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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女生涯原是梦 (下)

他忽地想起媚真所说的“玉石俱焚”的话来,难道这李公子竟然想要皇帝就这样死在双方的交战之中?那可是谋逆之罪啊!他心中虽如翻江倒海,但面上却仍保持冷静。

“好个‘为无为’!可惜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难道你别有妙计,可以扭转乾坤吗?”崔胤反过来问道。

“崔相不正在酝酿一条妙计吗?”李鼎不答反问。

“这……”崔胤不由得看了一眼媚真,她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并未说话。

“老夫一直很好奇,这真元观从一片废墟变成今日这等气象,光靠一个媚真仙子,恐怕并非易事。难道李公子,便是这真元观真正的主人?”崔胤忽然话锋一转,诘问起来。

“相爷你看呢?”李鼎却并不回答,只是微笑地看着崔胤。

“公子来自蜀地,难道……难道是蜀王派来的?”

“在下只是道门中一介布衣,家师杜光庭,想来你也知道。”

“杜先生既是一代名儒,又是世外高道,老夫熟悉得很呢。只是,杜老夫子居然有此财力?呵呵,老夫却是不信!”崔胤道。

“真元观生财有道,崔相不都看见了嘛?这些却是无关紧要之事,只是崔相的美人计,却是又一着险棋,恐怕不只是美人歌舞劳军那么简单吧!”李鼎道。

“公子方才说要助我活剥狼皮,直刺狼心,却是何指呢?”崔胤的语气也突然犀利起来。

“将计就计,共刺强梁!”李鼎斩钉截铁地道。

崔胤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只是想以真元女冠笼络梁王,顺便弄清梁王的真实意图,以便救出圣上之后,有个应对之策,却并未想过要与梁王为敌。如今李鼎居然要将计就计,索性将梁王除了,如何叫他不大吃一惊。

“这梁王朱温,他日必是乱唐的罪魁祸首!不如早日除了这祸根!怎么,崔相没有这个胆量吗?”李鼎锐利的眼光直视崔胤,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就凭这几个娇滴滴的女道士,就能将那二十万大军统帅除了?”崔胤忽然大笑起来。

“婉娈之女,未必不及铁甲壮士!这个崔相不必担心,只要崔相以劳军之名,将人送入军中即可!”李鼎道。

“此事万万不可!倘若事成,则歧山之围,不战而解,岂不是正合了那李茂贞、韩全诲的心意,圣上又如何能平安回銮?倘若事败,这些女道士都成了女荆轲了,老夫于心何忍!李公子倒底是想帮我呢,还是想害我?”崔胤正色道。

“在下只是担心,若是那强梁得手,我大唐亡国之日不远矣。而崔相必为千夫所指,留万世骂名!”李鼎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地道。

“我崔胤一心只为挽救大唐,救回圣上,即便粉身碎骨,又有何惧?身后如何,自有后人评说!”崔胤勃然怒道。

“哎呀,相爷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李公子不也是为相爷着想嘛!奴家虽是女人,只要相爷舍得,奴家就是舍身伺虎,也在所不惜呢。相爷不必担心,还是商量大事要紧!”媚真见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便不失时机地插话道。

“崔相果是血性男儿,不愧清河世家本色!只是,你崔相如此忠心,在下自然是深信不疑,可天下人呢?强梁如虎似狼,即使救出圣上,难道他朱温会比李茂贞好到哪里去?二人俱是虎狼本色,只想将当今圣上玩弄于股掌之上而已!强梁一倒,歧山之军又何足惧?即便圣上未能回銮,你崔相何不另择明主以事之?”

崔胤终于明白,这李鼎竟然是想先除梁王,再立新君,将那歧山的小朝庭弃之不顾,可是这长安城中,并无皇子皇孙,普天之下,又有谁是可立之人呢?难道是他李鼎自己?

崔胤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李鼎,见他气宇轩昂,身上确实透出一种不凡的气质,说是王者之相,却也未不可,而且生得居然与先帝有几分神似,难道他是先帝骨血?先帝避黄巢之乱,居留蜀中达三年之久,难道此人竟是先帝流落民间的遗腹之子?如果真是那样,他只是从自己的叔叔手里取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而已。而且先帝驾崩之时,本来就未立遗诏,当今的昭宗皇帝,却是由宦官杨复恭拥立的,取而代之,也未不可。如今昭宗被劫,长安城中已无皇帝,难道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拥立新君的大好机会?

崔胤想到这里,忽地打了个冷战。这事干系太大,成则流芳千古,败则粉身碎骨,而最为要命的是,他崔胤只是个文官,手中无兵无将。即便拥立了新君,天下藩镇要是不服,提兵前来问罪,那岂又不是天下大乱,混战四起?

李鼎见他沉吟不语,忽地微微一笑道:“崔相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有些事时机未到,何须明说?不妨先将劳军之事仔细想想,三日之后,再做定夺如何?”

崔胤点点头。那李鼎拱手而别,只留下宋媚真与他腻在了一起。

燕福被那小玉儿拉着,身不由已地进了后院一间密室。

一进房间,便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幽幽香气直冲鼻脑。他本就被那小玉儿弄得迷迷糊糊的,这股香气中透着甜甜的味道,更令他有种强烈的不安之感。

这房间整洁温馨,倒像是少女的闺房,只是却无床榻,只有一张湘妃椅,上面堆着绣枕锦垫。小玉咯咯轻笑,一把将燕福拉在那张湘妃椅上,悄声道:“小哥哥你快谢那太上老君吧,你今儿个艳福不浅,小玉儿可是轻易不出手的呢!咯咯咯……”

一连串娇笑如玉落珠盘,清脆有声。笑声未落,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便轻轻地抚上燕福的胸膛。

“别……你要干什么?”燕福红着脸,连忙将那小手移开。

“小哥哥你不喜欢我啊?”小玉儿嘟着小嘴嗔道,身子却仍是往燕福身上蹭着。

“我……喜欢,我……我可是修道之人!”燕福期期艾艾地道。

“还真看不出来,你也修道?我这是助你修道啊!嘻嘻,‘耽养灵柯不复枯,寸田之中草青青’,小哥哥连这个都不懂啊,那你修个什么道啊!”

燕福募地想起那《火龙真经》来,那些艰深难懂的词句,难道真是的双修之法吗?他不由得好奇起来,心中便有了个计较。

“你说这‘擒龙妙手’,倒底是怎么回事啊?”燕福正色问道。

“瞧你这一脸正经相儿,我让你试试不就得嘛,问那么多干嘛呢。”小玉儿又娇嗔地道。

“不,我只想听你说说,我不想试!”燕福这回可是坚定起来。

“你这人……,哼,真是的,这事儿光说有什么意思啊,要亲自试试才知妙处的嘛!”

“不是修道嘛?先明其理,方能修得好啊!”燕福觉得这小玉儿确实可爱,不由得放松下来,但却仍是板着脸。

“哼,说就说,谅你也不懂!”小玉儿不高兴地道。

“那你就说来听听!”燕福笑道。

“龙者,能屈能伸,可大可小,神明之物也。日则潜于渊,夜则接于物。无骨而坚,有鳞而滑。得火则飞,遇水即亢;常栖昆岗之片玉,好钻鸾凤之幽穴,婴儿之命根,姹女之恩物。擒龙之法,哺之以交梨火枣,溉之以琼浆玉露,抚之以鸿毛之轻,弹之以柳絮之柔……”

小玉儿小嘴里流水般地吐出一串串稀奇古怪的字句来,听得燕福忍不住“噗哧”一笑。

“笑什么?都说你听不懂的嘛!真没见过,这事儿还要人说,明明试试就知道了嘛!”小玉儿捏着粉拳,在燕福身上轻捶着,弄得燕福东躲西藏。

“你这背的是什么经文啊,呵呵呵……”燕福笑道。

“《擒龙诀》啊!怎么,想练练了?”小玉儿抿嘴笑道。

燕福苦笑着摇头。他心中只在想,龙之一物,充满歧义双关之意,看来师太真的是弄错了,那《火龙真经》虽说双关歧义之处甚多,但绝非是什么隐书双修之道,其中一定是藏了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可究竟是什么呢?是武功?是仙诀?还是秘宝?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来争来抢呢?

小玉儿见他出神,忽地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神秘地道:“小哥哥,你不想试,想不想看啊!嘻嘻,要不我领你去偷看?”

燕福一楞,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忙摆手道:“不要,不要!”

“哼!你这人还真不好伺候!”小玉儿沉默一会,忽又幽幽地道:“师父交待的事情,没办好,回来又要受罚了!”说着,满脸的失落写在那粉嘟嘟的小脸上。

燕福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天,忽然想起那张脸来,忙问道:“刚才在回廊上见到的那个小道姑,叫什么名字?”

“她呀?你问她干嘛?”小玉儿不高兴地道。

“只是问问,好象在哪里见过。”燕福道。

“你怎么会见过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又不是我们真元观里的人,她是从青城山来的,才来几天,你哪里会见过!”

“青城山?快说,她叫什么名字?”燕福急道。

“好像叫薪儿吧。哼,可傲气了,见了我们姐妹都爱理不理的,不就是主子身边的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玉儿恨恨地道。

“薪儿!”燕福一拍大腿,顿时明白了,这小道姑原来就是李鼎师兄身边的那个小书僮啊,还教过自己上清三才剑法呢!可她怎么变成了道姑呢?原来当时来阳台观,她是女扮男装的?

薪儿在此,那李鼎师兄一定也在真元观!想到这里,他急不可奈地一把抓住小玉儿的手,急急道:“快带我去见那个薪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