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晃眼，莫问居然已经来到了山脚下，随便找了处相对平坦的位置，他肩头一抖，手上一松，将季成丢到地上。
莫问自言自语说这话：“现在可不是你睡觉的时候。”一面说着，一面蹲下，他的手放在季成的胸口，白皙细长的手指像是女人一般，指节修如梅骨。
一股温润的魔力传入季成体内，那能量像是将世间最美的玉石融化成桨，在体内顺滑的游走。
世间绝大部分个体都会拒绝其他个体的魔力传输，而只有那些拥有温和的能被绝大部分人接受的魔力的，才有机会成为医疗系的魔法师。
治疗并不是先天的体系，而是后天开创的技术。
而眼前莫问所释放的魔力，显然是符合这个特点的。
在莫问的帮助下，季成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原本体内碎裂的骨头，此刻竟然已经完全修复，破损的内脏也完好如初，除了脑袋还有些晕乎乎之外，醒来的季成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一方面的不适。
季成拿手拍了拍额头，摇了摇脑袋：“……输得真是狼狈啊。”
莫问走向一边，在一款大石头上坐下：“怎么样，现在要接受我的交易么？”
季成回过神来，却没有立刻回话，诚然，对方是将自己从绝境就出来的恶魔，但是归根结底，他也还是恶魔。
季成从来不信任恶魔，救了自己，也不过是对方有所求，他所需求的，未来或许会对人类造成更多的伤害。
季成没有回话，而是反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季成在心中反思着自己，来了魔界之后，他已经两次判断失误了，确实，在获得力量打败了白泽之后，季成一定程度的有些膨胀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两次失误，两次都几乎将自己置身于绝地，离死亡只差一步。
一次是对霸下是否可以移动的错误判断，而另一次，就是对莫问的实力判断出错。
能将自己从霸下手中就走的，怎么可能比自己弱，虽然仅仅模糊的看见一点，后面便处于昏迷之中，但是季成也知道，莫问是直接将自己从霸下手中抢走的。
他或许有着，不弱于霸下的力量，而自己却可笑的认为莫问的实力不如自己。
当初如果莫问想要攻击自己，后来恐怕就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但越是这样，季成越是看不懂莫问，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跑来跟自己，要做什么交易。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季成时万万不信的。
莫问听闻季成的问题，淡然一笑，也不掩藏，娓娓道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也是知道我的，在我的时代，还没有三魔皇的说法。直到我淡出视线之后百来年，毕方才出现。”
莫问这么说着，季成心中，隐隐的已经有了答案。
他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莫问，这一切就像是天方夜谭，但是莫问展现出来的似乎都在告诉季成，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而后莫问继续说道：“便就是我了，曾经魔界唯一的魔皇，定位魔界大门，集中传送阵在中心区域的那个空间魔皇。”
一个生命体活了上千年，这件事听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恶魔普遍寿命更长，但也就是几百年的时间。
况且，有关空间魔皇传说的时代，距离现在，恐怕不止一两千年了吧。
光是霸下他们在位都已经有了几百年了。
莫问看着吃惊的季成笑道：“信不信随你，这些都不重要。”他循循善诱，“我的目的，包括救你的原因都很简单，就像是我刚开始说的那样，我只是想要进行我的研究，观察人类。我希望你可以多考虑一下我的提案，我给出的报酬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季成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下意识的相信了莫问的话，或许是因为莫问展现出来的实力，又或许是因为，莫问身上，那满载的，人类的感觉。
季成能感觉到，莫问是一个完整的生物！
季成换了个姿势，也没有想着逃跑什么的，面对一个能将自己从霸下手中救走的人，体会过九阶实力的季成还不至于这么的不自量力。
对付魔皇肯定得从长计议了。
而眼前，至少，莫问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
季成没有把问题憋在心里，而是直接询问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你所谓的观察又是为了什么，只有知道了这些，我才会答应。”
莫问摆了摆手：“当然可以，我不是试着激怒你，你给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保险，我还是知道的。”
季成心中一惊，表面没有显露出什么，心中却是更警惕了。
季成确实对自己做了一些事以作为保险，这也是他敢于贸然挑战霸下的原因。
现在的季成，并不惧怕死亡。
但是莫问居然连这些，都全部知道。
莫问没有管季成，而是回答着他的问题，他指着季成，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啊，我总是特别的喜欢人类，魔界从来没有谁发现，我已经完整了。
其实这一切很简单，我的天赋，名为‘相知’，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但是可以看清自己或是别人最想要的东西。
这个能力如果应用到人类的身上，自然是千变万化，但是作用于恶魔的话，这就成了一个毫无作用的技能，因为恶魔的愿望，永远不会改变。
在过去，我的力量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你所感觉到的温和的魔力，是过去从来不存在的，这一切都是我后来才拥有的。
曾经的我遵循着自己愿望去做事，也是在那个时间，我给魔界带来了所谓希望。但是后来，一次又一次的接受召唤，去往人界，我也发现了这一点。我疑惑，人类为什么总是会有新的愿望，而我为什么始终只在追求一样东西。”
说着，莫问叹了口气。
季成明白那种感觉，也此刻也在感受着这些，那种欲望，是永远无法填满的无底深渊，给予的越多，想要的也会变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