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斋独自走出魏府没几步，沈链和卢兴旺就跟了出来。
原本还以为自己控制了他二人，怎料到他二人转手就把自己卖给了魏忠贤。
现在倒好了，走到哪里都有这俩人跟着。
“千户大人，厂公让今晚你去潇湘阁，我带你去换下衣服。”沈链一把拉住李牧斋。
“要去便去，还需要换什么衣服。”牧斋想甩掉沈链的手，沈链一用力牧斋疼的哇哇直叫。
被沈链拉到一处裁缝店，做了一套青布长衣，脱去东厂锦衣换上它，再戴上四方平定巾，好一个儒生模样。
“潇湘阁是东林党聚会之所，京城之中只有你这张脸无人认识，你此去就装作是外地来京投奔的儒生，打听东林党对大爆炸言论。”沈链交代完就转身走了。
李牧斋见他走远，摸了摸被扭得隐隐作痛的手臂骂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啪！”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石子打在李牧斋嘴上。疼得他“啊”的叫了一声。
环顾四周，每一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他们都是暗中监视者一样。
吓得李牧斋再也不敢说话，直奔潇湘阁去了。
这潇湘阁是京城第一的官营青楼，里面女子多是官家小姐出身，知书达礼，才貌双全，只是家里人吃了官司，才沦落至此。
文人雅士自古爱风流，而人无“完人”的阉党又不愿来这里被人耻笑，潇湘阁便成了清流东林的绝佳聚会场所。
官场斗得是心机，情场则要靠诗文。这里每晚都有一个争花魁的节目。
每一个贵宾为自己支持的女孩题诗，由众人评高下，一共五轮酒，题五首诗，赢的最多的就是今晚的花魁。
参赛的花客都是三品以上的京城高官或是地方来京述职的大员，自然是轮不到李牧斋这等小儒，于是只能坐在一边聊天观战。
“兄弟，我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你在哪里当差啊？”李牧斋跟旁边的一个壮士攀谈起来。
“在下孙进宝，俺是山东济南人，跟着俺知府大人来京办差来的。兄弟你呢？”孙壮士是个自来熟的人。
“我叫李牧斋，南直隶东山人，来京投奔同乡来的。真不巧遇到大爆炸，我同乡惨死，过两天准备回乡了。”牧斋故意把话题往大爆炸引。
“那个大爆炸太可怕了，俺跟你讲，俺们初一那天就发现不对劲了。”孙壮士红着醉熏熏的大国字脸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
大爆炸前五天，五月初一他跟随山东济南知府去爆炸点附近的城隍庙行香，刚到庙门就忽然晕倒了，幸亏被路人看到就起才捡了一条命。
“那是不是被人用迷香迷倒了？”牧斋想起古装剧的桥段。
“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如果是被人故意迷倒，那一定是谋财害命，但是据救俺们的路人说，他看了半天也没人过来，而且身上财物一分也没少。况且谁大白天敢在京城谋财害命啊。”孙壮士瞪大了眼睛说道。
李牧斋觉得这事的确是挺邪乎，但是说不上跟大爆炸有什么关系，不过的确可以去城隍庙看看情况。
聊着聊着尽是些些神怪之论，那边选花魁也结束了，远远看到一位身段玲珑的妙女子拿着团扇向大家展示花客为她题的金句。
只见团扇上写着“前世化蝶追飞虹，今生女红痴猜梦。”对应着这玲珑女子的芳名：苏梦虹，实在是妙。
展示完佳句，琵琶声雨落，苏梦虹团扇掩半颜，脉脉秋水柔情送，咿咿呀呀声声慢唱了那五句题诗，一扭身步步娇上楼。
只见席中一人站起作揖道谢，随着美人上了闺楼，此人正是今日花魁客大学士顾秉谦。
李牧斋被苏梦虹的才貌所迷醉，想象着那个夺魁的是自己，随着她娇滴滴的步伐去往那温柔乡中。
“进宝！怎么喝成这样了，这可怎么回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色长衫的长须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拍打孙壮士叹道。
牧斋猜一定是济南知府大人于是上前一步说道：“知府大人如果不嫌小人鄙陋，小人愿帮大人把他背回家。”
济南知府打量了李牧斋一番，见他一身名贵的长衫一副读书人模样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