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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温澜

从路边的小饭馆出来时,街道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对面鱼疗馆的老板已经第三次问我和陆青曼,“美女,鱼疗吗?5块钱一次。”价格一路从15块降到现在,让我和陆青曼不禁捧腹大笑,原来生意还可以这样做?他这样老板娘知道吗?会不会让他今晚跪榴莲?

走过这条带着沥青的石板路,转角就是一家叫做红旗连锁的超市,我站在它的门口:

“突然好想来两瓶纯生。”

陆青曼顿时忿然作色。

“滚!你不觉得你这一段时间已经把你这前25年没喝的酒都喝回来了吗?你还要喝?!你说你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非得和往事过不去做什么?你是不是傻?它都已经过去了你还要过不去。然后你他么还要和现在过不去?可是你早晚都得过下去啊!你脑袋里是装了豆渣吗?”

“你居然夸我貌美如花?哈哈!”我笑得捂住了嘴,陆青曼脱下人字拖就给我砸了过来,我赶紧捡起来跑掉了,身后传来只能踮着脚跑的陆青曼怒不可遏的声音,“温澜!你给爹站住!!”

我当然不会站住了,我又不是傻,但是一口气跑到私奔码头的时候我着实是跑不动了,只得停下来,然后将人字拖扔还给了随后追来的陆青曼。

“你都不怕我的脚被地上的玻璃或者别的东西刺伤吗?”陆青曼累的气喘吁吁,坐下来之后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我。

“没想那么多。”

陆青曼双手合十的朝着我拜了拜,“您失恋您老大!!”

“你知道我们现在坐的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事先从不看任何攻略和介绍的陆青曼将双脚放进了冰凉的河水里,然后白了我一眼,告诉我,“河边啊。”

我险些把刚刚吃下去的特色毛血旺给吐出来,“这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私奔的码头。”

陆青曼抬起头有些呆滞的看着我,“真的吗?”

我指了指立在河边的一块木质牌子,上面清晰的写着私奔码头的由来。

就在我以为陆青曼会站起来认真的去看介绍时,她突然一副快哭的表情惊慌失措的看着我,“那我刚刚在他们私奔的码头泡了脚,他们会不会诅咒我这辈子都没有爱情啊?!”

其实陆青曼真的挺可爱的不是吗?可是这是一个不仅看脸还要快速看到内涵的时代,陆青曼这种发自心底的单纯没有耐心的人又怎么可能发现的呢?

我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的。”

“我们走吧温澜。我总觉得毛骨悚然的。”

陆青曼赶紧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

一直走到人多的地方,陆青曼紧张的情绪才算安稳下来,然后问我,“澜澜,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一个相互心生喜爱的人呢?如果我家里人不同意。我也愿意私奔。”

看着陆青曼满脸的期待,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人到了晚上往往会变得格外的矫情和脆弱,所以我不想她难过。

路过红旗连锁的时候,趁着买奶茶的陆青曼不注意,我赶紧溜了进去,然后抱了一件果啤出来视死如归的看着已经站在门口的陆青曼。

结果她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望着我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住的客栈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放着木质的长桌子和板凳,正巧今晚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把果啤拿出来依次摆好时陆青曼也刚好换了睡衣出来。

——温澜,你再这样下去,你会喝死自己的!

我笑笑,拉开果啤的拉环后递到了她手上。

——反正有你陪着,我也不孤单啊。

——前段时间你不是给我推荐了杜拉斯的《情人》吗,里面有一段话,她说:“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我鄙夷的看了一眼陆青曼,尽管这段话让这个时候的我挺起来觉得格外的煽情和想要奔泪。

——你不会只看了开头吧?

《情人》的开篇就是这一段话,我记得。

陆青曼一边喝着一边摇头,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向脖子再滑到胸口,这让我想到秦淮,他也总是如此。

其实秦淮穿白衬衣很普通,看似性感的汗水也只是因为太热,侧脸看起来也不温柔,笑起来也没有迷人的酒味,他还不喜欢打篮球,也不会弹吉他,甚至他的腋下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可我还是喜欢他啊。

尽管他跟我曾经臆想出来的心上人差远了。

在我没有谈恋爱之前,我身边的朋友,也包括我自己都很好奇我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的?虽然我性格这么怪,只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棱角分明的就连自己都觉得可怕,时不时的还要抽上几股疯,但是我也有好看的笑容,独立自主的能力,和足以养活自己的技能,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一颗敢于浪迹天涯的心。

后来和秦淮谈恋爱后,我才发现其实自己找了一个极其普通的人,普通到有时候自己都会觉得嫌弃,但是这依然没能在喜欢他这件事上为他的个人形象减少0.01分。

——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人会爱你现在就备受摧残的面容。你再这样下去,肯定不会有人为你而来。

陆青曼说的我当然都懂,可事实就是我以为自己能像《我在回忆里等你》里面的司徒玦一样勇敢坚强,她能在最爱的时候选择离开,一走还是7年。

但现实是我比她脆弱多了,我在第七天的时候就觉得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幸亏陆青曼及时出现把我拉了出来。

我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其实看起来越怪的人内心反而越单纯越柔软。

所以现在受了伤才不容易愈合。

——单身万岁!!!

我举起拉罐和陆青曼喷了碰,然后一饮而尽。以前我喜欢果啤是因为它不会让人喝醉,你喝再多神志都是一样的清楚,而这一刻我讨厌果啤。

也是因为它不会让人喝醉。

这样让我觉得很是无趣,所以抢过陆青曼手中剩下的最后一罐仰头喝到了底儿,“睡觉!”陆青曼一时被我的举动搞的有些懵逼,但因为倦意来袭还是很乐意的就回了房间,还带着感激的眼神看了我两眼。

打开手机刷朋友圈的我,看到苏远的更新,我突然想起他前段时间他告诉我的关于他的恋爱秘诀,那就是“如果姑娘涉世未深,那就带上姑娘走遍天涯,如果姑娘饱经沧桑,那你就带她去坐旋转木马。”

他说只要把握好这两条定律你就一定会成功,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是单身。

所以我忍不住给他的“单身求撩。”点了个赞。

苏远立即@了我,“女神你要撩我吗?伦家脱光了等你哦!”

我只回了一个“滚!”

然后继续躺在床上看了看,秦淮的微博没有任何的更新,一旁的陆青曼也睡得打起了呼噜。只有我和这个世界正清醒着。

回想起和秦淮这一路走来,感觉两个人就像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平地一样。然后他说喜欢高处的空气,而我恐高。

所以大抵正是因为我们都有苦衷,所以最后无法成为我们。

只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我是真的挺想他。

虽然他总是说我作,也不知道我作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这么作,我只是对他一个人作。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是因为在他那儿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回应,想要的感情,想要的安全感,想要的在乎或者别的什么。

要不然我为什么要作?我又不是神经病,也没有吃饱了撑了。

虽然我第一次哭时他心疼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道歉,但是后来看到我哭只会嫌烦,只会更加急切的摔门而走。

虽然我自以为是的爱到了秦淮那里,

后来全部成了负担。

他们说走不进一个人的心里,不一定是自己不够努力,也有可能是那个人自己在不断加固心里的那堵墙。

所以谈了三年,其实我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想象中的那么了解秦淮,就像他喜欢黑,在家晚上也会关上灯;就像他每次喝酒都要把自己喝到醉;就像他从来都不肯一个人去超市;也不愿意一个人去看电影;就像他从来都很爱家人却又总是想要驳回他们的意见;就像他有一个贴吧有了不愉快的事情就算写在那儿给陌生人看也不肯面对面的和我聊;就像他总是想要换个地方生活……而我通通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手机的密码,不知道他qq密码,他淘宝的帐号我更是不知道。

我最不知道的是他的日记本里为什么会出现那样一句话,他说他越来越觉得家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那我呢?又算什么?

同时我也从来都不知道谈恋爱一旦谈得不好就会是一件比搬砖还累的事情。

只是我想都会过去的吧,失恋后的痛苦,狂躁不安的情绪,失眠到天亮的日子,还有用了三年时光也没有换来的如愿。

虽然这样的自我安慰就像每一个班主任口中的“整个楼层就我们班最吵”一样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