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担心吗？
太监在等着看谭玉秀的本事呢。
他不死心地劝了方多田几句，方多田还是不乐意让谭玉秀治病。
太监皱眉，决定静观其变。
没多久，慕容漫行色匆匆地赶来了。
他没比裴流风大多少，穿着白衣，气质像高人隐士，长相之出众不下于凌无霜。
美男子赏心悦目，谭玉秀多看了一眼。
慕容漫对上了她的目光，眼皮轻轻一眨，注意力集中到裴流风和太监身上。他跟两人打了招呼，蹲在担架旁，认真检查方才的伤。
冰锥已经融化，方才脸上全是污血，受伤的眼睛紧紧闭着。
须臾，慕容漫开口：“你这眼睛治不好了。”
对他充满期待的方多田傻了，方才情绪崩溃，号啕大哭。
裴流风是最冷静的人，再次问谭玉秀：“你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
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纷纷看谭玉秀，或期待，或好奇，或审视，她始终神色自若：“能治。”
“快救我！”方才哭着喊道，“我不要做瞎子！呜呜，我不要做瞎子！”
“不，她是个村妇！”方多田忙说，“慕容大人都治不好你的眼睛，她怎么治！”
裴流风不悦地皱起眉头。
是村妇又如何？谭玉秀的本事和她是什么身份毫无关系！
而且他都把谭玉秀带回恭王府了，安排谭玉秀住进东阁了，方多田难道看不出他对谭玉秀有何意思？
“你不了解玉秀。”裴流风沉声说道，“你对她持着偏见，这偏见比你弟弟的眼睛还重要？”
“……我……殿下，我……”方多田慌了，结结巴巴的没法把话说通顺。
“是否让玉秀给你弟弟治伤，让你弟弟决定。”裴流风不可置否地道，“你弟弟不是小孩，他想找谁治伤，他有判断能力。”
方多田只得住嘴。
靠着恭王殿下裴流风吃饭，他不敢对裴流风说不。
太监是不关心方多田的，鼓励方才：“谭二娘子昨天给陛下看过病，把陛下的小毛病治好了，今天她还得进宫去给陛下治疗。”
方才未说话，慕容漫含笑说道：“确实，我听闻谭二娘子昨日进宫为陛下治病，陛下对她的医术很是满意。”
又有皇帝，又有裴流风、慕容漫认可谭玉秀，方才急切地求救：“谭二娘子，求你治我的眼睛！我不想做瞎子！”
说着，他要爬起来，给谭玉秀磕头。
他哥哥方多田赶紧按住他：“你不要动！”
咬咬牙，方多田向谭玉秀下跪了：“谭二娘子，求你给我弟弟治眼睛！”
“啪！”
为了得到谭玉秀原谅，方多田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从前是我有眼无珠，轻看谭二娘子，恳求谭二娘子原谅小的失敬！”
“不必这样。”
谭玉秀很讨厌道德绑架。
尽管方多田下跪又自打自脸满足了她的报复心，她宽宏大量地说：
“我愿意为你弟弟治眼睛。
“但你弟弟的眼睛受损成这样，不好治。
“我要从你的眼睛里取一点东西，如果你接受的话，你以后的眼神可能不太好。
“你肯吗？”
关系到自己的眼睛，方多田迟疑了：“我的眼睛……会不会瞎？”
谭玉秀肯定地说：“不会瞎，顶多眼神不好，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或近处的东西，你也有可能看不到鲜艳饱满的颜色，看什么都是浅色的。”
“不瞎就好了！”方多田狠心说。
“多谢哥哥！”方才喜极而泣。
决定了治疗眼睛的事，谭玉秀吩咐仆从：“给我准备一个干净的房间，把方多田和他弟弟一块抬进去。”
“被戳瞎的眼睛也能治好？谭二娘子，容我冒昧，请问你用的是什么方法？”慕容漫对谭玉秀的医术充满了好奇心。
他和裴流风走得近，当然知道慕容半在靠山镇，而且慕容半从谭玉秀手里学会了失传已久的活死人针法。
慕容半一个老头子都能蹭到谭玉秀的好处，他一个洁身自好的年轻美男，难道不能从谭玉秀身上学到点什么？
可惜他不如慕容半讨喜，谭玉秀道：“独门秘术，恕不外传。”
慕容漫很是失望。
方多田两兄弟被抬走，谭玉秀给了裴流风一个眼神：“我治病时，不能让任何人接近房间，也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实话说，裴流风也很好奇，瞎了的眼睛怎么治。
既然谭玉秀不给看，他挑眉：“好。”
谭玉秀进了房间，关上门，打了个响指，无形的巫术登时遍布房间。方多田和方才陷入昏睡，而外面的人往房间里窥探，看到的将会是黑暗。
房间外面，太监蠢蠢欲动，想窥视谭玉秀治疗瞎眼睛。
慕容漫被裴流风盯着，轻声说：“殿下把谭二娘带回王府，想来是对她有几分喜欢。如今她独自和两个男人共处一室，殿下不担心？”
他在挑拨离间。
这熟悉的手段让裴流风想到龙应辰，心底多了厌恶，澹澹地道：“不担心。玉秀为人光明磊落，不屑于做遮遮掩掩欺骗别人的事，我相信她的品格。”
房间里，谭玉秀施展了巫术，从方多田的两只眼睛里取走了一部分“视力”，又从方才完好的独眼里取走部分“视力”，将三份“视力”混合后，塞进方才受损的眼睛里。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方才受损的眼睛缓缓恢复。
他会拥有一只视力偏弱的好眼睛，不必做独眼龙。
唤醒兄弟俩，谭玉秀打开门窗。
裴流风等人鱼贯而入，太监急切地上前问：“你的眼睛治好了？”一边问他一边观察方才受损的眼睛。
刚才血湖湖的眼睛现在还是血湖湖的，唯一的不同是方才不哀嚎了。
他不敢揉眼睛，眼皮眨了眨，徐徐睁开眼睛，看到光，又看到不怎么清晰的世界。
抬起手在两只眼睛前晃了晃，方才欣喜若狂地道：“我没瞎！我的眼睛好了！”
方多田也很高兴：“眼睛好了就好！”
无需他说，太监也看见方才完好的眼球，心里浮起了怀疑：方才是不是没瞎？谭玉秀莫非串通方多田两兄弟演了一出戏给他看？
慕容漫的想法和太监相似。
裴流风不意外谭玉秀能治好眼睛，她说能治好就能治好，她不会撒谎。
他问：“玉秀，诊金是多少？”
谭玉秀随便报了个数：“一百两银子。”
夫妻也要明算账，裴流风吩咐手下去账房支取一百两银子给谭玉秀，他说过治好方才的诊金他来给。
“谭二娘子，你怎么治好眼睛的？”太监按捺不住好奇心。
“独门秘术，无可奉告。”谭玉秀拒绝回答，“你不是说你义父偏瘫了吗？带路，我去给他治。”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太监不是慕容漫，无所谓谭玉秀用什么方式治病，将她请到偏瘫卧床的大太监身边。
再见大太监，谭玉秀露出笑容，这笑是幸灾乐祸的笑：“打开脑壳取瘤子吗？”
打开脑壳的风险太大，大太监犹豫不决，给了太监义子一个眼神。
太监义子心领神会，替不能说话的义父问：“能不打开吗？”
谭玉秀否定了：“不能。”
大太监再给眼色，太监义子再说：“打开脑壳取出瘤子之后我能活多久？”
谭玉秀说：“肯定比你留着瘤子久，你没几天好活了，得想清楚。”
讲真的，大太监也怀疑谭玉秀在报复他。
也许她有不打开脑壳也能治病的方法，但是他得罪了她，她不想用，她就是要利用病痛折磨他。
可，老皇帝都拿她没办法，他一个太监又能怎么办？
到底是击败诸多竞争对手成为老皇帝心腹太监的能人，大太监并不优柔寡断，又一次给了义子眼神。
义子犹豫了下，如实说：“义父说，请您动手。”
谭玉秀给了他一张纸：“我需要刀子、锯子之类的东西，你按照上面写的要求，先把东西凑齐了，再去找我。老皇帝急着找我配药浴，得走了。”
义子将她送出去，说了不少好话恭维她和裴流风。
今天皇帝要上朝和臣子们议政，还没下朝。
谭玉秀与裴流风去药房取药，谭玉秀说：“你是亲王，不上朝？”
“我身上没有官职，不能上朝议政。”裴流风自嘲一笑，“陛下不满意我。”
鸟尽弓藏，太师邓安仁被扳倒了，老皇帝只给了他这功臣一个恭王的虚名，还把他原来的官职拿走了。
裴流风猜得到老皇帝的想法。
老皇帝怕他增强势力，像邓安仁那样威胁到老皇帝的统治。
不过，裴流风不是傻子，他早就断了盼望老皇帝做个好爹的妄想。邓安仁倒台了，裴流风是获利最大的人，没有之一。
两人不想被老皇帝抓去陪同慢跑，做事慢吞吞，直到老皇帝下朝后跑了一圈，累得鬓角被汗水湿透才把药浴配好。
折腾这么久，午饭时间到了。
老皇帝忙着泡澡，命人给谭玉秀和裴流风上了饭菜，让她们先吃。
泡完药浴，老皇帝浑身舒坦地出来，问：“谭二娘，你做的药浴能不能教别人？”
受制于谭玉秀，令他不安。
“可以，我还能根治陛下的毛病，让陛下无病无痛长命百岁。”谭玉秀答应得很爽快，“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做他的正妃。”谭玉秀指着裴流风，“不瞒陛下，我和裴流风生了一双龙凤胎，孩子今年七岁，被我留在老家念书习武。”
端起茶喝了一口的老皇帝惊得噗的一声把茶喷出来，弄脏了衣服，可他顾不上了，他瞪大眼睛来回扫视谭玉秀和裴流风：“你们……你们孩子都生了？孩子还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