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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景帝摊牌

() 愉快的时光总嫌过得太快,不知不觉中,已是夕阳西下。

当落rì的余晖洒落在宽阔的驰道上,暮鼓响起,提醒贵妇们赶紧从天上回到人间。

侍女提醒着贵妇们在一份名簿上留下身份记录,随后送上一片刻印着不同编号的纯银卡片,卡片上还有“贵宾卡”三个字。

侍女们认真的强调道,贵宾卡的编号和身份记录是对应的。卡片的持有者每次可以带两名以内的女ìng亲属到天上rén jiān消费,但卡片只限本人使用,不能转借他人。一旦发现,该卡片就会被注销并没收。

田胜曾经对这个苛刻的规矩表示反对,他觉得开门做买卖,当然是人来的越多越好,担心这样的规矩会得罪贵妇们,让她们不愿再来消费。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天上rén jiān卖的是身份,不是卖的果汁和糕!一流企业做标准、二流企业做品牌、三流企业做产品!舅舅,你还太嫩了。不过肯动脑子还是不错的,你再多看看,多想想,过些时rì就会明白了。”

田胜不由满头黑线,被七岁的屁孩他太嫩,着实没面子。但他也无法反驳,连刘彻的话都听得一知半解,只觉貌似有些道理。但见刘彻不愿意再多,须得回去再细细琢磨。

现在的田胜确实还太嫩,但他和刘彻都没想到,正是由于他的不服气,在不断的琢磨和十数年摸爬滚打后,随着大汉帝国版图的不断扩张,田氏企业迅速崛起,最终成为一个规模庞大的跨国商业集团。

多年后,田胜习惯靠在宽阔的椅背上,抽着雪茄,指着世界各地的商人笑道:“你们还太嫩!”

贵妇们回到家中,将天上rén jiān被描述chéng rén间仙境,关于天上rén jiān的狂热讨论,风暴般的席卷了整个长安城。

诸多不得其门而入的贵妇自然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更多的是变着法子找门路,请那些有贵宾卡的贵妇带着进去体验了一番。

没能进去的还好,但凡托关系进去体验过一次的,出来后心里就更不平衡了:都是大汉的权贵,凭啥俺们没这待遇?

一时间,不少权贵老爷都愁白了头。没办法,家里老婆多,都想要张贵宾卡,上哪去弄?

长乐宫中,刘彻躲在窦太后身后,满头黑线,郁闷不堪。

“皇姑姑,我已经给了你十张了,你就放过我吧。”

刘彻探出脑袋,看了看满脸怒容的馆陶公主,眼中满是恳求道。

“我的好侄子,我的好女婿,十张哪够啊?阿娇都还没分到呢。”

馆陶公主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刘彻赶紧向窦太后求救:“皇祖母,快管管你的女儿吧!”

“诶!彻儿啊,你姑姑也不容易。都怪皇祖母当年没本事,让她嫁了你那没出息的姑父。”

刘彻那个郁闷啊,太后都开口了,能怎么办?给呗!

刘彻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摞银sè贵宾卡,正要数出十张,却被眼疾手快的馆陶公主冲了过来,强抢了过去,丝毫没有顾忌刘彻身前站着的太后。

看着满脸得意的馆陶公主,刘彻无奈道:“别都发出去,多了就不值钱了。”

馆陶公主不以为意,得寸进尺道:“对了,那个特级贵宾卡。。。”

“没门!”刘彻闻言,立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公主殿下干脆杀了孤王吧!”

窦太后见状,对馆陶公主斥骂道:“看你像个做长辈的样子吗?把彻儿逼成这样!”

馆陶公主无奈的看着耍无赖的刘彻,只好作罢。又见太后满脸不待见她的样子,干脆告退出宫,到天上rén jiān享受去了。

馆陶公主虽不知手里的特级贵宾卡是否其他好处,但至少可以个人消费全免,近rì闲来就会去天上rén jiān和其他贵妇聊天打屁,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见得馆陶公主离开,刘彻站起身来。

他眨了眨眼睛,对窦太后道:“皇祖母,孙儿见这长乐宫有些破旧,皇祖母又不便出宫去那天上rén jiān看看,不如孙儿提祖母修缮几间寝殿可好?”

窦太后微笑道:“彻儿有这份孝心,皇祖母就知足了。可修缮寝殿一事,耗资颇巨,太过劳民伤财了,不修也罢。”

刘彻暗暗叹了口气,后世史家皆言窦太后擅权专断,却不知她一直厉行节约,更是崇尚黄老之学,与民生息。其实窦太后并没有看错汉武帝,武帝一生,将秦始皇做过的错事全做了一遍,只是结果比始皇好些罢了。正是武帝把文景两代攒下的家底几乎全部掏空,百姓也是深受其苦。

刘彻继续劝道:“皇祖母多虑了,孙儿保证不动用国库分毫。再孙儿也没打算修葺整个长乐宫,只是改建一件的寝殿,希望皇祖母成全孙儿一片孝心。”

窦太后满心欢喜,她最是在意儿孙亲情,显然不能驳了孙儿的一片孝心,连忙头答应。

刘彻先是一喜,随即皱了皱眉头,假意道:“只是孙儿担心在宫中动土,御史房少不得又要上书弹劾了。”

老太太闻言,霸气侧漏道:“他们敢!有哀家在,彻儿莫怕!”

哇塞,成了!

刘彻心中大喜,早知道老太太最爱护犊子,天然的挡箭牌和爆破筒啊。

摊上这么个nǎinǎi,不多多孝顺,必遭天打雷劈啊。

景帝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一脸乖巧的儿子,试探道:“皇儿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孩儿最近手头宽裕,特意送上五百万钱,孝敬父皇啊。”

刘彻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景帝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出来。

景帝的十四个皇子,刘彻呆在他身边的时间最久。要刘彻孝顺,他信;但要刘彻这次来送钱没有其他目的,打死他都不信!

“吧,有什么求朕办的。”

刘彻一脸的委屈,正要开口大叫冤枉,景帝紧接着又了句:“想好了再,若真无所求,就把钱送入少府后,自己告退吧。”

刘彻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差活活憋死。

“父皇英明,竟早已看透儿臣的一心思,儿臣对父皇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

景帝目瞪口呆的看着口沫四溅,厚颜无耻的儿子,突然觉得他很有老夫当年的风采。

“诶,彻儿,父皇虽然猜不到你的心思,却知道你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景帝幽幽叹了口气,缓缓的道。

刘彻闻言,声音嘎然而止,浑身一颤,不由得背后发凉,冷汗几乎在瞬间浸湿了贴身的汗衫。

景帝瞄了他一眼,继续道:

“你三岁开始每天坚持自己练武,当朕不知道?

皇姐和皇后联手将你推上太子之位,当朕不知道?

你以传播黄老新学为借口,怂恿卫绾提议建立太学,当朕不知道?

田蚡在东西两市将大量粟米换成麦,运出城外碾磨成粉,用来制作糕,当朕不知道?

太子詹事府的匠人到城外南山建立作坊,将粘土砖烘干,从铜中提取蓝釉上sè,制成瓷砖,当朕不知道?”

景帝将吓得浑身发软的刘彻拉了起来,抚摸着他湿透的背,长叹道:

“彻儿啊,朕是这大汉朝的皇帝!朕想知道的事,没什么可以瞒过去的!只是很多事情,朕不想知道,就算不心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

其实自从知道《老子注》和《三字经》是你所著,朕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简单!再联系到皇后怀你时,梦rì入怀的往事,就愈发觉得你是生而知之的天生之才。

朕已年近不惑,去年一病数月,jīng力大不如前。之前朕早已想立你为太子,但因你过于年幼,朕怕百年之时,你尚未长成,这才立了荣儿。

可惜,你的九位兄长都难堪大任啊。

荣儿、德儿、阏于都是栗姬所生,为其母所害;余儿整rì沉迷于遛狗斗鸡,又患有口吃;非儿才华横溢,却为人骄奢;端儿为人贼戾,又不能近女sè;彭祖巧佞卑谄;胜儿沉溺声sè犬马;发儿内向自卑。

现在,大汉朝只能交到你的手里,也只有交到你的手里,朕才放心啊。”

“父皇为何要跟儿臣这些?”

刘彻定了定神,不愧是皇帝,竟然靠着微不足道的细节,推测个仈jiǔ不离十。自己确实是“生而知之”,只是并非“天生之才”,而是靠着二十多年的填鸭式教育和脑海中的书库。既然皇帝老爹都把话开了,刘彻也只能梗着脖子硬上了。

“呵呵,因为朕知道皇儿在害怕,害怕朕知道你的才能,害怕朕会忌讳你,害怕朕会担心你篡位。皇儿,你太高看自己!也太觑朕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皇儿能赶在父皇百年之前,将朕赶下这皇位,朕心中只会高兴,却绝不会怨你恨你。朕不担心皇儿变得强大,却担心朕百年之后,你还不够强大!皇儿毕竟还不年幼,哪怕再聪慧,却还是不懂帝皇的想法!”

刘彻终于明白了景帝的用意,刘彻对田胜的那句话,也正是景帝想对刘彻的:你还太嫩!诶,自己之前的确是有些得意忘形。就算自己脑海中有两千多年的知识,也有三十多岁的心理年龄,但跟景帝这些经过数十年宫廷和朝堂刀光剑影磨练的强人比起来,确实不在一个档次上。

景帝尚且如此,那更加老谋深算的太后恐怕也早就看穿自己的心思了吧。恐怕是不想伤害自己幼的心灵,才装作不知,也不排除老太太故意逗孩玩的恶趣味。

刘彻突然感到自己就像个偷了糖吃,躲起来偷偷傻乐的傻子,根本不知道全被故作不知的长辈们看在眼里。

好吧,反正我这辈子也才七岁而已,耍耍心眼,在长辈眼里也算不得坏事。

刘彻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和老爹都摊牌了,那以后做事的顾忌就少了很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注意不过分冲击以太后为首的保守派势力的底限,就可以了。

“父皇教训的是,孩儿错了。”刘彻老老实实的道,再没半分的嬉皮笑脸。

景帝头,拍拍他的肩膀,朗声道:“朕还能活上几年,能为皇儿做的事,会尽力去安排。皇儿也不要诸多顾忌,天塌下来,还有朕撑着!”

刘彻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这老爹TM的太煽情了!俺前世父母早亡,最TM受不了这一套!

算了,平时多帮老爹准备药膳,顺便提升下御医的水平吧,也省得他四十七岁就病死了。九年后哪怕不能将他的那场大病完全治愈,至少能让他多做几年太上皇,免得老妈三十多岁就守寡。再有景帝坐镇后方,窦太后为首的保守派势力也不会再像史书上记载的那般肆无忌惮。

刘彻此时并不知道,仅仅因为他的一时感动,吹响了大汉帝国医疗保健事业大/跃/进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