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弈现在对待辻行的态度可谓毕恭毕敬,客气极了。或许是因为他不满辻行独断蛮横的行为,又不想破坏师兄弟间的情谊,所以才会以这种形式发出无声的抗议吧。
对此辻行颇感无奈,他挽回、弥补这段轻易间的裂缝,却又拉不下去脸去道歉,导致现在两人碰了面都不打招呼了。
虽然筱竹已经偏离了辻行的圈子,但是终归还是朋友,这一切都落在他的眼里,他于是询问辻行道:“你和今弈之间起了什么冲突吗?”
“发生了一些误会。”
“误会?!”什么样的误会才会使得两个亲密无间的师兄弟产生如此大的矛盾呢?
“告诉我吧,我替你出出主意。”
辻行打眼看了一会儿筱竹,起初含糊其辞,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做错了什么吧?”
“诶?”
“不然你不会这么含糊的。我认识的辻行可是自信十足,若非心有愧疚,否则说起话来怎么会这名吞吞吐吐。”
“你的心思真的像女人般细腻呢。”辻行钦佩的说道。
或许是才杀人的压抑中解脱而出吧,筱竹近日的笑容格外灿烂,她盈盈一笑,没有反驳。
辻行深呼吸了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向筱竹诉说。
筱竹板着脸,训斥道:“这事情是你的不对,你难道就不愿意相信下你的师兄吗?”
“但是组内的情报表示谷太平就是藏在组内的奸细。”
“那你也未免过于心急了,派人悄悄跟随在他身后,如果真是奸细定然会与线人碰头的,届时一网打尽,不但是大功一件,今弈也不会有所怨言的。”
辻行心中苦笑,就是因为知晓线人是谁,所以才不得不杀了他啊。
“是我马虎了,筱竹你教训的事。找个机会我会与今弈师兄道歉的。”
筱竹粲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下班后,辻行没有直接回去,反倒是去了久违的阿春的居酒屋。
“诶,你这个坏蛋竟然还敢来。”芳乃说道。
辻行尴尬的笑了笑,距离那事情过去已经一个月余了,他总是躲着芳乃,不与接触。他也不懂得这么小的姑娘那娇小的身躯里,那来的那股固执劲。
嚷嚷着即使当个情妇也可以,偏偏要辻行对她负责。
辻行每次遇见芳乃,都要估量着究竟是那只手碰了她的身子呢?!
“别看了,莫非你还想抵赖不成?!不过也成,你把那只手砍下来我就原谅你。”芳乃讽刺道。
“现在我这只手可以换一百个女人呢。若是因此砍下来,未免太大材小用。”
芳乃不屑的做了一个鬼脸,“自恋狂。”
辻行心里思忖道,她应该不知道我已经是新选组的总长了,若是知晓了,保准大吃一惊。
辻行是个正直的人,他瞟了一眼芳乃,可不想吓坏孩子。
辻行想进酒屋,却被芳乃拦下了,“这里可不欢迎你哦。就算进去,也没有吃的给你。”
面对芳乃的刁难,辻行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就离开了。
辻行如此干脆果断的离去着实出乎芳乃的意料,她急的直跺脚,她原本只是想稍稍刁难下辻行,只要辻行低头说几句好话,她就会放行的。毕竟一些日子没有见着他了,芳乃心里还是有些思念的。
即使芳乃面色急的涨红,但是终究不愿意服输,负气哼了一声就进店干活去了。
一会儿辻行又回来了,芳乃皱了皱眉头,“你刚才不是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话一脱出口,芳乃就后悔了,生怕再把辻行赶走。
辻行微微一笑,将手上提着的糕点递给芳乃,“刚才不是想走,只是来时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于是连忙去买了些东西给你。”
芳乃接过甜点,傲娇的说道:“算你识相。”微不可查偷偷瞟了辻行一眼,心里仿佛含着一颗糖果。
“还是老样子?”
“不,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吃东西的。我有事情与你母亲商量。”
“哦。”芳乃狐疑的打量着辻行,“提前说好,我可不想多一个父亲。若是为那名叫做今弈的男人说媒的话,你就回去吧。”
今弈三头两天往阿春的居酒屋跑,热情的追求着老板娘阿春,就连那些常来的食客都知晓的这件事情,时常以这件事调笑芳乃:“芳乃,你要多个父亲了。”
好在不管今弈使出浑身解数,阿春都婉言拒绝了。
“你想多了。我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怎么替今弈师兄说媒啊。”
听出了辻行言语里的揶揄,芳乃的面色霎时就羞得通红,就连耳朵根都染成了粉红。
“母亲就在里面。”芳乃慌张的说道,就落荒而逃了。
好在太阳尚未落山,居酒屋还尚未到忙碌的时候,于是听辻行有事情找自己商谈,于是就放下手中的活带着辻行上了二层待客房。
“要喝茶吗?”
“沏些吧,事情并不复杂,却也一言难尽。”
有些茶水,也能压压惊。
辻行呷了口茶,说道:“实际上最近我与今弈师兄产生了些误会,所以希望您能倾听我的烦恼。”
阿春温柔的如春风般,她微微颔首,展露着母亲般的慈爱,“您说吧。”
辻行沉默半响,然后凝视着阿春的眼睛,将事情的全貌娓娓道来。
当听闻谷太平身亡时,阿春的面色细不可查的微微一变,但那只是转瞬间的事情,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依旧是那个居酒屋的老板娘。
“所以您这是打算让我帮您缓解下您与今弈大人之间的误会吗?”
“这就无须劳烦您了。”
辻行起身绕着房间随意的转了一转,说是转其实也不过是几步而已,房间并不大。或许是感到房间过于窄小,走的不够尽兴,辻行转着转着就转到了走廊上。
起初原以为辻行要走的阿春正准备送别,但是见辻行毫无打算离去的迹象,无奈只能陪同在身后。
“我记得家里只有你和芳乃睡在这。”
“是的。”
不明白辻行的意思的阿春如实答道。
“但是我怎么看这些房间都有人留宿的痕迹呢?”不待阿春反应过来,辻行突然拉开了一间空置的房间的门。
阿春顿时面色苍白。
房间若是长久的空置无人居住的话,就算勤勉的打扫,还是会落一层薄薄的灰尘。但是辻行手掌轻轻一抹,整洁如新。
“这房间昨日刚刚打扫过的。”
辻行也不揭穿阿春的谎言,只是淡淡的说道:“前日里,你们这来了几个外地的藩士吧。”
在辻行目光的逼问下,阿春嗫嚅道:“他们那日喝醉了酒,喝的烂醉如泥,赶也赶不出去,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留了了下来。您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也睡过这个房间嘛。”
“谷太平那日也来过吧。”
“谷太平?我不认识他呢。”
“你这么会不认识他呢,我刚刚不是讲过吗?他死了。”
辻行微微一笑,但是转瞬间面色一变,满脸怒容,好似不是一个人一般,他大声怒喝道:“还不赶快如实招来,否则性命难保。”
辻行声若惊雷,阿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一个女流之辈怎么能抵挡的住辻行这种豺狼虎豹似的亡命之徒的恐吓呢。不一会儿,她就瘫坐在地上,将一切如实招来。
原来一个月前,有人找上阿春,想让她充当线人传递消息,并且将她的居酒屋当作一个隐蔽的藏身处。
起初阿春是不愿意的,她不想卷入朝廷间的纷争,但是天下以乱,谁能置身事外呢?最终在对方一番恐吓,和利诱之下,阿春最终妥协了。
从此这里就成了外藩藩士们密谋推翻京都朝廷的据点。
因为冬季的到来,所以双方暂时不得不偃旗息鼓,但是暗地里的争斗却从未停息,反而愈演愈烈,子婴朝廷的动作愈来愈大,他们趁着尚未大雪封路,不少的间谍来到了京都城,开始了谋划刺杀京都官员的行动。
所以阿春才被波及了呢。
“大人啊,我也是被逼无奈。若是我不肯,他们就会伤害芳乃啊。”阿春哭哭啼啼的说道。
“你可以告诉我亦或者泰之介,新选组会保护你们的。”
阿春苦笑道:“我们母女两人何德何能能劳烦诸位大人派遣人时刻保护我们呢。恐怕不过几日,我们母女两人就要丧命。”
阿春的想法是正确的,新选组不可能派遣人手每日每夜的守护在阿春的居酒屋旁,恐怕不过几日,组内就会觉得浪费人力将其撤回了,届时阿春与芳乃就必将遭到报复。
“反抗朝廷可是要杀头的。”
“大人,这件事情芳乃毫不知情,您要杀就杀我吧,请务必不要牵连到芳乃。”
阿春的模样可怜极了,满面哀色,泪水流到了下巴处,汇聚成了豆大一粒的泪珠。
辻行叹了口气,将阿春搀扶起来,说道:“你放心,我并不打算治你的罪,否则我也不会孤身一人前来。”
“您的意思.......”
“组内知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我,和我一个部下,他嘴巴紧得很,这点你大可放心。虽然不治你的罪,但是并不代表我会不追咎你的行为,我要你将功补过。”
阿春现在是子婴朝廷的线人,那为何不能为我所用呢?!辻行是如此的盘算的,他打算利用阿春双面间谍的身份,为自己谋取利益。
真是个心思恐怖的男人呢。
阿春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甚至说若是不慎定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今她的性命拿捏在辻行的手里,于是就不得不依赖辻行,对他言听计从了。
“请大人以后尽管使唤我吧。”阿春跪说道。
“嗯。若是有事情,我会派人与你接头的。”
跟阿春交待了一些细节,辻行就让她离去了,临行前说道:“去洗下脸,别一副哭丧的表情,若是让芳乃看出端倪来就不好了。”
阿春仿佛小鸡啄米频频点头。
阿春下楼忙工作去了,客人逐渐来了。
辻行也盘算着回去了,今日称得上一个意外之喜吧。
谷太平竟真的不是奸细,对于谷太平的身份,阿春什么都不晓得。只是恰巧那天来了趟居酒屋罢了,所以这次的收获委实是误打误撞。
谷太平并非奸细,那么鸦羽给予的情报又是怎么回事呢?!辻行琢磨不透,又苦于难以向今弈交待。
辻行将脑内扰人的念头一扫而空,琢磨着走一步算一步吧。然后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阿春的居酒屋。
“母亲,你眼角怎么红了。”
“不小心沙子进了眼睛里。”
“屋子里那来的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