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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生亦何欢

说话间,风声大作,天气陡然变色,下起了小雨。对于青海大部分地区而言,多的是大风沙和尘暴天气。但此地地处青海南端,更是接近三江源地区,水源充足,树木繁多,阴雨天气在这个初春的季节倒是常见。三月的风还是寒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更是仿佛能让人热血凝冰。天灰蒙蒙的,没有雷鸣和闪电,没有鸟叫和虫鸣,有的只是呼呼的风声和兵刃交接的打斗声。

雨更急,风更胜,狂风摆柳,雨打长剑。那剑光在雨水的反衬下,更显得耀眼凌厉。寒风凛烈,身影如梭。远处三个人,一个婀娜多姿的红衣少女在这昏暗的雨天中,是那么的惹眼,她就像是一团红色的火焰,她在燃烧着自己,用自己的生命与天地斗争。或许这雨水是上天的眼泪,她在为这个红衣少女惋惜。即便此刻就要死了,她心里也是欣慰的,因为她是为自己喜欢的人死,死得其所,又有何惧。

叶秋愤怒了,他怒吼,堂堂四大成名剑客欺凌一个女子,这是什么英雄,什么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赤红的双目仿佛能燃烧整个世界。明知前方是死路,明知是以卵击石,明知是飞蛾扑火,明知是自取灭亡,他也要前去。他不怕死?错,他怕死,但他最怕的却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在你的生命中有这么个人吗,在第一次见面你就确定她是你这一生的终属,即使是第一次认识,即使你对她不甚了解,你甘愿为她付出你的一切。爱不在于相识的时间是否长久,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爱是远离世俗的崇高圣洁,认定了,就不愿再放手。叶秋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上了她,但他知道,要是让她死在自己面前,这比在他身上捅上千百刀还要痛苦。

他张口怒喊,雨水却打在他的咽喉里,淹没了他的声音。他要奋步前去,却有人拉住了他。陈嫣红着眼睛看着叶秋,轻轻的摇摇头,她哭了?叶秋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她脸上滴躺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看到了叶秋的痛苦,她不知道为何自已心中也是一痛。她不知道,为什么叶秋只是和朱丹第一次认识,就可以为她痴狂,为她发疯。她心中又是一痛,又有谁愿为她做出如此牺牲。她提剑跃起,长剑出鞘犹如龙吟,那把剑在那一瞬间仿佛照亮了整个天空。长剑横空击出,却不是击向朱丹,那把剑却是挑开了月无霜的剑。

月无霜一愣,他不知道陈嫣为什么袭击自己,朱丹也是一愣,她不知道陈嫣为什么要帮助自己。陈嫣喊道:“带叶秋走,快。”那声音竟带着少许的梗咽。朱丹趁此跃出包围,月无霜,雪纷飞也顾不得责问陈嫣为什么反戈相向,提剑追向朱丹。但陈嫣却奋力阻拦,月无霜怎愿就此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但陈嫣是她的义结金兰的妹子,他又怎能下重手,找找留情,但陈嫣却是招招逼人。风秋白正在为花无泪疗伤,只能无奈的看着朱丹带着叶秋逃去。

朱丹和叶秋,一红一灰两道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雨幕中。陈嫣低着头,口中喃喃道:“对不起。”昆仑四公子更是不明白陈嫣为什么要放走朱丹和叶秋,而陈嫣的解释他们也是永远不会明白。只因陈嫣的解释是:她和朱丹都是女人。

雨一直下个不停,朱丹和叶秋从空中掠过,身体却是摇摇欲坠。一声轻哼,朱丹和叶秋从口中坠落下来,跌落在坑洼的泥水烂泥中。朱丹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叶秋只看到朱丹面色发白,嘴唇发青,全身冰凉如雪。这里离郊外的牧民居住地不是很远,叶秋抱起了朱丹,快步的向最近的一家牧民家走去。

这里的牧民多是藏族人,热情好客。虽然叶秋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从开门的老妪的脸上看到了欢迎。郊外不及城镇的繁华,这里没有亭阁瓦楼,这里的游牧民族住得多是帐篷。他们会经常到镇里卖些山货,或者毛皮之类的东西维持生计。叶秋到的帐包里,只住有两个年老的夫妇。他们无儿无女,也没有力气去放牧,只靠热心的牧民接济。叶秋看到他们生活简朴,却毫不吝啬的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叶秋吃喝,叶秋十分感动,平民百姓都可以如此质朴善良,那些满口仁义的正道之人又怎么比得上呢。

叶秋是什么都吃不下的,他在担心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朱丹。本来朱丹受了伤,而且又大战昆仑四公子,全身虚脱,再加上淋了雨,就算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了,更何况一个女子。朱丹腰部的伤已经被热心的藏族老妪包扎好了,但头上的烧还是不退。先去跑去镇里的药铺取药已不太可能,万一路上再遇到昆仑四公子就麻烦了。但藏族地区流传着一个古老的去烧土方。先蒸一个鸡蛋,去掉蛋黄,用毛巾把蛋白,蛋黄和几根头发,银手镯包起来,再用毛巾给病人擦身子,毛巾要在蒸鸡蛋的水里来回浸泡。虽然叶秋对这个土方不是很信,单位今之计,只好这样做了。

叶秋烧开水煮了几个鸡蛋,这对于本是厨师的他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由于心急,剥鸡蛋时也不考虑刚煮熟的鸡蛋如火球般烫,直接下手去剥。烫的叶秋把鸡蛋在手中抛来抛去,但却不忍让鸡蛋掉落,现在一个普通的鸡蛋叶秋把他看的向生命般重要,宁可让鸡蛋把自己的双手烫红,烫肿,烫烂,他也不舍得浪费掉一个鸡蛋。

剥好了鸡蛋,叶秋的手指也烫的红红的,做好了这些,叶秋又从朱丹头上拔下几根头发一并交给了老妪。帮朱丹擦身子的事,叶秋当然不能去做,只等呆在另一个小帐篷里等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叶秋脑中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即使是走遍小小帐篷的时间,对于叶秋来言,那也是过了几个世纪的。叶秋焦躁不安,他踌躇不定,他不知道这个土方法是否有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叶秋期待已久的声音传来。藏族老妪已经帮朱丹擦好了身子,召唤叶秋过来。此时的朱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藏族服装,但她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叶秋坐在床边,拉着朱丹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凉。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叶秋心中一阵钻心的疼痛。那张白玉般的脸,完美无瑕,像是冰雕刻出来的一样。那细叶弯眉,不自觉的透露出一种魅惑,叶秋苦笑道:“难怪别人叫你妖女,昏迷中脸上的妖魅都丝毫不减。”

叶秋心中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虽然第一眼看到朱丹时,叶秋就发现朱丹身上散发着一种妖魅的味道,那种妖魅是仿佛是天生的,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都在散发着这种妖魅,像这种女子应该是狐妖转世吧。但有时朱丹给叶秋的感觉却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单纯女子,尤其是叶秋和朱丹在一起吃枣子的时候,朱丹的那种调皮,天真烂漫,给叶秋的一个感觉就是纯真。或许在朱丹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吧,也许在朱丹自己心中渴望的是做一个简单无知的少女,但人的命运往往不能被自己掌控。

叶秋想到今天是和朱丹的第一次相识,但却发生了很多事。第一次见面,差点就成了死别。又有谁能第一次相识,就发生了如此刻骨铭心的回忆,那是生和死的记忆。生死之交也不过如此吧。叶秋想到自己和朱丹的相识相知相交,是从一个红枣开始的。叶秋从怀中摸出一颗红枣,那正是之前朱丹给他的尚未吃完的红枣。叶秋盯着手中的枣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然后,叶秋宛然一笑,把那颗枣子慢慢的放进嘴里咀嚼,这颗枣子是叶秋有史以来吃过的最甜,最美味的枣子,他想到也许这也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值得回味的枣子吧。

叶秋心头一颤,他感觉到他握着的手,有轻微的颤动。慢慢的,那双手有了温度,叶秋用手摸向朱丹的额头,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烧正在渐渐地褪去,只是还有余热,再加上朱丹筋疲力尽,劳累过度,还没有醒过来,她的却需要好好的休息。

突然叶秋听到朱丹害怕的喊道:“不要….不要…..。”叶秋只当是朱丹还沉浸在刚刚那场劲烈的战斗中。握紧了朱丹的手说:“不要怕,我们已经安全了。”但是说完之后,叶秋发现似乎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朱丹口中喊道:“爷爷…..爷爷,不要…..我不要杀人。”叶秋不知道朱丹做着什么梦,但肯定不是好梦。朱丹的喊着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一句:“爷爷……我怕,丹儿不想……杀人。”叶秋此刻才知道,原来面前的女子也是那么的脆弱,但为什么她不想杀人,还要去杀人呢,她口中喊道的爷爷,又是什么人物,是谁逼着她做不想要做的事。叶秋不知道原因,他知道的只是面前的女子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叶秋轻轻叹息,我究竟是否要趟这趟浑水。如今自己已经被昆仑四公子认为是邪道中人,正道恐怕很难再容自己。更可怕的还是三江镖局的阴谋自己还不能全盘了解,他知道的是昆仑四公子已经被人利用了,朱丹既然说没有偷袭昆仑玉虚道人,那又是谁偷袭的呢,他又是为何要偷袭,难道仅仅只为了个人恩怨,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为了还朱丹一个清白,也为了给自己一个清白。三江镖局纵然是龙潭虎穴,自己也要闯上一闯。明天比武招亲大会就要开始了,这场阴谋也要开始拉下帷幕。

夜是那么的黑,而有一场未知的更大的黑暗等着叶秋去破解,叶秋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一切还是等到明天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