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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无可救药

凌东舞再次睁开眼睛时,毫无意外的看见萧昊天依然坐在她的床边,脸上带着没有休息好的憔悴,眼睛里也带着细细的血丝,看着凌东舞醒过来,轻轻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声音温柔似水的说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只是肩膀上被箭扎了一下,没有那么严重的,你干嘛不去休息!”凌东舞说着,那双滟滟的大眼有水雾迷离,发出晶亮的光来,萧昊天对她这样的好,让她拿什么来还!

萧昊天俯下身,在她耳边,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我—愿—意!”

凌东舞抿着嘴唇,嘴角微微地颤抖,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抖动。

萧昊天坐起身,靠在床柱上,“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会感觉到安心,凌丫头,我保证这是让你最后一次受伤!”

凌东舞侧过头不敢看萧昊天,喃喃的说道:“我想起来梳洗一下,然后去看看水悠悠。”

“等身体好些在过去看她吧!”

“不, 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伤,我就要现在去!”凌东舞是真的牵挂水悠悠,不亲眼看见她平安无事,她是不会放心的。

“好。”萧昊天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凌东舞。

萧昊天一拍手,侍女们鱼贯入内,捧着洗盥诸物。萧昊天轻轻的将凌东舞抱起,尽量的不牵扯碰触到她的伤口,将她放坐到梳妆台前,由侍女们伺候着梳洗。

凌东舞透过铜镜,见萧昊天一直坐在香妃榻上,兴致盎然地看侍女为她梳头,凌东舞透过镜子斜睨了他一眼,唇角似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萧昊天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令人无法逼视的神光离合,教人移不开目光,只见她螓首微垂,因为受伤的原因脸上带着病容,那种这些日子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质渐渐淡去,却生出一种出奇的清丽婉转。

侍女们伺候凌东舞洗漱完毕,萧昊天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对着铜镜里梳着堆云髻的她,笑得如烟如梦:“凌丫头,今天怎么愿意让她们给你梳起头发了?”

凌东舞忽然仰起脸来,莹白如玉的脸上肌肤极薄,隐隐透出血脉纤嫣,因为受伤的原因,更显得楚楚动人。萧昊天只觉兰香馥郁直沁入鼻端,她的呼吸轻而浅,有着熟悉淡泊的香气,仿佛能引起最隐密处的惊悸,他一只手揽住她纤细的腰,一只手捧着她的后脑,突然的就吻住她。她的唇馨香柔甜,辗转间唇齿缠绵,萧昊天只觉得呼吸一窒,唯觉她嘴唇柔美嫩滑,似是整个人便要在唇下融化开去,难舍难离。

凌东舞的脑中轰然一片,眼前似乎飞舞着无数星星,她无措地睁着大眼睛,逐渐沉醉,逐渐迷失……

他几乎迷恋地吻着她,她的甜蜜,她的美好让他无法自拔。世界颠倒了,他的爱深似汪洋,他爱她,他听得见自己的鼻息,粗嘎沉重,夹杂着她紊乱轻浅的呼吸,整个人却像是失了控制,有一种无可救药般的绝望。他不能再想,他思念她几乎成狂,只能放肆自己吻下去,在迷离而恍惚的这一刻,哪怕只是一场梦境,他也不能放手。

过去的那些渴望,那些不甘,那些失去,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在此时的唇齿相依间忽然鲜活起来,就算是饮鸩止渴的绝望,他却不能抵御,不能放弃,只有绝望的陷进去,在其中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只要她还在自己的怀里,只有心中不再那样空落落虚无,哪怕只是一瞬间也是好的!

* * *

萧昊天半扶半抱着凌东舞来到水悠悠的房间里,水悠悠双眼紧闭,还陷入昏迷中,凌东舞一看她面如金纸似地脸,就知道她伤的不轻,她轻轻掀开水悠悠的被子,萧昊天见此急忙退到外间。

水悠悠的肩膀上,小腿上,胳膊上,腰腹上竟然都被包扎着,有的地方还渗出狰狞的血迹,凌东舞看着水悠悠伤痕累累的身体,只感觉心都要裂开了一样,她的眼泪迅速的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站起身几大步走到外间,用力的捶打着萧昊天,小声的质问着:“你不是说她没什么吗?你不是说她很快会好起来吗?她怎么伤的这么重?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

凌东舞的箭伤在左肩头,萧昊天伸手抓住凌东舞的左手,宠溺的看着她:“要打要骂随你,但你不能挣裂了伤口!”看她的泪水静静地流着,“别哭。”他浅吻她流泪的双眼,为她吻去那些苦涩的泪珠儿。

萧昊天握紧她柔软的小手,慢慢地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凌东舞哭得双肩颤抖,哭得心碎,然而在他怀里,她便很安心。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为她疗伤,她身上虽然多处受伤,但万幸的是都没有伤到要害。那天你带去的两个侍卫都当场力战而死了。而我派出的暗中保护你们的侍卫也被他们事先堤防并且纠缠住,只来得及给我发出救援的信号,多亏水悠悠武功高强,拼命抵挡,不然,你和玉树恐怕坚持不到我来,后果不堪设想……”

凌东舞伏在萧昊天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一百次的想冲口而出,问问是谁要杀她和玉树,可是又一百零一次的忍住了,问了又能怎么样,她自己是没有能力报仇的,而萧昊天现在兵权已无,处境微妙,自己就不要在给他添乱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水悠悠让她早点好起来,然后送她离开这里,远离这样的危机四伏,去过属于她的幸福生活。

北漠地处真正的北方,进入初冬,天气就彻底的冷了。萧昊天怕凌东舞在这苦寒之地居住不习惯,人又受了伤,命人将她的房间里早早的生起地炕,屋内摆了熏笼,无论外面怎么寒风呼啸,屋里永远是温暖入春。

凌东舞感念水悠悠为了保护自己和玉树身受重伤,要求养伤的水悠悠住到自己的房间里,可是水悠悠死活不肯。凌东舞无法,是好命人将水悠悠房间里的地炕也生了起来,把自己屋里可以拿过来的一切奢侈品,都搬到水悠悠房里。水悠悠的房间在凌东舞的鼓捣下,变的温暖舒适,一室飘香。

水悠悠见凌东舞指挥着下人将萧昊天送她的描金镶珠的熏笼都搬到自己屋里,急忙出言阻止:“凌姑娘,这可使不得,这是王爷送你的东西,你怎么好搬到我的屋里来!”

凌东舞拍拍刚才因为帮忙弄到身上的灰,坐到水悠悠的床边,“你呀,就安心养伤,以后就是养好了伤,也不再是我的侍女了!”

“凌姑娘,你,咳咳,你什么意思!”水悠悠听了凌东舞的话,心里一阵惊惧,不觉的咳嗽起来。

“哎呦,你激动什么啊!”凌东舞急忙伸手为她轻轻拍着,“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和玉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要将你当恩人相待,当然就不再是我的侍女了!”

“凌姑娘,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也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可折煞我了。”水悠悠喘息着说:“我本来是个孤儿,是暗机门的余园主好心收留了我,并且传授给我武功。我的命就是暗机门给的,无论主上让我干什么,无论我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应该的。就像这次救你和小主人,都是我职责以内的事情,当初主上安排我在你的身边,就是为了以防不测,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这是我的工作。这次让你受伤,已经是我的失职了,按照门规,我这算没完成任务,是要被处死的!”

“你们这是什么狗屁门规啊!还有没有点人性,谁订的?”凌东舞忿忿不平的问道。

“我订的,怎么了?”一个冷凝的声音在外间徒然想起,吓了凌东舞和水悠悠一跳。

水悠悠立刻勉力撑起身子,咬牙说道:“水悠悠不能起来给王爷见礼,请王爷恕罪。”

萧昊天随意的一摆手,淡淡的说道:“算了,这次你也算尽心竭力了,好好养伤吧!”

“谢谢王爷不杀之恩。”

凌东舞虽然心里不忿,但是现在萧昊天是在自己的属下面前,自己就是觉得不满,也要给他在下属面前留够面子,男人吗!于是她只是趁着水悠悠低头向萧昊天拜谢的时候,对萧昊天撇撇嘴,做了一个鬼脸。

因为屋里生了地炕,又点着熏笼,凌东舞一张脸上红彤彤的,额际隐隐有汗珠晶莹,做着鬼脸,乌黑明亮的眼珠子一转,如宝石一样熠熠生辉,看起来极是娇憨动人,萧昊天无奈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又对水悠悠说道:“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门主,叫她为你记功,升你为云州暗园的副园主。”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水悠悠激动的毫无血色的脸都红了,带着受伤的身体,坚持在床上感激涕零的对萧昊天连连磕头。

凌东舞在旁边实在看不过眼,哀叹一声说道:“王爷,你等她身体好些在来颁奖行吗,你让她这样惊喜交加的,即使刺客没杀了她,你也会折腾死她!”

萧昊天微微横了凌东舞一眼,嘴角微微上挑的走出房去。

凌东舞拍拍还趴着磕头的水悠悠的头,懒懒散散的说道:“行了,意思意思差不多就行了,他都已经走了!”

水悠悠抬起微微发红的脸,两眼发光的看着凌东舞,声音中都带着激动的颤抖:“凌姑娘,你听见了吗,王爷不但没有怪我,竟然还奖励了我,竟然提拔我当云州城暗园的副园主,你知道吗,云州城的暗园是个大堂口,暗园里高手云集,下面有子弟兵上万人,我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我竟然能当上云州城暗园的副园主……”

凌东舞看着水悠悠一副官迷心窍的样,不禁心里打怵,自己原本打算借着这次水悠悠救自己有功,向萧昊天求情,放水悠悠离开暗机门,去找轩辕朔,去过泛舟湖上,云游四海的日子,可是看水悠悠现在的情绪,即使萧昊天能答应,水悠悠都不一定会答应。

熏笼之内,炭火燃着哔剥微响,窗外北风呼啸,吹得窗扇微微格吱有声,此时坐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人本就易生倦意,水悠悠对萧昊天絮絮叨叨的敬仰之词,对凌东舞来说更是跟催眠曲一样,她躺在水悠悠的床外侧,朦胧中竟然睡了过去。

水悠悠这几天连着休息,此刻睡眠轻浅,听着凌东舞半天没有说话,不由轻声叫了声:“凌姑娘!”见凌东舞没有回答,又问:“你还醒着吗!”却听得她呼吸均匀,原来真的睡着了,水悠悠辗转片刻,也睡去了。

* * *

萧昊天的书房里,烛火外面置着雪亮纱罩,那光漾漾得晕开去,窗下的月色便黯然失了华彩。萧昊天坐在梨花书案前,“罗-研-歌!本王要剥了她的皮!”萧昊天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的身体都在颤抖,似乎在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军师莫离看着萧昊天眯着鹰一样犀利的眼睛,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杀机,再次开口劝说:“王爷,你要三思而行啊!二夫人是罗质族族长的女儿,处死她,会招致罗质族的不满,在咱们处于现在的紧要关头,不能有任何内乱发生啊!”

“他们这次派出这么多的高手,意在要了凌丫头和玉树的性命,只是他们没有算计到水悠悠,不知道水悠悠身负绝技。不然,本王现在就要给凌丫头和玉树收尸了!”萧昊天已经极力的在压下怒火,他要让整个罗质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莫离见萧昊天因为凌东舞的受伤,整个人完全处于盛怒之下,自己说的这些话语,他仿佛半分也未听见,哪怕是听见了,也丝毫未听到心中去,样子如常的愤怒狠戾。他知道此事解铃还需额系铃人,于是踌躇一下开口道:“王爷,咱们现在是可以杀了罗研歌,甚至可以灭了整个罗质族,可是接下来呢,皇上会马上的发现咱们暗中保存的实力,会立刻组织兵力对付我们,到时候别说图谋大事无望,就是你曾经答应过凌丫头的事情,恐怕也完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