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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七回 归宿

丝——长蛇吐信,银光一闪!

这一招曾让无数自命不凡的人低头,更曾让无数的所谓高手丧命。

这一招是他自剑雄那里学来最强的一招,这一招他已经可以发挥剑雄的九成功力。

但这一招在这个老人面前却似已失效。

老人只是微一动手,手中扫帚却已经挡下了棺材的剑。毒蛇长信正钉在扫帚尾上。但当棺材想要拔剑的时候却已经拔不出来。与此同时老人也已出手,扫帚前无数竹枝同一时间飞出,仅一个瞬间,如数如利剑又如暗器的竹枝便已封住棺材的所有动作。也就是在此时,棺材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个老人的对手。即使是剑雄,甚至是剑皇也绝不是这老人的对手。这老人,到底是谁?

“若是你在这一刻离开,我也许可以考虑放了你。我不想这里多一个死人,尤其是你这样的死人。”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但后面的半句他却不想也不忍说出口。“你根本不配死在这里。”老人生生将这一句话吞回了肚子。但这一刻老人也做好了准备,他已将扫帚握在了手中。如剑一般。

真正懂剑的人只要看一眼对手握剑的姿势就可以判断出那人功力的深浅,剑术之上造诣的高低。

这老人无疑是一个高手之中的高手。

棺材惊住,随后转身。

这时老人已经将他的软剑还给了他。

棺材收回自己的剑,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再留在这里,否则他迟早都会睡进棺材。但是他仍不死心……

丝!——灵蛇再一次吐信,这一次这一剑要比前一剑更快,也更狠。

棺材能胜这老人的唯一方法就是偷袭,而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迅速。

这一刻,在他出剑的一刻他已经放弃了自己作为一名剑客的尊严。这一刻他已经不配在做一个剑客。无论胜负。

但他却还是败了。

老人依旧截下了他的剑。

“想不到,想不到剑雄居然会教你这样一个不肖的弟子。死在我的上手,你可以瞑目了。”

这人看得出棺材的身手承自何处,更知道剑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棺材对他却一无所知。这人究竟是谁?

棺材还未来得及想这一个问题,他的胸膛却已被贯穿。被那一根竹竿贯穿。

这一刻他还未死。这一刻他的眼神已经清明。

他想不到、也看不出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只知道自己错了。

他缓步走向樱芳,走向那口棺材。棺材盖居然开了,她是在等着他。

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仿佛正在召唤着他,那不是死亡的声音,而是命运的声音。死亡也是命运的一种,死亡可以抗拒,但命运却不可以。

他走进了棺材,棺材终于和她在一起了。只是这样的归宿是他想要的吗?

也许只有这样的归宿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他站在棺材之中,杀气已经与他无关。尘世间的而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棺材盖轻轻关闭。这时他是笑着的。

老人点了下头,暗暗道:“这里本没有你的地方,但现在有了。”

老人拾起那一根根竹枝,重新扎起他的扫帚,之后他便又挖出了一座坟墓。将棺材埋葬。这时他最后能为棺材做的事,也是他这一生都在做的事。

他只是一个平凡的老人,但他却有着一个不平凡的身份。

平安谷中,只有半条命的尘风安静的躺在床上,他不得不安静。

那一天之后,尘风就一直这样躺着。

在那一天里,尘风的全身都几乎被打毁,甚至是他的眼睛。他全身的皮肤都已龟裂,一道道裂痕就如干涸了的大地。他的骨骼已经变得如泥捏的一半,只要一碰就会散掉。

佐休的那一击本可以直接取了他的性命。但就在那之前的千分之一瞬间,没记性陡然出手,从司命的手中抢回了尘风本该去灵缘道的魂魄。

“前辈,难道真的救不活他吗?”晨锋站在没记性身后问道。

没记性答道:“有,我已经说过。只要有能令他火中复燃的方法,他就还有活路。而且当他复活之后,他会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

晨锋却道:“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人的火种熄灭过。”

没记性点头道:“的确,没有人的火种熄灭过。我的也没有,但却一定有办法令他的火种复活。”

晨锋立刻问道:“是什么!”

没记性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谁会知道?”小舞忽然问。这一问仿佛至关重要。

没记性道:“没有人知道,即使是知道过往一切的无知老者也不知道。”

“也许他会知道。”蜗牛忽然说道。从那一天之后他这个天界的族长就一直在这里,他是在守护一个可以拯救天下的人。这个人同时也救了自己的命。若不是尘风,他也许根本不能从佐休的魔爪下逃脱。

而此刻他说的那个人,真是无问。一个没有问题能难倒他的人。

天界。蜗牛已经归去。

晨锋也随之同去。但小舞没有,她在守护尘风。

“用最精纯的力量,点燃他的火种。”

这就是无问的回答。

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天下间拥有最精纯力量的人只有佐休。因为只有他的力量才是承自于盘古,那是为精纯的力量,除了他之外佐休一族之中没有谁的力量能称作是精纯,真正精纯的力量已经被他吸干,泽玉的干枯足以说明这些。

“难倒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蜗牛又问道。

无问道:“没有。”

“那谁还有最精纯的力量?”蜗牛又问道。

“小舞。”无问回答。之后便不再说话。因为他已经说了三句。

平安谷中,晨锋已经回来。

他已经带回了无问的话。一个字不差。

小舞走到尘风身旁,柔声说道:“当初你用你的力量救下了我的命,那一天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今天我就用把我的命给你。”

“你想好了吗?”没记性问道。

小舞点了点头,道:“我本就是他的。”

没记性又道:“也许我们可以想到别的方法。”

小舞淡笑一声,道:“连无问前辈都这么说,难倒还会有别的方法吗?”

没记性道:“其实并不是没有。”

小舞道:“您不用给我那些假希望了,如果有您会到此刻才告诉我吗?”

没记性道:“其实那是一件比这更难的事。那就是盘古之心,一块七色的石头。但想要找到那一块石头甚至要比找到这最精纯的力量更难。”

“是这块吗?”小舞解下脖子上的七色石问道。

惊喜,没记性还有晨锋的眼中皆是一种惊喜之色。

“要怎么用?”小舞问道。

没记性道:“很简单,让他的心与这石头融合。”

嗖——一道人影闪过,小舞手中的气色石居然消失了!

“追!”没记性大喝一声,人却已经不在。

来人的轻功极好,好的让人惊叹。

天下间有这般好轻功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白羽。

小舞还未来得及反映,晨锋却也已经追了出去。

十里的路只走了三个起落。

没记性的轻功也着实不错。

“想不到你这个老家伙还有两把刷子。”白羽说,说的有些高傲。

没记性道:“你这个年轻人也不错,只可惜走错了路。”

白羽道:“只是什么才是正路?天下路有千万条,这一条是属于我的。”

没记性摇了下头,道:“多说无益,只要你交出七色石,我可以放了你。”

白羽呵呵一笑,道:“只要你现在让开,我可以不杀你。”

这时晨锋已经赶来,见这二人正在交谈吼声便道:“前辈,和说不清楚,让我杀了他!”

话一出口,剑已出鞘!

他的剑法较之以往又有了很高的提升。虽不及尘风,但却绝不再雪鹰之下。

“自不量力。”白羽蔑声说道。手中兵器已然亮出。

他的兵器居然是一根羽毛。黑色的羽毛。这居然是一柄剑!

这真的是剑吗?

当!

双剑相交。白羽居然锁住了晨锋的剑。

这一根黑色的羽毛居然能挡下天下无双,天尊都视作珍宝的剑居然斩不断这一根羽毛。

呼!

白羽真气灌进,一阵劲风吹出晨锋居然退后十步才站稳脚跟。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胸骨居然也被震断了好几根。

擦去嘴角鲜血,晨锋心下感叹:“这人好厉害!”

白羽哼笑一声,道:“凭你还不配和我交手。你还可以。”白羽指着没记性说道。

没记性道:“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错看了我?”

白羽道:“只是你也未必有资格和我交手。”

没记性道:“年轻人,不要这样自负,这会成为你的致命伤。”

白羽道:“也许自负的是你。”

没记性道:“看来你真的很自负。”

白羽道:“是不是真的自负,手底下见!”

话音未落,手中黑羽已然刺出。只是这一剑似乎没有什么力道。

没记性心下不禁叹道:“这是什么招式,难道这人真已练到化无形为有形,至有形而无形的境界?”

没记性心下不敢松懈,全力便迎了上去。他手中无剑。但晨锋看得出他是一个用剑的高手。剑气纵横翻飞,这一招居然和尘风的空明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这一招的威力却比尘风的那一招强出许多,否则又怎么能一招便让白羽伤的体无完肤,颓然倒地。

“这是怎么回事?”晨锋走到白羽身旁问道。

没记性在白羽身上搜了几搜,暗然道:“我们中计了。”

晨锋忍着胸口的疼痛,道:“怎么可能?”

没记性道:“这人能重伤你为的就是让我们以为他很强,其实他是以全身功力发出那一击,为的就是让我们以为来的只有他一人,其实他有帮手,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是一个傀儡,我们失算了。”

晨锋道:“既然如此,我们怎么办?”

没记性道:“我们,回去。等。”

晨锋深深吐纳了几次,缓解了胸口的疼痛便转身向平安谷飞去。

而这时尘风居然已经不在这里,小舞昏倒在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晨锋怒吼道。胸口刚刚缓解了的疼痛又传到他的全身。

没记性不得不感慨,道:“我们真的失算了。想不到这人居然这么快!”

晨锋问道:“是佐休的人吗?”

没记性摇了摇头,道:“绝不是,如果是佐休的人他们足可以杀了尘风,又如何会将他抢走?”

晨锋又道:“那会是什么人?”

没记性道:“我可以猜出这一定是佐休的手下人做的,而且一定是想要背叛他的人做的。会是谁呢?”

晨锋想了想,道:“在佐休手下有胆量也有本事做出这件事的,除了転月之外就不会有其他人。”

没记性问道:“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晨锋道:“他绝不是为了帮我们,我想他应该是为了他自己。”

没记性道:“此话怎讲?”

晨锋道:“転月的承自于月,而真正能够毁灭他的只有火种这最为精纯的力量。”

没记性点了点头,道:“的确,若是和尘风交上朋友,他也就没有了克星。”

晨锋点了下头。片刻后又道:“前辈刚才说要我们等,不知等的是什么?”

没记性道:“等一个活蹦乱跳的尘风回来。”

晨锋道:“会吗?”

没记性道:“会的,因为你说的那个転月若是还想活着,就必须让尘风也活着。”

“没错。”一个人缓步走了进来,这人居然就是刚才被没记性杀死的白羽。只是此刻的他身上没有一点伤,根本不像一个刚刚受了重伤的人。

“你怎么?”晨锋惊讶的问道。

白羽道:“我怎么没有死,是吗?”

晨锋不否认。

白羽道:“我不死,只是因为死的那个不是我。”

晨锋依旧不语。一个那样的人若是肯替他去死,那么这个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记性道:“你来这里,为了什么?”

白羽道:“我来只是请诸位放心,尘风不会死。他只会活的更好。”

晨锋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白羽道:“你们当然可以不信我。但你们此刻除了信我,还能做什么?你们以为我们会把尘风藏在一个瞎子都找的到的地方吗?”

晨锋反驳道:“但我们不是瞎子。”

白羽道:“瞎子还可以摸。”

晨锋不语。因为他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白羽。白羽不是一个长于辩论的人,但他却懂得什么时候用什么话叫别人闭嘴。

白羽转身对没记性道:“十日之后,尘风定会在此出现,我保证,一定会还给诸位一个完完整整的尘风。”这时他已将七色石递到了没记性手中,“这个我不需要。”

没记性不得不多问一句:“你们打算怎么救尘风?”

白羽道:“无可奉告。”

晨锋又道:“那我今天就要见到他。”

白羽道:“不行,若是今天你们见了他,就是害了他。”

晨锋道:“我不信。”

白羽还是那句话:“你们当然可以不信我。但你们此刻除了信我,还能做什么?”

是啊,他们还能做什么?这么简单的调虎离山计就让他们手足大乱,他们除了沉默还能做什么?

一块农田之前,此时已经不需要在耕作。地里的庄稼都已经被收割,换成了钱还有一些日用的东西,像油盐一类。

在一间茅屋之中,忘忧正在炒着一碟花生米。这是一道很普听的菜,但在忘忧手中它却会变得更普通。虽然说她的手艺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她却也只能做一些家常菜,而且做得很家常。

但这些对于杀说来说却已经是人间美食,忘忧为他做的已经太多,只看她那一双已经略显粗糙的手就足以看出。

“吃饭了。”忘忧笑着将花生端了上来。说实话,花生炒的有些发黑,也有些发苦。但杀说的脸上却还满是期待。他期待的不是这一盘花生,而是忘忧看着他吃光这一盘花生之后那开心的表情。

忘忧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他也没有让忘忧失望。

“也许这才是属于我的生活。”杀说在吃下最后一粒花生后说道。

忘忧道:“那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

杀说道:“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忘忧岛:“这里又不是荒岛,我们可以去赶集,去很多地方做很多事。”

杀说淡淡一笑,道:“但我怕你会觉得厌烦,觉得无趣。”

忘忧笑了一下,道:“只要你肯吃我炒糊的花生,我就满足了。”

这时真话吗?这当然是真话。

忘忧知道,杀说也听得出来。

十天并不是很漫长的岁月,十天只不过一百二十个时辰而已。但对于这一屋子的人来说,十天,却足以让他们熬白了头发,望穿了双眼。

“他真的会没事吗?”小舞焦急的问道。往往最*近的时候,却也是人最焦急的时候。

晨锋道:“我不知道,但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没记性坐在一旁,但眼中也是焦急之色。许久之后他才说道:“我们去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