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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苍白之龙

白色的世界之中,铅灰色阴霾遮蔽的天空之下。

贺白走进了那间茅草屋之中。

小小的茅草屋年久失修、四面漏风,破败在狂风中呼啸作响。

而这里除了一个贺白似曾相识的黑色石质祭台之上空无一物。

当然,还有那祭台之上,贺白完全没有料到的那个人。

不是贺鸢,而是一个刚刚与贺白分开不超过五个小时的少女。

星野纯夏,这个在堕幻之中消失的少女,此时此刻,竟然以祭品的姿态出现在苍白之原世界的中央。

饶是以贺白的镇定,在看清楚这张面孔的时候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少女在火焰与巨龙的阴影之中无声诉说的那句话。

“我等你。”

一切仿佛瞬间有了答案,星野纯夏的目的就是要留住贺白在东京,贺白是她能接触到的这个层次强者中唯一传说与苍白之原接触过、甚至全身而退的人,再加上贺白身边相传的金瞳少女,都成为了星野纯夏选择贺白的原因。

这也是当贺白坚定否认苍白之原时她露出微微失望的原因吧……

然而贺白怎么也没有想到,身为女巫的星野纯夏,竟然是这一次苍白之原的祭品,而从她的种种举动来看,她很显然在此之前就已清楚了自己身为祭品这一点。

但此时此刻,拥有一条乌黑长发的少女的状态与上次贺鸢身处此间的时候略有不同。

她……是睁着眼睛的。

金色的瞳孔在阴沉沉的世界之中熠熠闪光。

但贺白在那双睁着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感情与意识到——她的眼神空洞而呆滞,唯有那金色的视线带着仿佛足以洞穿一切的魔力。

然而这一次,金瞳已无法刺穿与崩解苍白之原的世界了。

贺白深吸一口气,虽然星野纯夏的这份算计仍然让他有点儿不爽,那贺白也没有之前那么心情糟糕了,他甚至勾起一抹笑容——女王大人,你的屠龙勇士来了。

然而便在贺白踏前一步,准备有所行动的这一刻。

有狂风,骤然而起。

本就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在这一刻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掀起,整体结构在刹那之间支离破碎成漫天飞散的草屑碎渣。

而当贺白重新立身于苍白的世界中央,他才发现天空又变了一副的景象。

原本被浓重翻滚的阴霾遮蔽的天空此刻变成了一个倒映在天空的世界,黑暗笼罩着那片天空,却仍清晰可辨平原与森林。

而在那个世界中央,正对着贺白的位置,是一座巍峨的、在火焰之中熊熊燃烧的城堡。

几个小时之前,那是贺白与星野纯夏“堕幻”的世界。

而现在,它以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倒映在苍白之原的天空之上。

然后,一片阴影笼罩了贺白。

什么样的生物,能掀起那样的狂风。

这一刻,贺白缓缓转过头来。

一头白色的龙,在两个世界共同的天空中发出一声响遏行云的狂嚎。

墨田区。

丰田汉兰达的司机、一位B级能力者在看清楚拦在路中央的那个家伙正是今早出现在机场视频资料里的初生代狼人之后,车速没有分毫的放缓,反而咬着牙将油门一踩到底。

这辆车的车速再次提升。

而在这辆车对面,是一个毛发浓密的魁梧白种人,他的身高超过一米九,站在马路中央,就好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墙。

狼人通常分为变身前与变身后两种形态,在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处于未变身的状态,只是体毛比一般人浓郁且体型魁伟,而在某些极端作战状态,他们将变身成狼人,在刹那之间拥有更庞大的体型与更恐怖的战斗力。

但此时此刻,面对携带恐怖动能飞速冲向自己的丰田汉兰达,这个身体魁梧的白种人只是在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甚至没有变身,只抬起手,捏拳,然后轰然砸下。

那只拳头仿佛是由钢铁铸就的,稳准且狠,砸下的时机也恰到好处,生生嵌入到这台越野的车前盖之中,整辆车在一拳之下被生生砸停,后半部分因此离地,汉兰达整个儿掀了起来。

而一道凌厉至极的刀光,就在这一刻撕裂了这辆越野的车身。

歌川纪信携着一道凌厉的刀光直扑那个魁梧的白种人。

他的人快如闪电,刀比人更快。

魁梧的白种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以他的能力与速度都无法彻底避开这一刀。

初生代狼人在刹那之间做出反应,他脑袋微微一偏,让开这个致命位置,任凭那凌厉彪悍的*直接落在他的右肩之上并在瞬间深深切入进去。

歌川纪信相信,这一刀,足以将这个存在的整条右臂都卸下来。

但,刀锋确实如同他预期的那样直切入肉,却没能成功卸下对方这一只右臂,相反,那锋锐无匹的刀锋只在对方的右肩里前进了不到两寸。

因为狼人先生在那一刻选择了悍然变身。

伴随着骨骼的爆响,以初生代狼人的水准,变声只花了不到一秒钟。

他的身躯庞大起来,眼睛的瞳孔发生可怖的变化,浓密毛发从身躯之中生长,衣服被紧绷的虬结肌肉撕裂,他的身高刹那超过两米五,狰狞的獠牙从嘴中翻出,而他的面孔,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一种类狼的存在。

但他的变化却不仅仅只于表面,对于狼人来说,他们的血脉越纯,力量也就越强,身体的强度、韧性、恢复力也会强大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而这个存在的血脉之强已在他现身羽田国际机场的时候就已获得确认——一个货真价实的初生代狼人,实力在这个种族之中位于第二序列,但传说中的、位于第一序列的始祖狼人已千年没有出现过,他……毫无疑问就是当今世界最强大的狼人之一。

因此,歌川纪信这一刀可以卸下对方人类状态下的一只手臂,却不可能卸下身为狼人的对方的一只手臂。

歌川纪信也是果断至极,他在意识到自己的刀锋已无法下降的时候便做出下一步的反应,他直接抽刀后撤,避开了这个初生代狼人横扫过来的一只利爪。

而这头狼人的右肩,被刀锋撕裂的伤口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其自愈能力强的不可思议。

歌川纪信稳稳落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对方的伤口完全愈合的这一幕。

而在他身后,之前掀飞起来的那台奉天汉兰达在安妥布大人的力量影响之下稳稳落地,车中的三个人也是毫发无伤的站到了歌川纪信的身后。

安妥布?尼古拉斯拍了拍歌川纪信的肩膀,来到这位年轻的能力者身前,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狼人。

“我可不认识你。”

狼人变身之后只会变得狂暴而嗜血,却并不意味着会因此失去理智,相反,越是血脉纯正的狼人,变身之后保留的人类情感与理智就越是丰富。

因此这位狼人先生对于驱魔人协会副会长先生的这句话只闷声闷气的答道:“你不可能认识每个人,也不可能知道所有事。”

安妥布?尼古拉斯此刻不像是在面对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敌人,反而像是在与一个他很留意的年轻人讨论人生种种意外情况带来的苦恼:“我活了两百年,原本以为我知道的总比别人多一些。”

“温里克?巴特莱斯。”魁梧的狼人先生缓缓吐出他的名字。

“温里克?巴特莱斯。”老人皱着眉头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将两百年的人生记忆里寻找了一遍,没找到任何与狼人挂的上关系又拥有这个名字的人或信息。

但正如温里克所说的,人不可能知道一切,两百年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或许已足够漫长,但对于这个世界与历史来说仍显得单薄与短暂。

老人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好奇心,他慢吞吞的问道:“你是守梦人?”

“安妥布?尼古拉斯大人竟然知道这个称谓?”温里克第一次露出微微吃惊的神色。

“人也总要知道点事儿……”安妥布大人微微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因此更加明晰,因此显得更加苍老:“那么这么说,苍白之原就在你身后。”

在驱魔人的奠基记载之中,每一次虚无之梦的世界在现实中延展,必需要祭品,而一个传说中的守梦人,也当是不可缺少的。

守梦人顾名思义,既是阴暗面中的强者,在虚无之梦的世界延展的时候,进行仪式的女巫将处在极其虚弱的状态,而守梦人的意义正是要保护仪式的顺利进行,斩杀一些阻碍虚无之梦世界在现世延展的敌人。

在伦敦阴暗面苍白之原甚至还没能张开就被贺白终止,守梦人恐怕还没能赶到伦敦。

但在此时此地此刻,这头初生代狼人,毫无疑问,正是一位守梦人。

对于安妥布?尼古拉斯的这句话,温里克?巴特莱斯没有否认的意思:“既然如此,你恐怕也清楚,如果你们继续试图前进——那么结果,恐怕就只能是死在这里了。”

安妥布笑道:“我很多年没有动过筋骨了,再不活动活动,恐怕真的到死都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而在老人身边,白发的年轻人缓缓横起刀锋,已以动作说明一切。

战斗,已一触即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