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雨雪扑进药铺里，冻得顾楼台颤抖。
今夜真的太冷了。
他拉起刘石头，和仆人一起把刘石头扶到椅子上，给刘石头把脉，一边问：“你哪里难受？”
刘石头说头晕肚子疼，浑身乏力，顾楼台又问：“吃错东西了？”
“没吃错，平时我们吃饼子，今天我们吃的也是饼子。”刘石头歪着头，意识混沌，“我老婆也疼……”
什么？
还有一个病人？
顾楼台脸色一变，吩咐仆人去叫学徒起床，又让人去刘家找刘石头的老婆。
风很大，在药铺做学徒的周洛年提着灯，冒着风雨雪前进，好不容易找到刘家，发现刘家所有人都肚子疼、头晕、乏力，疑似全家中毒。
好不容易刘家所有人都送到药铺里，顾楼台给刘家人做了催吐，天已经亮了。昏暗的天光之下，风呼呼地吹，雨雪纷纷扬扬，地面堆着积雪，潮湿泥泞。
人命关天，顾楼台派周洛年请谭玉秀，一边问刘家人的邻居：“刘家的人都在这里了？没缺人吧？”
邻居数了数人数，说：“刘铁柱他媳妇不在。”
担心宋氏中毒，顾楼台亲自去刘家，没有找到人。
他请刘家的左邻右舍找宋氏，匆匆回到药铺询问刘家人：“宋氏在哪？”
醒着的刘家人都说不知道。
穿着厚棉袄的谭玉秀从外面进来，顾楼台顾不得宋氏，忙说：“二娘子，你快些给他们看看。”
谭玉秀收了伞，捏住刘石头他老婆的手腕，眨眼间得到诊治结果——
刘家人这是苍耳中毒了。
苍耳有毒，尤其是其种子和嫩芽毒性大，吃了会出现面色潮红、头晕、头痛、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严重的会有抽搐、休克、痉挛、高血压等症状，甚至死亡。
谁给刘家人下的毒？
谭玉秀算了一下，宋氏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
看着刘铁柱，她沉默。
“怎么？”顾楼台关注着谭玉秀的神色，“有结果吗？我猜测这是苍耳中毒……”
“对，这就是苍耳中毒。”谭玉秀肯定地说道，“催吐是对的，你给他们开一道腹泻汤，清理一下他们的肠胃。”
顾楼台治过几次苍耳中毒，有经验，赶紧按照她的吩咐做。
谭玉秀道：“我有事，先走了。”
不等顾楼台和刘家人出声挽留，她拿起雨伞撑开，步入雨雪之中。看似她只是往雨雪里走了几步，实则走到七八丈外，顷刻间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沿着小河的下游一直走，谭玉秀走到一个村子，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
院子里，妇人往外泼了一盆脏水，看见撑着伞的谭玉秀，迟疑地问：“你是？”
谭玉秀说道：“我来找人，可以进去吧？”
妇人点头：“进来吧。”
谭玉秀打开高度齐胸的院门，走到妇人家里，看着裹着头巾，把脸遮住一半的宋氏，温和地说：“是我。”
宋氏咬住下唇，深深地低头。
“只有我知道你在这里。”谭玉秀说，“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谭二娘子都追到这里来了，她躲不了，也许会被送到衙门，因为用苍耳子下毒谋害刘家被官老爷砍头。
为什么谭二娘子要来找她？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宋氏忽然站起来，逃命一般冲出门。