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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花太香

我闭上眼,一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松,我知道我的伤会让我经受多大的痛苦,但是我宁愿痛着,也不愿活在别人冰冷嫌弃的眼光中。

侧过脸对司徒大人轻轻的点头,示意开始。

悠远空旷的旋律飘渺而起,引着千丝百屡的惆怅徘徊在心,我微微闭上眼抬起头,右手轻轻扬起,随着琴声旋转着,似要打破这些惆怅,可是越是努力的想要打破越是助长着它们在心里滋生。琴声稍稍一停,我的手无力的从空中垂下,带动宽松的衣袖划出优美的弧线。琴声再次响起,嘴唇跟随琴声轻启:“笑天下,恩恩怨怨,何时才休罢,黄昏近晚霞,独行无牵挂。”左手放在耳边,一个微微的侧身,右手向后摊开。

双手交握在胸前,“太潇洒,不问世间仇恨淡如茶,江湖一句话,行得正邪不怕。”眼神迷离的看着双手的缠绵。

“伊人风度翩翩,处处留香,月光山中幽幽亮,晚风吹愁,如海浪,来啊来啊苦酒满杯,谁都不要过来挡。”一个单脚独立,头一扬,右手似握酒杯的姿势慢慢向上饮去,带出豪迈的气势。

猛然间,我只觉得肋骨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顿时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额头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我狠狠一咬牙,放下曲起的双腿,从新挺直身体,眼角的余光瞥见龙亦轩,他正很专注的看着我,我还没见过他这般专注的眼神,眼睛很深邃,里面闪动着非常璀璨的光芒,真的好迷人。我挥起袖袍一个漂亮的旋转。

“狂饮高歌爽快唱,浪天涯,伴随枯叶片片风尘沙,难掩真风雅不为痴情就爱花。”紧紧的握紧拳头藏在衣袖里,挥舞着袖袍一个俯身,感觉到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双腿有点发抖,我暗暗的告诉自己,坚持坚持,不能跌到不能跌到。

“花太香,花下风流花死花无常,不带一点伤,走得坦荡荡。”双腿跪在地上,左手撑着脚踝,右手弯曲的向上前方举起,头默默的低垂着。

本来不想用这个姿势结尾,想来个更华丽的姿势,但是我痛得实在是不行了,双脚双手都在抖,只能跪倒在地上支撑身体,才能勉强把舞完成。琴音还没结束,我鼓着最后一口气等它停下。

曲音终结,我垂下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水随着脸夹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我双手撑着地,很蹒跚的从地上爬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已经是用尽了我所有力气。缓慢的站直身体,望向傅玲珑。她的脸色非常难看,我心里顿时一阵暗爽。

“南宫寞,南宫寞,你怎么这么会跳舞?以前本侯怎么不知道?你唱的是什么歌,本侯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叫什么名字叫什么名字?”小侯爷站起来一蹦一跳的到我身边,好象非常的激动,一边不停的问我问题一边拽着我的胳膊乱晃。

我本来就已经痛得要晕了,手脚都还在颤抖,他在这么一晃,终于支持不住一个踉跄跌到在地。小侯爷一惊,蹲下身紧张的问我:“南宫寞,你怎么拉?”

趴在地上,我使劲的喘气,尽量克制住,不痛得*出声。

身体突然被一双温柔的手扶起,睁开眼,是司徒大人清雅的容颜,柳叶眉微微的皱着。他掺住我从新站起来。“南宫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我倔强的收回被他扶着的手臂,朝善良脱俗的司徒大人摇了摇手,眼睛直直的看向龙亦轩。“谢谢司徒大人关心,我没事,我还要等太子殿下判定胜负呢。”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会一根经的做到底,我不会半途逃跑,也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劝慰,我一定要看到一个结果,即使这个结果是很悲惨的,就好象飞蛾,明知道会受伤,却还是要扑到火上面去。

龙亦轩也直直的看着我,眼神没有冰冷,但也没有多少温度,不带任何感情。我发现龙亦轩这个人很深,我从来都看不清他眼里藏着什么东西,从来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人真的让人觉得很可怕。

“太子.......”催鸡皮疙瘩的声音又响起了,让我差点再次跌倒!这个女人真是让人头痛。

“你下去吧。”没有理会傅玲珑的娇嗲。龙亦轩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淡淡的对着我说。不是冰冷的气息,只是象一个旁观者一样淡漠的语气,似乎刚刚我和傅玲珑的比舞和他没有一点干系。

然而这样,仅是这样,我就已经觉得很欣慰很满足了,他这种态度就已经让我非常感动。忽然想起鲁迅先生的一篇文章,里面有句话说得确实不错,一直都是过着不如牛马的生活,突然有一天有了和牛马一样的待遇,你就会谢天谢地感谢上苍恩赐,回家磕头拜谢祖宗了。

我一笑,轻轻一个欠身,“南宫寞告退。”抬起头再次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我身上,未曾离开。

我现在才发觉到,不管他的眼神是冰冷的,闪烁的,还是现在这样平淡不带一丝情绪的,我都不曾闪躲过,总是很自然的与他对视,我喜欢自己这种不卑不亢的心情,他很强大,我知道。但是我没有一点的恐惧和畏缩,就如自己刚才唱的:花太香,花下风流花死花无常,不带一点伤,走得坦荡荡。

我不被人察觉的对着龙亦轩又甩了一个白眼,管他有没有看到,迟钝的转身离开。然而这个转身很显然就不如刚才的潇洒了,还带着几分蹉跎,不过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潇洒一次,我就得直接趴下起不来了。我稳住身子,尽量走得端庄大方,拼尽最后一口气,为身后的那道视线留下一个漂亮的背影。

短短的一段路,却走了好久,兰儿迎上来,我一个腿软险些摔到,幸好兰儿扶住我。她的眼眶早已泪水莹莹:“小姐,小姐......”我无力的摆一下手,示意她别再说话,“兰儿,快扶我回去。”这个傻丫头有什么好哭的。

“小姐我去叫人来抬你。”兰儿一边哭一边说,豆大的泪珠不停的往下落。

我摇头:“不用,我不想张扬,快扶我回去。”

拖着身子往前走,意识开始涣散,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只是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不能倒,回去,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