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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修罗

猜霸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停地咳着血,似乎连站稳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司南立刻明白,刚才血鬼降未曾杀死杜晓桐,现在已经开始反噬猜霸了。

因为血鬼降是由降头师亲手放尽鲜血的孩童炼制而成,所以心中对操纵他的降头师尤为怨恨。只是因为平时降头师的控制太严密,未必有机会报仇,但要让他一逮到机会,报复起来更为凶狠。历史上血鬼降害死降头师的例子数不胜数,显然今天又是一例。

所以司南只是很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看也不看猜霸一眼。金爵士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冷笑着说:“猜霸,你既然已经命不久矣,还不赶快找个风水宝地为自己安排后事。就算是我害你又怎么样,凭你现在的状态能奈我何?”

猜霸果然已经不行了,身上皮肤不时鼓起又伏下,他的皮肤甚至已经逞现出半透明的灰白颜色。如果注意观察的话,就会看到一个鲜红色的小人影在他皮肤下蹿来蹿去。那个人影的颜色是如此之鲜红,就像是才从人身体中迸出来的、最浓稠的鲜血一样。头、手、足、身,都清清楚楚,甚至还隐约可见五官。诡异的情景让人一看就汗毛倒竖。

猜霸脸上突然露出怪异的笑容,他一翻手,手势轻灵地像一个职业的魔术师,而后一只通体碧绿的巨型蜘蛛就出现在他手掌上。托马士飞快地挡在司南身前,做出忠心护主的架势;福隆额耸起身子,警戒地看着猜霸。

猜霸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将那只巨型蜘蛛往自己的嘴里塞,碧绿色的蜘蛛体液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看起来狰狞可怖到了极点。

金爵士在东南亚待了几十年,虽然没有学会降头术但见识很广博,见状大声惊叫起来:“化身降,他要用化身降,你们快点阻止他。”

托马士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什么化身降。这个人显然是已经疯了,居然吃蜘蛛。想玩自残扮可怜么?”

金爵士气急败坏地说:“再不阻止他就来不及了。化身降是最阴毒的一种降头,是由降头师本人为引,化身为降,而且听说从来没有被人破解过。”

“来不及了。”猜霸尖亢地大笑,听起来就像一阵阴风刮过山岗。然后他的脸突然就裂成了好几块。

没错,就是“裂”。猜霸的皮肤就仿佛一张被人撕开的纸一样,“裂”成了好几块。红色的鲜血夹杂着大块大块的碎肉不住地从裂开的地方涌出,整个人就像一具融化了的蜡像一般。

司南不由自主地站起来。

虽然不知道猜霸的所谓化身降是什么东西,但凭借着司南的见识,他可以隐约猜出猜霸是以自己的血肉为奉献、以自己的魂魄为饵食,换取恶鬼凶魂短时间附身的法术。只是不知道猜霸请出来的是哪路恶鬼。

司南仔细嗅嗅猜霸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眼睛蓦地瞪得滚圆:“不是吧,修罗战鬼你都能请得出来?”

阿修罗族当年号称八方十界第一能战的种族,战斗力强到敢和天帝叫板开战,虽然最终还是战败,并且被打入地狱永不超生,但依然不是司南能够应付得了的。司南后悔自己有些大意了。

不过幸好,天庭对阿修罗族的看守十分严密,阿修罗即使出手,也只有一击的机会。一击不成之后,他便得返回地狱,否则将被发觉到阿修罗气息的值日神仙引动天雷轰击。

“千万不要找我,行万不要找我,千万不要找我……”

托马士这个洋鬼子当然不知道化身降有多么可怕,也不知道阿修罗是什么来历,但他看风色的本事却很强,一见司南变了脸色,立刻判断出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看起来很难对付。托马士不停地向上帝祷告,保佑化身降的袭击目标不是他。

命运是一件十分富有戏剧性的玩艺,越是怕什么往往越是就来些什么。只见那阿修罗仰天发出一阵如同野兽般的厮吼,然后渐渐把目光移到托马士身上。

“不是吧老大,我是好人吖。”托马士的脸立刻搭拉下来,血色全无,然后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司南:“老板……”

司南无奈地摇摇头,跨前一步把贪色怕死地托马士护在身后。与此同时,一道白焰形成一条昂首向天的中国龙模样,龙体交相夹缠着缠绕在司南手臂上,赤龙破杀拳中最具威力的一式——龙破击已准备就绪。

阿修罗高举双手,一团头颅大小的血色气劲在他掌中浮出,气劲未发,散播出的丝丝离乱气劲就宛如一场小风暴一样,将周围的零乱杂物卷上半空。不会任何武功的金爵士更是被扑面而来的罡风逼在墙角,连眼睛都睁不开。

阿修罗与司南同时大喝一声,轰出一掌。巨龙与血球在空中一撞,爆发出的能量风暴横扫当场,连托马士都抵敌不住这样巨大的威力,被游离的能量风暴轰飞出去。

——什么阿修罗?也不过如此嘛。不对,我中计了!原来他的目标不是我!

司南甚至还没来得及自鸣得意,却见阿修罗从体内逼出一个鲜红色的小人影,向金爵士电射而去。

原来从一开始,猜霸向阿修罗请求要杀的人就不是司南,而是金爵士。适才阿修罗与司南硬拼一拳,并不是要杀死他,而是要阻止最强的司南救援金爵士。阿修罗反而借着司南的拳劲,逼出猜霸身上的血鬼降,向金爵士扑去。

可见这只阿修罗的实力虽然未必强,但千百年来积累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令司南即使想要救援金爵士也鞭长莫及。

金爵士眼见着血鬼降向自己扑过来,但身体的被罡风逼住,连动也不能动。正想大叫一声吾命休矣一类的临终格言,福隆额突然从他肩头跃起,居然张开嘴一口将血鬼降吞下去。

阿修罗懊恼地大吼一声,怨毒地盯着福隆额,身形渐渐消散。

“小福福,你怎么样了?”

司南和托马士同时大惊失色地向福隆额扑过去,将血鬼降吞入腹内的福隆额全身剧烈颤抖,一身雪白的毛发越变越长,瞬时间化作诡异地赤红色。福隆额的身躯也开始猛烈地膨胀起来,皮肤承受不了突然的膨胀,呈现出干裂纹路,但却没有血液流出,反而冒出一丝丝的青烟来。

很明显,这是福隆额的肉体无法承受血鬼降的妖气,即将要崩溃的前兆。

托马士一把搂住福隆额,双手拼命把福隆额已经撕裂的皮肤往一块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小福福,你也太贪吃了,什么脏东西你都敢吃。这下好了,吃出病来了吧。”

金爵士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可福隆额现在这幅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它是快玩蛋了,金爵士心里头也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从理智上讲,金爵士绝不相信面前这只快要死去的小狗是他的爷爷,可看到福隆额不停抽搐的痛苦模样,他的心里却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感到一阵阵疼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间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如果这只小狗不是他至亲的亲人,绝不会冒死替他挡下化身降的一击。

福隆额见到金爵士流露出的难过模样,心里一阵欣慰,安慰说:“乖孙,难过什么,你爷爷我在一百年前就该死了,今天还能看到你,已经是我赚到了。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是你爷爷,我也不想逼你相信,只可惜我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多多保重啊。”

金爵士嘴角抽动,喃喃地说:“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是我爷爷。”说着说着,眼泪已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他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司南铁青着脸思考半天,忽尔一掌拍在福隆额的头顶,同时左手急速在福隆额身上插上几十根银针。可怜福隆额身子已经比平时涨大了一倍有余,又被司南这么一刺,立刻变成一只又肥又大的刺猬。可身躯持续膨胀的势头却慢慢止了下来,而且还在慢慢地往回缩,回复原状。

托马士又惊又喜:“老板,你太神奇了,你太棒了,居然把小福福给治好了。”

司南摇头轻叹:“哪有这么简单,现在只不过是暂时封住血鬼降而已。幸好血鬼降是纯粹的能量体,如果福隆额能够吸收掉血鬼降的能量,功力就能够上一个台阶。”

托马士眼里满是羡慕的情绪,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勇敢一点。托马士看看司南,又问:“咦?老板,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难道你和我一样后悔没有占到便宜吗?”

司南沉默半晌,开口说:“能够吸收掉这股能量当然最好,可是如果吸收不掉,那福隆额就会……”司南伸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托马士的脸又白了。

“那么小福福还能……”

“三个月,我只能控制住血鬼降三个月时间,这也是我的能力极限了。”司南转头正色对福隆额说:“我必须把实情告诉你。血鬼降包含的能量邪异,你本身法力又不强,所以你成功吸收血鬼降的希望最多不到三成。”

福隆额却笑道:“看来我是又捡了一条命了。不管怎么说,我至少还能活上三个月,不是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