急让她感到好笑,而在那之后,贺白与洪呈古大战,她的神经也跟着紧张的局势一寸寸紧绷起来,然后是贺鸢重伤,她“看”着贺白心疼而着急的神情,也跟着心疼与内疚起来。

——如果不是她,如果没有她,贺白、贺鸢,怎么会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而且……原来他的妹妹,就是那个金瞳,就是那个在伦敦的祭品。

然后是更恐怖的怪物登场,那是三相错位引来的异度生物。

到了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似乎对那个男人真的产生了一线的情愫,不是利用,没有利益。

她想让那个男人活下来。

但她却眼睁睁看着贺白重新重回这座东京城之中,与那头根本杀不死的生物开战。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啊……跑吧……跑吧……

星野纯夏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了,如果放任对方在昨日的清晨离去,东京城的一切对那个年轻人来说恐怕便只是一个重大的新闻。

而现在,他却要因此而死。

便在那个时候,有一道声音在她的意识深处响起,那是一道清冷的女声,听起来就像是某个时空里的她在与她对话,似乎也在为她的自私与天真而感到愤怒与责怪,因此语音冰漠而森寒,却为星野纯夏指出了一条可以看见的路。

一条她心甘情愿去走的路。

她在那道声音的指示之下“解放”了一部分属于她自己的力量与对应在苍白之原上的权限,将垂死挣扎的年轻人置换到这个世界里。

这里其实就是苍白之原,只不过是一个星野纯夏构建的、与苍白之原错位的空间位置上,再被她点缀了一番而起。

她喜欢这个她突发奇想创造的世界,也将永远记住这个世界。

但这个世界的人与人之间是有距离的,她看着贺白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分毫也无法被缩短。

因为她是权限与投影,而男人是真实的人。

他们怎么可能彼此接触。

然后她听见那道冰漠如她自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

却只说了一个字。

“血。”

星野纯夏看向自己的手腕,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于是笑起来,巧笑嫣然的她,站在一望无解的绿色里,美丽的像是一幅绝美的画。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的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